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浴血主峰 第十集 怒放的生命
第九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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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楠：在团指挥所从5点56分炮火准备开始，所有的电台准时开机，团长刘永新一直在焦急的等着突上老山主峰的消息，然而各种消息过来了，却让他喜忧参半，一营没有按时穿插到敌军后方，三营大主攻啃的是硬骨头，而助攻的二营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战斗进入了白热化，各营的伤亡也在不断的增多，有的连队甚至丧失了攻击能力，预备队也已经投入战斗，友邻的辅攻团早已将红旗插上了662.6高地，这给刘永新带来了巨大压力，他死死地盯着标着各攻击部队位置的地图，心里在琢磨，尽管一营在1072高地打成僵持，二营、三营仍然按计划取得了关键性的进展，现在老山主峰和50号高地在望，只要拿下这两个标志性的越军阵地，这场战斗的获胜就确定无疑了。
主攻老山战斗进入白热化
解说：从早晨6点30分开始攻击到中午，老山之战已经打了3个多小时，战斗比预想的要艰难得多，一营正在76号高地，1072高地与越军缠斗，一度攻占部分阵地，二营拿下52号高地，46号高地，已多次向老山主峰和50号高地发起冲击，三营经苦战后先后攻占了58号、56号、54号、53号、57号1214高地，正在加紧向50号高地和老山主峰进攻，战斗打到这个份上，必须根据进展调整部署，不能让三个营各自为战，刘永新向二营、三营、一营发出了一连串命令，最重要的就是使用团炮群向老山50号高地行5分钟火力急袭，10点10分，准时向老山主峰发起攻击。
臧雷（老山主攻团三营营长）：这个时候团长来了一道命令，停止攻击，各分队停止攻击，团炮群将对主峰进行最后的这个压制歼灭射击，你们协同炮群的火力在炮击完成以后发起攻击，向心突击，我们这边七连九连突击，50号高地和主峰，二营方向助攻营方向是四连六连，突击主峰和50号高地，这个地方要讲到二营，二营战斗是相当英勇的，二营作为我们团的助攻营，是由西向东打主峰，它的主攻连是五连，五连在历史上是一个英雄连，我们的老团长老师长军区的老司令梁中玉就曾经是这个连的连长，那是从八路军时代就是老牌战斗英雄。
二营五连战士不愿退下战场
解说：此时二营向主峰已经发起了数次攻击，都没有奏效，五连副连长张大权多次负伤，整个成了血人，二排长曹杰也已经杀红了眼，腿上也负伤，两人谁都不愿意下战场，就此发生了争吵。
曹杰（老山主攻团二营五连二排排长）：副连长说二排长你下去了，你已经够可以了，下去了，你够可以了，你可以你下去了，你任务完成了，我说怎么能，当时炮弹也，我说怎么完成任务，不行不下，他说不下我枪毙你，我说你枪毙我，他说下下，我说不下，我俩就僵持了一下，这时候子弹仍然打，那边炮，这边的炮火，我们的炮火又一次向主峰发起炮击，我一看老山主峰上面烟子冒着，我们就讲，当时我们讲，就统一思想，副连长说曹杰你从左我从右，一排从右侧一起，我们把老山主峰夺下来，夺给他们看看。
解说：战斗迟迟打不开局面，张大权和曹杰都焦躁起来，既然都不愿意下战场，现在只有一个共识就是一起冲。
曹杰：我张大权不是吃素的，我是有种的，不要做没种的人，当时我的腿呢火力掩护，我就把机枪拿来火力掩护，就是我们又一次打那个火箭筒，又一次拿那个冲锋枪打了老山主峰那个工事，就烧起火来了就冒烟子，我们一喊那同志们，为祖国人民立功的时候到了，那一喊那平时这句话不怎么，一喊，为祖国人民立功的时候到了，冲啊。
解说：四连作为预备队也加入了战斗，刚上去就阵亡了不少人，副连长负重伤被抬下去，这时和五连一起协调进攻，李卫民带着五连一排剩余的战士从凹部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冲上主峰第一道战壕清剿残敌。
李卫民（老山主攻团二营五连一排排长）：我进主峰的第一道壕下去就踩到一个尸体，一个尸体睡着仰面睡着嘛，一进壕就是手一撑脚根本没注意下面，一踩踩到人尸体上。
张大权中弹肠子流出
解说：主峰上的战斗仍在继续，越军拼命以火力封锁阵地前沿，张大权的腹部再次中弹，肠子混着鲜血向外涌，他用急救包塞住伤口，用三角巾将肚子勒住，将机枪背带挂在脖子上，因为左手受伤，用右臂夹着机枪扫射，带领剩下的12名战士继续向上冲击，将守敌压进了地堡和盖沟里。
曹杰：我们快接近主峰的时候呢，这个子弹噗通一发子弹，子弹打到我旁边，一看副连长弯腰一下就跪在地下，我想说副连长怎么了？他说没什么没什么，他就把那个绷带扯出来，在身体半边，隐蔽隐蔽，前面火力点隐蔽隐蔽，把自己一边跪着把自己包了一下，就是一发子弹打到他的腹部，我一看到那个情况，我说副连长你下去了，开什么玩笑下什么下，小伤下什么下，我下什么下，快，最关键的时候了，快，快冲，我说快那边组织战士们冲进攻，提醒队伍他就把机枪，他把旁边一个烈士机枪，提个机枪来架在手上，上，就往那个最高地方冲。
解说：冲上主峰的一刹那，之前所有的伤痛恐惧一扫而空，曹杰此时只感到兴奋和好奇，他要看看越南什么样子，他向张大权说了一句，我这边景色太好了，然而枪炮声还在响着，战斗还在继续，一声枪响张大权倒下了。
曹杰：说了一声我就，我就没说了，副连长说看什么看，他说看什么看，注意点，这个时候我往前面走了一个火力点，在我脚底下在我脚下，我走过了，后来副连长呢他又绕到我这边了，说是一个什么坑，绕到我这边来了，这个时候呢从我下边的火力点就打出了咚咚咚一梭子弹，旁边说副连长牺牲了，副连长中弹了，副连长就倒在地下，后来他的兵就，副连长牺牲了，头上中弹了，副连长牺牲了，为副连长报仇，打。
陈晓楠：在即将胜利的时刻失去副连长，曹杰简直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他强忍着悲痛清剿工事内残存的越军，此时炮弹还在不断地在主峰落下，他们只好进越军的坑道里躲避，李卫民带着一排上来，误认为是越军向他们开枪，曹杰挥舞着指挥旗喊话，这才消除了误会，10点50分左右，二营五连和四连终于攻占了主峰西侧和西南侧突出部。
此前三营八点经过苦战，已经拔下了54号高地这根通往主峰的钉子，营长臧雷立刻命令八连就地转入防御，以火力压制主峰的越军，投入营预备队七连攻击主峰，在团炮群对主峰越军进行火力压制之后，从八连呢抽调兵力，组成了老山突击队，随七连攻占主峰，臧雷立刻从八连抽出了18个人，组成了一个突进队，加入到了七连当中，10点50分由老山东北侧冲到了主峰上，这时候二营的四五连也从另一侧冲了上来，两个营协同战斗，终于在11点37分全歼盘踞在主峰长达5年的越军。
七连组突击队攻占老山主峰
臧雷：七连分三路，仅用了一小时零五分钟，就把红旗插上了主峰，何天华和（罗世忠）小郑，两个战士把一枚反坦克地雷倒扣在主峰，海拔标高点1422.2，敌人那个观察所的顶端，拉了火，哗把它炸塌了，然后向连里面举起了红旗，这是个信号规定，拿下主峰，炸掉它的主峰顶端的观察所以后，红旗报告因为听不见，连长立即就向我报告了在电台上，那么我又立即向团报告，老山主峰已经得手，老山主峰已在我手，团长命令迅速清剿残敌，准备就地转入防御。
解说：与此同时，九连正在连长李玉成指挥下，从两个方向攻击50号高地，11点40分，两个排和八连一部攻占了50号高地，东北侧表面阵地，10分钟后，二营六连也攻占了50号南侧表面阵地，九连四排排长江沛一看六连上来的，有个排长是他的军校同学，就借了他的指挥机，调整频道报告连长，已在45分钟以前占领了50号高地，连里报告给臧雷，之后才报告给团里面。至此老山主峰地区8个高地全部收复，二营三营完成了上级交给的任务。
臧雷：七连的攻击行动是一举夺占主峰，动作之快，这个砍瓜切菜，而壕内战斗之利索，所以七连立一等功，七连集体一等功啊，当七连占领主峰以后，大约五六十分钟的左右，发现了咱们六连的友邻部队，四连的部队谨慎接近，向我报告，我说立即联络，千万不能打误会了，因为这是向心突击啊，两边都在打主峰啊，打误会怎么办？
越军狂称中国5年打不下老山
解说：回顾整个过程，就像当年抗美援朝上甘岭作战一样，老山主攻团一突上老山主峰越军就进到坑道里边去，而和呼唤自己的炮兵打阵地，把二营三营压制住了，等到炮火一停残余越军从坑道里面冲出来，把中国人压下去，团炮兵群再一压制，越军又进坑道，我军又上来，就这么进行反复的拉锯战，因此这一仗打得异常的艰苦和惨烈，战前越军曾狂妄地宣称，中国军队出动一个军打五年也甭想把老山打下来，事实上老山主攻团从攻击开始只用了5个多钟头就拿下了老山主峰。
刘永新：1小时54分钟突上老山主峰，已经是很快的了，当时我们军长就说，你们为什么1小时54分钟？哎呀我听了我说我的军长啊，我说你去走一下，你徒步走，你三小时能走上老山主峰算不错的了。
解说：整个老山主峰下来，包括50号高地到下午14点全部结束战斗，从进攻出发点直至主峰，阵地战壕坑道到处都是尸体，有越军的也有我军的，三营副营长曹银选在主峰碰到二营副营长游庆发，两人抱着就哭，都在庆幸自己还能活着。率先上到主峰的团领导是副政委周忠仕政委黄宏，周副政委身在主攻营，七连一拿下主峰他跟着就上去了，在团指挥所听到五连打上主峰的消息后，黄宏政委就立即往上面走，一路上看见很多越军的尸体，不少只穿个裤衩被雨水浇得惨白，警卫排排长蒋庆星护送黄宏政委和解放军报的记者一起上山。
蒋庆星（老山主攻团特务连警卫排排长）：比较艰难的，摔一跤又一跤，我们是两个扶着，摔倒再扶起，又加上上面运下来的伤员烈士比较多，主要都是伤员运下来的，一路上净是伤员，像这个黄领导当时都哭了，都哭了，小蒋啊战争太残酷了，战争太残酷了，包括解放军报社这个记者，他自己摔一跤又一跤的，因为他背的录像机呀照相机呀，也是相当艰难的。
第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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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楠：攻占老山主峰战斗结束之后第五天，营长臧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带着三营官兵，从老山主峰撤回了马嘿，他已经8天7夜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当天晚上他和副营长之在同一个防炮洞，两个人夜间都说了梦话，副营长睡在地板上突然坐起来，拔出手枪说敌人上来了，同住的通信员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按下去，同时说打下去了，打下去了，副营长哼哼哈哈地又睡了，臧雷没有这么大的动作，但他说的话比较长，睡梦当中突然来了一句炮火准备开始了，通信员马上应了一声是，这边就不吭声了，待会又说，敌人的炮火反准备怎么还没开始，通信员又马上机灵地回答说快了，就这样度过了撤下战场之后的第一个夜晚。
攻取老山战斗落幕 战士们忍饥挨饿抢修工事
解说：4月28日，成为一个标志性的日子，经过浴血奋战，主攻团终于在这天拿下了老山，当晚就转入了防御，主峰各高地的战斗结束后，一营对1072等高地的控制依然不够稳固，阵地多次易手，直到29日凌晨，配属给主攻团的某团四连又重新攻占1072高地，并牢牢掌握在手中，一营撤下来到78号高地休整，攻取老山地区的战斗才最终落幕。经过一天的生死搏杀，攻击部队都已精疲力竭，但为了击退越军的反扑，大家都忍着饥饿干渴，抓紧时间抢修工事，夜幕降临，战场上弥漫的硝烟仍未散尽，官兵们肚子饿了，啃口压缩饼干充饥，口渴了找点雨水润润喉咙，困了轮流抱着枪在战壕里打个盹，每一分钟都觉得格外难熬。
李先国（老山主攻团三营机枪连三排一班长）：只有轮流，中午下午可以睡，轮流睡，一天我估计要睡睡觉，轮流睡可能就那么三四个小时已经不错了，那个猫耳洞里面又潮湿，那个老山前线的话呢你看起来，你看起来远的话看起来好像是干的，一上，抓一把起来使劲一捏会滴水。
解说：在根本没有路的老山地区修路是一件极为艰难的工程，战斗打响后，工兵与步兵并肩作战，一面开辟通路排除地雷，一面在越军炮火的威胁下抢通了两条简易的应急台阶式道路，抢修了通往各阵地的骡马道，可别小看这些简陋的道路，没有这些路根本谈不上前运弹药补给，后送烈士伤员。
臧雷：然后用砍刀就地取材砍树，两头扎下去，然后把这个五到七厘米的树，一根一根地嵌进去，形成了台阶的内壁，台面一层一层一层这样，工兵第七团从马嘿开始往主峰上修这样一条路，边修边运输，修好的地方就好走，没修好地方就是连滚带爬。
老山无路可走 战士用身体作滑板运伤员下山
解说：战斗中主攻团组织了480多名军工，民工转运烈士和伤员因山高坡陡地形复杂，战时环境恶劣，前后送速度极为缓慢，上山两膝着地，下山臀部着地滑爬，部队又因小群多路分散在各个高地，保障十分艰难，当天有少数伤员和烈士未能运下阵地，但无论如何这些军工民工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还遭受了伤亡，他们是幕后的无名英雄。
臧雷：当时那个没法走，一抬他非常疼，这个战士就睡在地上，让这个伤员躺在他的身上往下滑，用自己的身体往下滑，等滑到位置他自己也成伤员了，背、屁股、臀部全部磨烂了，就这样的把我们的伤员和烈士运送下去。
百姓把苹果送至老山主峰 仅伤员和战士可吃
解说：29日一早军工和玛莉坡民兵往主峰送上三箱手榴弹，两箱子弹一箱压缩饼干，水袋因触雷被弹片击穿，水全漏光，让三营战士惊喜的是，团后勤指挥所托军工和民兵给他们捎来了香烟，一位五、六十岁的老百姓甚至把一篮子苹果提上了主峰，让营长臧雷觉得既神奇又感动。他把苹果分给相对重的伤员，一人一个，轻的伤员两个人一个，剩下的一个步兵班一个，先给最前面的步兵，干部绝对不能吃，全部让给战士。
臧雷：在一个防炮洞的外面坐着一个伤员，裹着纱布，在啃一个苹果，见了我以后给一定要让我要吃，那我不可以吃的，我说我不能吃，我说我好好的，你受伤了，现在又渴又饿，咱们没吃的，暂时的现象，你吃这个苹果会好一点，他不行非要叫我吃，我说不行，我说你要服从命令这是安排，我没想到他就哭了。
解说：29号上午10点左右，炊事班陆续把饭菜送上来，曹杰记得菜很丰盛，有牛肉冷拼，炒莲花白，但是由于天热全部馊了，馊了也不管，每个人都狼吞虎咽地吃，最大的问题是没水。
曹杰（老山主攻团二营五连二排排长）：没水，我们那个副指导员我们那什么司务长魏有林啊，就跑到底下那个山沟里面，拿十多个水壶，背了十多壶水上来，我们司务长的水拿来，我就喝了点水，喝了水感到高兴了，这个时候我们就一边想今晚上，你看今晚上越南兵会不会进攻，当时说我们的阵地，守的阵地，是烈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不能丢一寸，今晚上还继续地防止越南兵进攻。
曹杰到雷区找烈士遗体
解说：曹杰用自己的新雨衣把副连长张大权遗体包好，防止路上被石头树枝碰到刮到，叮嘱运送的战士不要用绳子拖，就这样目送着运下了山，为了把自己排牺牲的战士的遗体全部找到，曹杰冒险进入雷区排雷，气得五连指导员大骂，牺牲那么多你还排地雷，再排雷枪毙你，曹杰解释说雷区里有烈士，后来派几个战士上去把尸体抬了回来。八连七班副班长文其海在攻打54号高地时两次负伤，从伤口能看得见他的内脏，他却坚持不上担架，他命令先把一位新战士伤员抬下去，自己握着颗手榴弹防止遇到敌人就独自下了山。
曹银选（老山主攻团三营副营长）：下去当天根本就没走了，他就没下去，昏倒阵地上了，第二天算是找来担架队，中午才给他抬到医院，抬到医院以后，最后等于说人家医生说，你再晚两个小时来，这个兵就没命了，这个做了几次手术，转了几次医院，从陆军到空军，反正住了三四个医院，两个月跟八连失去了联系，转哪儿也不知道了最后，结果等于说连队给他报个烈士，最后等于说4个多月才跟连队联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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