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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座诗群 | 白羊座·赵俊

2017-04-18 赵俊 青春文学月刊

编者按

一年12个月份,12个星座,每期12位诗人,从今年第3期起,《青春》杂志“星座诗群”栏目上线了。除了刊发上述定位内容,本刊公众号也将陆续推出当期诗人更多佳作。



本期星座:白羊座


细腻、单纯、充满活力,

乐观自信而又率真自由。

不管是古代的刘禹锡,还是现代的海子,

白羊座的诗人们总是在诗歌里描绘着

精彩纷呈的大千世界。




赵俊,浙江德清人,80后,毕业于浙江传媒学院,目前定居在深圳,就职于某杂志社。出版诗集《莫干少年,在南方》。个人诗观:诗歌是对日常生活的反抗,要具备“逆商”,才能接近诗歌的自由精神。





赵俊的诗


春日饮酒图


大部分的笔墨。定然是

那些杯子。被夕阳下的一小块阴影

轻轻抚摸着,这些明亮的琉璃

会在宾客的眼眸里形成一种悖论

他们相互的映衬,对用色新的考量


还有菜肴。那些死亡的动植物

和水、矿物质交融在一起

它们无法在画布里尽情显露

只是以鲜艳的存在。去突出

春天的丰富性。它们的延伸阅读

必定指向一个国家的享乐


在这个国家的郊外。春天以

另外一种形式存在。那些乞丐和政治犯

注定无法进入画面。注定只能以

春天的自然属性出现在画框中

那里和饥荒无关,和流亡绝缘

那些迎风飘扬的植物。藤蔓中

被施展神奇的生长术。无数的国师

正在为它吹出动人的咒语


在最后的角落里。描摹上

一点最让人难以察觉的藏青色

这个倒头就睡的人。一倒下

衣服就成为桌角上一小块斑点

它们像孑孓一样孤立

又像孑孓被春风吹大以后

叮咬着整幅画面。让整个春日的帝国

都在为这瘙痒感到不安



莫干有雪


最先落下的雪,往往成为阵亡者

它们在溪涧里死去,在马路上死去

在墓碑上死去,在一把把颜色各异的伞上死去

就像马赛马拉河上的角马

它们的尸体堆积成山,而更多的同类

正在逃离鳄鱼的颌骨,和著名的死亡旋转


最初的雪已经成为冬天的祭品

接下来的雪将成为山林虔诚的信徒

这些天空洁白的哈达

将被套在竹林的上方


雪霁之后,必有一只麻雀飞过

它们将逃脱弹弓的射程

那粒准备越冬的蛹

在雪中睁开眼睛,又永远地闭上

它们在五脏俱全的地方

竖起永恒的墓碑

等待着下一场暴风雪

在山岚中袭来,那时

麻雀将在雪地里死去

它们的尸体,将重新变成一座坟场



拍照记


反复给一盆花拍照。不用广角、长焦

不用学习荷赛奖获得者的角度和手法

在露珠将要隐遁之前。我将记录

花朵和眼泪交融的须臾。这多像,临终前

老妪眼角的姿态,它们都将在云层间重逢


我还要记录这盆花叶脉的变化。它们像

四季里潜伏的刀客,在宰杀阳光

这些起伏凹凸的形状,和这座星球

所有的生灵一起。进行着某场祭祀

否则,它们不会在黑夜里进行第一场断裂

出埃及时的应许,同样适用于植物界


让我们以河流的姿态,来包容破碎的花瓣

下雨的时候,它们将冲破天台的防线

下水道设置的路障也将一起崩塌

这时候我按下快门,从一条条暗流里

打捞起它们的面容,犹如一颗子弹的射出

从狮子的嘴巴拯救一匹艳丽的斑马



上海胡同


每次走进这些上海逼仄的器官

都让你成为一条寄生虫

走得越快。和这座城市的共振

更加密切。而我天真的蠕动

并不能改变整个身体


藤蔓爬满整个旧建筑的外墙

阻止了一场华丽的剥落

它们保姆般的护佑。感动着

每一条壁虎。它们的攀爬

让这里看上去更接近

一部年代戏所具有的神秘主义


我们温柔地吮吸着历史的汁液

靠在徐家汇的一把躺椅上

而此时,一把二胡正在血管里

跳动。黄浦江的一声汽笛

和它达成了二重奏的共谋

那只走失的海鸥,现在

正停在民国的肩膀上,接着飞走

像一朵玫瑰,从洋人胸前的口袋里掉落

从某个胡同望出去。我能看见

和平饭店门口上演的这一幕



夹竹桃


夹竹桃在扮演堕落天使

掉落的粉红皮肤

让这株树蠕动起来。变成

一条游动的蛇。它的鲜艳

让一只田鼠迷失了方向

细小的头颅在车轱辘绞肉机中

变成一滩血水。最后被夹竹桃

吞食。有机肥让花朵在

初夏的夜晚摇曳起来

汽车的震颤像是花朵的饱嗝


我不知道,这条粉红蛇是不是

来自加尔各答。现在,它是在

中国的一座行进中的都市。钢铁

覆盖下的皮肤。绿地变成

一小块诱人的肚脐。一条黑色纱巾

让它和穿鼻孔的印度少女一样隐秘

尘土飞扬,将为它涂上

黑色眼影。只需要一阵音乐的鼓动

就可以让这条蛇翩翩起舞

就可以让我们忘掉,还有

无数的田鼠,正在赶来的路上



动物世界


从很多的纪录片里得知

塞伦盖蒂、马赛马拉、克鲁格

这些名字常常伴随着

草原、角马、狮子、大象

我们的视野变成东非大裂谷

从来没有秃鹫和鬣狗的身影

甚至没有注意构成草原每棵嫩芽

就像,在我的祖国。我们都是草原的一部分

那些威风凛凛的狮子对我们不屑一顾

就连那些吃我们的角马

也对我们视若罔闻

这让我感到悲伤。在我的祖国

嫩苗很想从一棵草进化成动物

但对于进化论。我还是

持不同政见



押送毛竹


莫干山上的的毛竹。经过

男人的肩膀,才能顺利搬运到

停满东风大卡的山脚。要横跨过

杭嘉湖平原的肩膀。才能进入

大上海的腹股沟。时常有民工

从毛竹搭建的脚手架上掉下来

上海在踢一场漫长的足球赛

腹股沟受伤的他打了封闭继续拼争


那个夜晚,我跟着刚从手术中恢复的父亲

在卡车司机的驾驶室里。押运粮草般的使命感

让我们在九十年代的大浦东拥有一小块面积

可以让毛竹脸上白色的绒毛

被黄浦江的风吹送。一下子

被人工智能般地安装在

我十二岁的脸上。爸爸踩着

浦东工地的水洼。看着水中的自己

再看着对面的我,会心微笑

对于我这件作品,在绒毛的映衬下

他的满足感在启明星的追捕下

被暴露出来。他开始点燃烟蒂。

将它掐灭在凌晨的某个时刻

东方的鱼肚白被他烧出一个洞

像是我已经长大,他需要在丛林里烧出

一片空地,让我用竹子做成的工具耕种



梦见死神


刚才的梦中,我变成死神

奔跑在大街的光明和阴影中


被主人暂时遗弃的香蕉

在我注视下马上枯萎

我遇到的人,从彩色

变成黑白,整个大街被我

涂抹成地狱的一角


像猎手一样残杀生灵

唤醒我内心属于天堂的记忆

为此,我挖掉眼珠

像士兵一样放下手中的枪


然后我醒了,死神死了

等待着我再次梦见

加强版的死神,祂将

有更加可怕的眼睛

杀人的速度更快

更难被双手挖掉

或者,用手指轻轻点一下

也能抽取人的魂魄



大厦


大厦的全部意义,在于其

增加了地表的悲剧性。它们的无限生长

让城市开始试图地平线的控制


这些马刺,让整个城市群变成

残暴的骑兵团。他们开始奔跑

吞下树木和内心光明之火

吐出的烟圈,笼罩在

骑兵出征前最后的城墙


这些马刺不一,又变成

五线谱上跳跃的音符

我安静地坐在地平线上

按照它们的长度

小心地弹奏出安魂曲



海上观星记


坐在沙滩上,统治者般的头颅

仰望着黑色苍穹。海上的星星

天空脊背发亮的痣


可星空依然浩瀚。让我觉得

这时候,你不得不结束对于世界

长久以来暴政般的优越感

你要在内心投票,结束一个

俯瞰大地的政权。你要回归到

主所居住的地方。其光芒太过耀眼

我不得不在祈祷的时候闭上双眼

但仅仅是发光的星星

就能让不甚愚钝的羔羊

还记得,在踱步之时

还有牧羊人的皮鞭


这天上的秩序 即是

满天星斗的排列组合方式

看似杂乱无章

却有着永恒的正确性

它们彼此间的距离

从不像那些被主刮掉的闪痣一样

在天空中片刻不见

最后沉沦进大地的暴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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