尖叫土拨鼠是假的,吃它摸它你就倒霉是真的
说旱獭,你可能觉得陌生,但要说“尖叫土拨鼠”,你的耳朵里一定有“啊——”
但这个叫声是假的!文里有真的,往后看~
对,旱獭或者叫土拨鼠,就是那种生活在草原上,不时从地洞里钻出来探头的“大耗子”。看上去很好rua的肥嘟嘟的样子,让原本在高山高原上低调生存的旱獭,也加入了网红行列。不过对人类来说,看似呆萌无害的旱獭,很可能暗藏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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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胖松鼠,萌即正义?
其实,与其说旱獭是“大胖老鼠”,倒不如说是“大胖松鼠”:它们属于啮齿目、松鼠科,和各种小巧灵活的松鼠、花鼠是亲戚。但它们既没有毛茸茸的长尾巴,也不会爬树,而擅长打洞。旱獭的体型比一般松鼠大出很多,体长40~60厘米,体重可达7.5公斤,看起来跟一只小狗差不多大。
本身活得还算滋润(图为喜马拉雅旱獭)
图源:naturerules1.fandom.com
全世界共有14种旱獭,在亚欧大陆和北美洲都有分布。其中我国有4种,分别是喜马拉雅旱獭、灰旱獭(阿尔泰旱獭)、长尾旱獭(红旱獭)和西伯利亚旱獭(蒙古旱獭),外表大同小异,主要生活在西北、东北、青藏地区的草原和高山草甸上。这几种旱獭都是群居生活,通常每个家庭以一对雌雄旱獭为核心,和2岁以下的子女一起住,成员多时在10只左右。
脾气也不错的样子
在“萌即正义”的网络时代,外表呆萌的旱獭也跟着吃了香。在一些宠物店的玻璃展柜里,出现了这位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的“油腻中年”,它多数时间都四仰八叉地躺在垫草上,龇着板牙呼呼大睡。而在内蒙古草原、青藏高原上,游客或当地牧民与野生旱獭“亲密接触”的照片,更是显得岁月静好、令人向往……
不要随意投喂野生动物不要随意投喂野生动物不要随意投喂野生动物
然而且慢,还是让我们先来看个历史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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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怀绝“疫”,接触危险
1910年11月初,在中国东北边境小城满洲里,一名男子突然病发身亡,尸体皮肤紫黑。随后几天内,跟他有过接触的亲友纷纷暴毙而亡,尸体均呈现出瘆人的紫黑色。在政治动荡的清末,官方对此反应迟缓,于是一场灾难性的瘟疫就此在中国东北拉开了序幕。
2017年,内蒙古海关查获了从蒙古国走私入境的数百张旱獭皮
疫情伴随当时新修的铁路蔓延,很快死亡的人已经不能用“个”来记数,而是整家整户、整坊整街地死,最后甚至一个村一个村地全灭。到年底时,哈尔滨、齐齐哈尔、长春、沈阳等东北大城市纷纷沦陷,感染者临死前几乎都有皮肤变为紫黑、高烧不退、咳血吐血等症状。到次年4月疫情平息之前,死亡人数已超过6万……如果对世界历史有所了解,想必你已经猜到了,这就是恐怖的“黑死病”——鼠疫。
历史上各次鼠疫的元凶,经常被归为黑家鼠、褐家鼠等“老鼠”。但其实许多野生啮齿类动物都携带有致病的鼠疫杆菌,旱獭便是其中典型。在20世纪初,旱獭皮作为貂皮的廉价替代品,在欧美市场上需求颇大,许多“闯关东”的猎户和商人便以卖旱獭皮为生。1910年,仅从满洲里一地出口的旱獭皮就多达250万张。而当时关外简陋的生活条件,以及连结东北各地的铁路交通,就成了鼠疫传播的温床。当时指挥防疫的南洋华侨医生伍连德,对捕获的多种当地鼠类进行检验,证实旱獭就是传染源。
这个世界上吃的还有很多……
之后一个多世纪里,由于社会医疗体系的进步,如此恐怖的鼠疫再未发生。但直到近几年,在我国西部一些地区,仍有牧民捡拾旱獭尸体后染病、造成小规模疫情的消息。如果游客在野外与旱獭“亲密接触”,也会面临同样危险。而且至今为止,旱獭的人工养殖并不成熟,往往仍要从野外捕捉,因此市场上的宠物旱獭和旱獭皮张,很可能是传播病菌的炸弹。想欣赏旱獭网红的“蠢萌”,还是隔着屏幕欣赏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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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犬鼠 —— 不是旱獭的“土拨鼠”
在有些宠物店、动物园和纪录片里,还能看到一种个头小些的“土拨鼠”,它们只有小猫那么大,也没有旱獭那么壮实。这种“土拨鼠”并不是旱獭,而是它们在北美洲的近亲——草原犬鼠。
两者同为松鼠科的亲戚,生活习性、生态角色也很相似。草原犬鼠比旱獭更依赖群体生活,经常用狗一样的叫声联系同伴。市场上常见的是黑尾草原犬鼠,它们的人工养殖比较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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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头太多,全靠钻洞
作为鼠疫杆菌的携带者,旱獭自己面临的主要威胁并非鼠疫,而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捕食者——在草原和高原上,小到赤狐、藏狐、兔狲,大到棕熊、雪豹、猞猁和狼,以及天上的金雕、兀鹫,都把肉多肥美的旱獭列入了自家菜单,可以说旱獭简直就是行走的“便当盒”。
试图找藏狐算账但撤回一只旱獭
图源:纪录片《祁连山国家公园》
由于栖息地环境开阔、草长得也不高,旱獭只要一出地洞,基本就是360°无死角地暴露在捕食者面前。但作为一种食草动物,它们必须出来吃草;而且因为高原上夜晚太冷,它们基本只能在白天外出。于是旱獭每次出洞都小心翼翼,通常不会远离洞口,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钻回去。回洞前还会吱吱大叫,提醒同伴有天敌来犯。至于网上视频里的“啊啊”叫声,其实是人为加上去的配音,不管哪种旱獭都不会这么叫。
揭秘旱獭真实叫声!
视频源:YouTube
作为资深“肥宅”,旱獭在家居方面还挺讲究。它们的地洞包括“居住洞”和“非居住洞”,其中非居住洞只用来临时躲避、进食和排便,居住洞又分为夏季和冬季两种。夏秋季节,一家旱獭通常各住各的洞,巢穴结构较为简单,挖得也不深。冬季时,旱獭全家甚至好几个家庭的旱獭聚在一起抱团冬眠,“集体卧室”可深达3~5米,以远避地面的严寒。
邻里之间,互帮互助
对喜马拉雅旱獭洞穴的研究发现,其入口通道与地面平均呈45°角,既能保证有危险时快速进洞,又能兼顾防风吹、防雨水的需求。洞口通常开在向阳一侧,有利于保持洞内温度,积雪融化也快。挖出的土在洞口附近堆成土丘,成了它们晒太阳和警戒天敌的“阳台”。若是被捕食者堵住家门口“守株待兔”,旱獭还有“狡兔三窟”:整套洞穴的洞口至少5个以上,捕食者堵这个口,它们就从那个口悄悄钻出来,继续该吃吃,该睡睡。
“我先站会儿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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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一环,并非祸害
在无遮无拦、彻夜寒冷的草原和高原上,旱獭的“地下宫殿”堪称宝贵的住房资源,于是有些动物就打起了它的主意。尤其是兔狲、赤狐、藏狐等小型食肉兽,喜欢住地洞却自己不会挖洞,只好管旱獭要房了。一般情况下无需动手,只要找“无主房”,或是把原房主直接赶走就好。要是原房主不服?不服的话那就连晚餐也解决啦……
诶烙铁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进我家
图源:央视新闻
由于过度放牧和捕猎,几十年来能捕食旱獭的猛兽、猛禽数量大减。结果就是各种旱獭数量猛增,在草场上到处猛吃、频繁打洞,成了传播疾病之外的又一条“重大罪状”,乃至被人们称为“害兽”。其实,旱獭作为常见小型食草兽,本身就是食物链中的必要一环,没有它们也就没有那些高大上的“国一”“国二”保护动物。一些地区试图毒杀旱獭来保护草场,但这样反而误杀了不少猛兽猛禽,使旱獭种群更加撒欢疯长。
打洞打到别人家的旱獭,钻出来那只自动播放林永健老师的“干嘛呢?干嘛呢!”图源:YouTube
旱獭看似呆头呆脑,在大自然中却是有智慧、有勇气、有韧性的生存高手。对我们人类来说,旱獭既不该是萌宠,也不该是祸害,它们只是属于蓝天白云下的美丽生灵。
听小火车老师劝你别摸旱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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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卢路
部分图片 | 图虫创意
微信编辑 | 赵之遇
本文原载于《博物》杂志2019年9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