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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雁:在绝望的刀刃上爱

2017-07-28 马雁 星期一诗社


我到陌生处的溪流。

溪谷潮湿,水流清脆,


你在芦苇的苍绿上安放

百合花的蓝,潮湿的紫蓝。


水流声如刀刃,亲爱的,

这声音太冷,让我发抖。


必须经过漫长的旅程,

这漫长得叫人心碎。


忍耐这酸楚,浪花苍白,

而且美——它们涌起来了。


我好像死过一回,

像在绝望的刀刃上爱。


2004年夏




冬天的信

给马骅


那盏灯入夜就没有熄过。半夜里

父亲隔墙问我,怎么还不睡?

我哽咽着:“睡不着”。有时候,

我看见他坐在屋子中间,眼泪

顺着鼻子边滚下来。前天,

他尚记得理了发。我们的生活

总会好一点吧,胡萝卜已经上市。

她瞪着眼睛喘息,也不再生气,

你给我写信正是她去世的前一天。

这一阵我上班勤快了些,考评

好一些了,也许能加点工资,

等你来的时候,我带你去河边。

夏天晚上,我常一人在那里

走路,夜色里也并不能想起你。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这让人安详,有力气对着虚空

伸开手臂。你、我之间隔着

空漠漫长的冬天。我不在时,

你就劈柴、浇菜地,整理

一个月前的日记。你不在时,

我一遍一遍读纪德,指尖冰凉,

对着蒙了灰尘的书桌发呆。

那些陡峭的山在寒冷干燥的空气里

也像我们这样,平静而不痛苦吗?


2003年冬




结婚


是下雨的夜,我们在街上走,

吃枇杷,在每一个春天的晚上

我们相爱。没有什么风景可看,

我的脸色也丝毫不是苍白的。

你告诉我生活是平淡的,每天

早上发一条短信告诉我天气,

是我们相爱的天气,每一天

都适合我们相爱,每天,我应

为你撑伞,倚靠在你的肩膀。

也有厚厚的棉被,适合我们

躺在里面,互相抚摩,就像

摸自己的熟悉的胸口,从那里

涌出,不断涌出礼物般的温暖。

亲爱的,如果没有这应景而至的

雨,我将惊慌至死,亲爱的,

只能在死后。你命令我活着。

而我只能死去,含着大块的冰。


2004年冬




我们的道路

献给Emma


我们走路,撩起长裙,仿佛

它并不存在。并不仅仅是喜欢的问题,

你爱上过他们吗?没有。正如我

到此刻还没有爱上过任何一个他们。

你没有见过,谷草上的鸟

突然起飞的情景。你也不曾听一只水獭

在篱笆里歌吟。我根本没见过真正的

谷草和篱笆。从来没有。每次,我

走近它们。意外地遇见,又在惊恐中

丢失。这些乡间生活,它们至少

能象征某种真实的生活。你想要丢掉的,

想要摇身抖落掉的。你终于没能离开

露水和靴底的泥;我呢,多少年了,还在

一支掉队的波西米亚人队伍里,打转。


2002年秋




热的冷

献给soumir,和我的灵魂


我从来没想到,我的灵魂会是那样。

这灵魂,轻盈、孱弱,并且羞涩。

如同一面可能之镜。一个幻象的坍塌

牵动了世界的粉碎。那短暂的一瞬,

灵魂睁大眼睛,穿过空气中的尘土。

好象玻璃器皿中的热水,干玫瑰的红

渗开……稀薄的,游离于空无,

寻找那命中的命,血中的血。


2002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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