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萍：街头即景

新年快乐！日子都是自己的，快乐就好。

一

街角停着卖花的自行车，后座上搭了一个支架，两边兜着两个箩筐，里面是含苞欲放的玫瑰、康乃馨、香水百合……还有姹紫嫣红的勿忘我、雏菊、向日葵。这些花花草草伸着脖子说：来，带我回家吧！

老板娘很精干，打量我，阅人无数的样子，她目光上下一扫，笑眯眯道：要玫瑰对吧？灰色的？姐你气质真好！看着老亲的！

一下子被卖花的套近乎，我退后一步，保持矜持。

她热情地拍打了我；好眼光啊！姐，我给你包了啊！只见她利落地用一个花嚓嚓的纸把花那么一卷把，二十块。我沉着地：我还没有说要好吧？她继续开启赞美模式：你往这里一站姐，我就觉得你会买的！买这种颜色玫瑰的人特有品位啊！我犹豫了一下子：这个颜色是不是叫玫瑰灰？她爽朗地：高级灰！高级灰！我跟你说啊姐，你有没有觉得，有“高级”二字，就特别有档次啊是不是？我愣着看她，一下子觉得卖花的人好不容易啊，还要特别会说吧？她继续得吧得吧：这花屋里一放，多敞亮啊！一般不买花，不买一般花，你是买花不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她已经把康乃馨往我怀里送了：“姐，过节一定要买花啊，喜气啊！还有，你串门不捧把花？来客人你家里好意思没有花？”哦，真不好意思！

终于，怀里堆着满满当当的鲜花，轰轰烈烈过年的节奏，刚刚要移步，她一声：姐！又让我回头，她快步过来，往我怀里放了一大朵香水百合！“这个有四个苞你瞧清楚了啊姐，往瓶里一放，一朵一朵开，香味道会沾到你头发上啊，送你！看你顺眼，再会，天天都是好心情啊！姐！”

后来，我窗前一把玫瑰花，桌上一把康乃馨，赤刮辣新，然后，看见那枝香水百合，我把它放在书桌上，天天都是好心情，还姐啊姐的，噗嗤一声笑出来。

二

电视剧里，常常有男人女人超市买菜的戏，比较夸张，他们抓起东西就往购物车里扔，价格么也不看，保质期么也不看，就这样大包大包地扔，实在是不真实的，真实的情节，就是在冷藏柜前，你胳膊一下子伸到最里面，下巴么昂起来，钩法钩法钩到最里边的东西，盯着日期算日脚……

所以，还是喜欢逛菜场。家里附近的菜市场也就那么一两个，几趟兜好，人家都记得你，路过鱼摊，他提醒你：我给你留好了啊，你上次买的就是鳜鱼啊；路过蔬菜档，一个烫发阿姨爽气得不得了：芦笋、青菜、青菜？喏，送你一把葱。太少？送你两把！一来二往，你都不大好意思“背叛”她去别的摊头了。

周末午后，我也闲，烫发阿姨也闲，买好菜我微信付款，她瞄了一记我：你这个年纪，眼睛还蛮好嘛！我警惕地问：你看我微信？她嗤一下：我的客户，微信里字号个个都是特大号，我不想看也不行啊，倒是你，我蛮想看看，可看不着呀！我拿过菜要离开，她说等等等等，我说你不会送我三把葱吧？她仔细看看我的眼睛，神秘地说：你要去做美容了，你眼袋有点厉害啊！我吓得要扶住她，她指指自己的脸：我做过的……我一直去做美容的，不要以为我一个卖菜的就想不开了，我儿子都结婚成家了，我当然要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喽！来来来，我再送你一把葱！你要去做眼袋啊！

拎了大袋子蔬菜，踩着冬日阳光的点点滴滴，回头看着老板娘广场舞培养出来的好身材，真是活色生香啊！拍拍自己的眼袋，要不要也来点想法哦？哈哈哈，新年快乐！日子都是自己的，快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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