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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子里的人 | 在不同的经纬度看见不同的自己

围炉weiluflame 围炉 2021-05-18



炉子里的人


围炉近期决定重启「炉子里的人」栏目,期待从成员们独特的生活经历中寻找共性。炉子里的人因为同一个感兴趣的话题,同一个梦想,或是一段相似的人生经历,而坐下来促膝长谈。围炉成员来自世界各地,有着不同的成长环境和人生经历。我们一直相信,在真诚的对话之中能发现新的可能性,碰撞出思想的火花。每期对话将会有2到3位围炉成员参与聊天,内容将更关注当下大学生的所思所想,贴近真实生活。


前言

一声啼哭,呱呱坠地的婴儿被交到家人手中;到了刚刚开始跑的年纪,又成为老师手下的孩子;到成年进入社会,竞争生存与成功的压力推着人们往前走。我们无法摆脱社会的价值观与体制的束缚,但时代洪流也会要转弯, 种种悲欢离合在上演,世界从来没有一成不变。时局的纵横更迭令人疑惑,体制的明确要求让人不适,我们开始寻找新的空间,想要逃离原先的状态,却发现自己逃不出一个有建构的社会,而再次被外界束缚。渐渐地,逃离体制的过程变为寻找自我的发现,和外界接触的同时,我们看到自己经验的边界,认识不同状态的人,而开始重新挖掘本我,在另一个场域再次认识自己。虽仍在体制与社会中,耳边仍是各样口号流言,但我们想看见自己,理解我们的身份,角色与价值。逃离不是软弱,寻找不是借口,我们只愿能勇敢坚定地追寻自己的人生路途。



无耽:巴黎政治大学学生,温州人,现生活在奥地利


Grace:香港中文大学学生,台北人,上海生活12年


关键词:身份认知,个人与体制之间的张力


体制的逃离和顺服


Grace |  不知但丹丹在学校时的校规是什么。我的学校在外貌上有对于头发,校服,皮鞋的规定,每天早上教官都会站在楼梯上检查我们有没有符合标准。公立学校早已解除了发禁,但在私立学校男生还是只能留不过耳、不覆额的发型,女生不能染头发、戴耳环、化妆。规矩如此,情理变通,一天不能睡午觉的惩罚加上时松时紧的管理,风险似乎在接受范围内。就算是规矩的学生,也很难说上课没有偷偷照过镜子。有老师告诉我们:这些学生是不好好读书,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没有上进心的人,我当时一心接受了这样的说法,现在想来他们似乎更早熟罢了。


先不谈爱化妆的女生的自我定位是什么:她们认为外表上大众化的审美是不是美?是她们认知里追求的价值,还是另一种的追求与迷惘?虽然性别研究与女性讨论早已兴起,激励的论述和争取的阶段也过去,但女性与形象美在大众价值与论述中仍然捆绑在一起。真实的情境是,我的直男朋友一面抱怨女权自助餐,也经历过一群人吃饭,不满女生都不出钱而被群体嘲讽的事件,一面认为当女生很好,只要管理好身材就不会落单,不像在台湾男生可能找不到女友(男女出生性别比1.069:1)而成为赖在家看动漫的宅宅。一位台大女研社的朋友对二元性别讨论十分厌恶,认为双方角色固化,权力建构成分过重,但最近也在朋友圈发文,坦承的表达如果自己长胖了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好看,没有了吸引力是不是就会不被那么喜欢的生活化烦恼。回想高中阶段,扑进情爱世界里寻求认同,或更重兄弟手足情,最終二人美梦破碎的情况也常常发生。在不能有肢体接触的规则之外,青春在发酵,绿色藤蔓般的生命力,攀附在铜墙铁壁之间。


maimai: 日本音乐游戏机台 , 形似洗衣筒,分外圈按钮和内圈屏幕。打maimai机时顺着音乐拍子和屏幕亮灯拍打节奏。


我的一个好朋友,是在课堂上打盹,mai机上驰骋的人。一副手套一张卡,眼花缭乱的按钮与线条指示也难不倒他,指尖掌心手背自由的在动感节奏的日文电子音乐中翻转跳跃,汗水沁湿手套,眼里的光闪耀兴奋与满足。很难想象我算是见证他从玩手机钢琴音乐游戏,打到成为机台对垒少有敌手、圈内小有名气的大神。他豁免好人卡的经历也与机台有关,听起来风声水起好不快活,其实却留下了一道深埋心底的疮口。他封闭自我,不讲话,有时连社交也免了,每天四点半请假去看心理医生(现在想来可能是在mai台上),那大概是最糟糕的样子吧。出于对受伤者的好奇和在封闭空间中日益增长的沟通欲,我成了那个旁观者与垃圾桶,听他各种发泄的,咒骂式的语言在傍晚灰暗的楼梯间嘶吼撞击。我记不清楚他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我惊讶又好奇地要听他说,因为那问题超出课本范围,没有标准答案,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因此更加了解人性,但是我会一直记得那段空间,一点声音,几句话,看起来是负能量满满,毫无建设性也不成熟,自我的对白里连理性讨论的价值都没有。这位朋友看起来是个挫败的,叛逆的坏孩子,面对大考不务正业,就差抽烟打架,几乎集中了“坏孩子”具备的特质。然而,于我而言,他是个幸运又勇敢的存在,在“为了一个人生目标而努力”的阶段,撞上一段恋爱一次分手。在压力与矛盾中下他意外撞进了自我寻找,幸运的是他拥有开明的父母,体制下团体竞赛中尚留有一块空间给他,让他在尚早的年岁就经历了“剖开,倒出来,再整理”的自我挖掘的过程,没有自我封闭与外界切断联系,而是发泄,接纳,从而疗愈了自己。虽然最终他对此段关係的解释我不能赞同,但是我很为他至今没有也不需要收到第三张豁免好人卡而高兴。体制与父母的保护中舒张的野性与本我,而敏感的本我与自尊心外长成了弹性的皮肤,承受住外界的刺激与变化,在进大学享受自由前,这是多么转向心理成熟的宝贵经历啊!


无耽 | 我现在回想起以前在体制内的规则,都好像是前世的回忆。只记得从初中开始穿校服,高中模仿衡水体制,作息特别固定,每天跑操喊口号。Grace的学校环境和我的很不同,但是这些观察听起来都特别的有认同感。我记得当时的拘谨与压抑,也理解青少年时那种想到亲密关系而寻求认同的心愿。


对我影响很大的其实是我的原生家庭和清教徒式的成长氛围,从小家人不太会让我出门,对于打扮乃至和男生接触也都很排斥,在中国的17年间我基本上都在图书馆或学习班里度过,这也是我和社会环境struggle的一大部分;初中始隐约意识到自己与应试教育的不合、对温州本土福音派的崇拜方式的不适应而和家人争论——这便是当时感受到自己在体制内的不适了吧。我在高中时的叛逆便是带随身听到学校听英语,一直到高三时休学到奥地利去,而这些“反抗”便让我走到了另一个世界。


最后真的做出逃离的决定,源于高一时有幸去丹麦交流的契机。在另一片时空里感受到了书中世界的似曾相识,也被欧洲人的自由、be yourself的精神感染。因为家庭能力有限我从未考虑过出国留学,而在体制和应试中我一直处在自我否定的状态,丹麦的经历却让我看到了另一个可能。欧洲给我的感觉就是每个人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没有一条标准的模式去做“模范公民”,但后来意识到,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政治正确和体制,没有一个地方有绝对的自由,而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美丽与忧愁。肖申克的高墙哪里都有,内心的牢笼也需要自己来打破,而有时只是另一个经纬点和身份让思想更加明朗。初到奥地利时我不懂德语,从寄人篱下的不适,到语言不通的烦恼,充分感受到了在一个全然陌生、脱离原有社会联系的环境生存的艰难:看着华人为生计奔波的艰苦,体会过寒冷饥饿与歧视,在当地教会里亲身接触难民和战火下的幸存者,才知道之前在国内成长的烦恼不过是小痛小痒,而在移民社群里的生活也赋予了我看世界的另一种眼光。


在一个地方生存需要创造条件和成本,自然也要顺服它的体制,而在体制中可以挖掘伸展的空间。当时很多人觉得我会为我的叛逆付出代价,奥地利的家人也劝我为了留在这里读中专,但最后我通过自己申请大学找到了出路。如果不出走,我现在可能还会在狭小的家庭餐馆里黯然,更不会有机会接受巴政的社科通识教育。虽然现在还有与家人相处的烦恼,理想与现实间仍有冲突,在巴政也会感觉到在阶级优越感分明的体制里改变自我命运甚至社会的艰难,但我感觉自己找到了在目前体制下生活的方式,或是与目前自己生活里的限制相处的模式吧: 在升学的模式里读自己喜欢的东西,感觉人生还是可以在自己的掌控里的。


记得当时是独自坐在丹麦西兰岛的海岸上,

在面对自然的心旷神怡里,有了想到欧洲来的想法


关于学生身份

读书 没有性别 没有个性  体制中的竞争


无耽 | 学生身份,对我们来讲是共同的烙印了吧。我将“identity”理解为自我同一性,所以说只束缚在学生身份里会感受到和“自我”、“个性”那一部分的struggle。出国之后,离开了国内二元家庭学校的环境,切身地和社会接触,我才意识到我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学生:我可以在课余做餐馆服务员,做给小孩子的care giver等等。在被大学录取后,我选择了一年gap做无业游民。那一年其实有感受到脱离学生身份后的短暂迷茫,特别是看到身边的同学都在按部就班地完成从高中生身份到大学生身份的过渡,但感觉这一年的探索和冒险让我更能将自己放在家庭和社会的场域里去。在这个大时代里经常会听到“身份焦虑”,而我希望能跳出“学生”、“基督徒”等符号式的词汇去审视自己。


在外生活和大学里接触到的“学生”则与我所习惯的平板印象不同。即使是我在奥地利就读的旅游学校,我的同学也已经很早就开始打工、接触自己感兴趣的职业领域。当时17岁的我进的是高一,而身边的同学年龄不等,有和我同龄的女生在上高中前陪着家人环球旅游、做义工,有同学单纯凭着对旅游业/酒店管理的兴趣从文理中学转学来;虽然学校以奥地利人为主,班级里也有德国、匈牙利、乌克兰、希腊、尼泊尔、波黑、格鲁吉亚等国独自来异国他乡求学的小留学生;即使就读的是国内人所看来的“职高”,同学里也有所谓学霸和斜杠青年,其中让我觉得是“alter ego”的一位波兰朋友现在也在港中大就读 Chinese studies,通过之前做服务员、翻译的收入支持自己的学业。巴政同学的丰富履历也更是让我艳羡,甚至感觉很多人是进行着自己的事业的同时顺便来拿文凭。虽然有时会无力于我的平台和资源可能不能与他人的媲美,但是想来生活中这种不给自己设限的态度,也是值得学习的。


在旅游学校里有上一节服务礼仪课,和同学一起学习布置餐桌


学校的dress code是上学要穿西装,这是节理财课,老师给大家分析了勤工俭学的利弊,鼓励大家早早为未来打算


Grace | 看到丹丹的朋友们这么早就有独立生活的经验觉得好羡慕呀。在台湾,相较于公立学校,私立学校的气氛是更封闭,重视学生成绩,轻视社团,兴趣课程与学生自我安排的教育。不少公立学校的同学,早早在读书考试外开始接触社会,很多学校都设有通过校友与厂商拉赞助和学校经费补助的文青聚集地校刊社,和各地学校一同演出的热舞社,热音社,接触社会议题,和各地同学打比赛的模拟联合国社和辩论社等等。自助运作的学生的社团活动赋予高中生组织活动,团队合作与沟通的能力,更重要的是拓宽大家的视野和交友圈的社会化过程,去寻找自己的兴趣与方向,也是跳脱未来填志愿时一个萝卜一个坑被动选择,去主动的探索自我定位的过程。


我在台北私立高中的经验更加中规中矩一点,基本是学校家庭两点一线的生活。体制内也更加的精英化,普遍学校的重点班的气氛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同学之间会比较成绩,每次考完试几个小时,课代表就会把全班的成绩单拿来(台湾考试基本是选择题刷卡,数学的作答题也是刷卡呈现答案不那么重视解题步奏与思路),全班凑在一起看自己的分数。学生要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好大学的说法普遍、真实又残酷,是在人海竞争中的战士,为了共同的高远目标模糊了面孔,终点的领奖台上是鲜花掌声,在模糊的轨道上一路打滚冲刺,哨音阵阵鞭斥,届届年年。但这样的环境里,学校也有不少高中社团,有常常代表学校得奖的队伍,学校会把更好的资源与空间给社团,让队员真正投入到排练,积极参与社团活动。


最有代表性的例子是太鼓队,几乎每天中午,队员都放弃午休时间,不论小雨濛濛还是烈日当空,雷打不动的在后山练习打鼓。我的班里有三位太鼓队队员,每次太鼓队表演时看到同学着表演服,动作利落,站在台上英姿飒爽,我都忍不住的鼓掌叫好,为隆隆的太鼓艺术,为队员坚定努力的信念,高高捧起的奖杯而感动。身边人的经历,也让我看到在外界压力与单一的成功定义之外,一个人自主的选择与坚持很可能激励了自我成长,短期来看可能是积极向上或挫败负面的经历,但却是寻找鲜活个性的启蒙,使人获得自我价值感与满足。


台北建中毕业典礼装扮校内雕像


不希望单面性的饱满


Grace | 虽然我是个从小就叛逆的人,或者说需要能挣脱体制的空间的人,找各种违反或不违反校规的方式去冲撞。校规7:30前要到校,但是我不一定遵守(笑),虽然几乎每天早上都有考试。


但同时,一部分的我又倾向认同权威。观念上,我很相信师长的权威。我不知道这是外界环境教育我的,还是在学习摸索阶段我需要更加明确的“善”与“好”。老师,作为我知识的教授者,好像就代表“对的”,而因为老师代表的是对的且有指导学生评判学生的权力。我,作为一个被评判和指导的人,好像就应该接受指导,且以被评价为善、好为一种荣耀,好像自己也会是“善”,“好”的了。很幸运的,大多数我遇到的老师不仅仅用成绩来评判一个学生,使得我还能保有着想逃离的梦。


能打破这样的印象和概念的,应该是性别议题啦。第一次看到性别光谱的时候,我震惊异常。虽然无法当面表现,但是阴影相对,与异性结合生育的概念早已经深深植入脑海里。我不知道“性别”是可以自己去发现的,而不是一个烙印,出生时就被亲人记着,身体与生命绑在一起就是一辈子的。这是个从颠覆到打破摸索的过程,我开始怀疑知道与追求的“善”或“美”。不仅是课本上的“异性恋霸权”让我迷惑,而且我发现原来有一群人,有一个系统是这样表达和展现一个我以为固化了的概念的。原来不一样不是不对的啊。在接触不同学术论点和其定义前,我触碰到了原先经验的边界,发现自己认定的“善”与“美”并不能解释所有相关的现象,也并不是完美无缺的。


一个外向、相反的冲撞力量把我被推到经验的边界,迫使使我转头看向自己的经历和想法;同时向内深层推动,开始拷问自己:我所感知的是外在经验累积而成的,还是自己觉知的呢?


每天用一个名字考试,用一张脸示人,向一个或实际或飘忽的目标努力,虽然有多重的角色(女儿,学生,干部,申请人),一路自认为跌跌撞撞但还算平稳的走来,那我是演员还是导演呢。如果我是演员,那么我的努力是为了谁,报酬是“被推上来了,就这么办吧”,那我的台词本在哪里儿。我想虽然不知道下一句台词具体写得是什么,只看着对手和观众的眼睛。但揽镜自怜外,总要有看见的胆量,触碰自己的勇气!


台湾公民课本中的性别光谱图表 (选自联合报系资料图)


在看见社会时认识自己


无耽 | 感觉对于自我最初的认识形成在之前国内长大的17年里,或者说在与保守封闭的环境反抗的时候。在长辈的影响下,我从小接触英语和西方文学,发现自己对文学的追求并不能在小城的体制教育中发展,也从中感受到自己对文史哲的兴趣。后来来到奥地利,尝到异乡生活的苦涩和感受到自己与华人社群的冲突,在面对家庭“要赚钱,要留下来”的要求中更强烈地审视自己。在法国学习生活时自然也是有磕磕绊绊,挣扎学习一门新语言,走出自闭舒适圈,在阶级感较重的圈子里重构对于自己的身份认知,但比起3年前的我自然还是有了不少成长。我在中国、奥地利、德国、法国生活的圈子其实都不太一样,社会关系也各有不同,与生活圈子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冲突,我想,能保有自我不迷失,需要有对自己的认知,同时在融入环境时做到自我提升(学习语言,发掘环境优势,理解社会风貌等),想想自己从何处走来,希望能走到哪里去。不是说长大了、到了陌生的环境、出国了才需要认识自己,或者说一开始就能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自然迷茫一直存在,而我希望能通过各种各样的经历(无论是快乐还是烦恼)以及增加自我和环境的联系去填补自己身上的空白。“慎独”也是我希望自己能做到的一件事。脱离环境的约束,仍可以从心所欲不逾矩。


我对束缚在家庭和学校里的生活其实一直都很反感,而所谓“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也是我不希望自己拥有的标签。出走和游历让我身临生活的泥沼,面对不平等和不幸,从而让我思考该如何去抗击、甚至是为这个大环境做一些什么。目前我在奥地利的家里,在华裔移民小孩中做一些和中文教育、文化交流相关的事,同时也在做几份兼职。虽然还是会面对来自家庭的限制,但我想现在的自己是更加坚强的,愿意去坚固自己的兴趣。日常生活里我也许还是一个很无趣的书呆子,但是现在想来,在不同的地方发现自己不同的维度,继续做自己,尽可能地能为身边的环境做一些什么,不也蛮好。


从未有过一个地方能让人幡然成佛,只是生活在别处能引人看向生活的无限可能。在周遭的平乏和空白里,我想在社会的环境里真正地审视自己,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在国外生活我最喜欢的一点可以我将人生理解成一个不断认识自己和世界、不断在交际中施与受与他人和环境产生联系的过程,只希望我还能继续勇敢坚定,寻找自己人生的路途。


来欧之后开始喜欢爬山,在一路小心翼翼磕磕绊绊摸索之后一览城市风光,

感觉像是面对自己人生的状态。(摄于海德堡)



文 | Grace 无耽

图 | Grace 无耽

编辑 | 贾舒元

围炉 (ID:weilu_fl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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