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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伦《普罗米修斯》

拜伦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PROMETHEUS.


I.


TITAN! to whose immortal eyes

The sufferings of mortality,

Seen in their sad reality,

Were not as things that gods despise;

What was thy pity's recompense?

A silent suffering, and intense;

The rock, the vulture, and the chain,

All that the proud can feel of pain,

The agony they do not show,

The suffocating sense of woe,10

Which speaks but in its loneliness,

And then is jealous lest the sky

Should have a listener, nor will sigh

Until its voice is echoless.



II.


Titan! to thee the strife was given

Between the suffering and the will,

Which torture where they cannot kill;

And the inexorable Heaven,

And the deaf tyranny of Fate,

The ruling principle of Hate,20

Which for its pleasure doth create

The things it may annihilate,

Refused thee even the boon to die:

The wretched gift Eternity

Was thine—and thou hast borne it well.

All that the Thunderer wrung from thee

Was but the menace which flung back

On him the torments of thy rack;

The fate thou didst so well foresee,

But would not to appease him tell;30

And in thy Silence was his Sentence,

And in his Soul a vain repentance,

And evil dread so ill dissembled,

That in his hand the lightnings trembled.



III.


Thy Godlike crime was to be kind,

To render with thy precepts less

The sum of human wretchedness,

And strengthen Man with his own mind;

But baffled as thou wert from high,

Still in thy patient energy,40

In the endurance, and repulse

Of thine impenetrable Spirit,

Which Earth and Heaven could not convulse,

A mighty lesson we inherit:

Thou art a symbol and a sign

To Mortals of their fate and force;

Like thee, Man is in part divine,

A troubled stream from a pure source;

And Man in portions can foresee

His own funereal destiny;50

His wretchedness, and his resistance,

And his sad unallied existence:

To which his Spirit may oppose

Itself—an equal to all woes—

And a firm will, and a deep sense,

Which even in torture can descry

Its own concentered recompense,

Triumphant where it dares defy,

And making Death a Victory.


Diodati, July, 1816.

[First published, Prisoner of Chillon, etc., 1816.]



拜伦《普罗米修斯》


提坦! 你从严酷的现实

饱览人间的苦难和悲哀,

而在你不朽的眼睛看来,

天神对此原不该漠视。

你的悲悯,什么是酬答?

是无声而又酷烈的刑罚:

巉岩,兀鹰,锁链的束缚,

高傲者万难忍受的凌辱;

强忍而不露声色的剧痛,

使人窒息的苦楚和不幸;

孤寂的时刻才能低诉,

还得留神,防天神窃听,

待到声响没半点回音,

才把叹息轻轻地吐出。


提坦! 你正经受着一场

苦难与意志之间的搏斗——

不能杀害你,就折磨不休;

而那苛酷无情的上苍,

“劫运”的不恤人言的暴政,

“仇恨”的威临一切的天性

(它为了取乐,造出万类,

一手制造,一手又推毁),

让可憎的 “永恒”与你厮守——

你毅然承受了这一切折磨;

而雷霆之神的全部收获

就是这凶讯: 你的苦刑

会以牙还牙,向他回敬。

对他的命数,你洞若观火,

却守口如瓶,毫不示弱;

你的沉默是对他的判决,

他心中枉自后悔不迭;

他掩饰不了内心的惊悸:

闪电正在他手中颤栗!


你的 “罪行”圣洁而高尚,

无非是怀着一腔悲悯,

用教诲减轻人类的不幸,

用才智增强人类的力量。

虽然你已受挫于天廷,

但是,从你刚毅的精神,

从你经久不渝的坚持,

从你铁骨铮铮的抗击,

(天神地祇都无计可施!)

我们承受了重大的教益:

你是个象征,是个证据,

显示了人类的力量和运命;

像你,人也有神灵的禀赋;

水流虽搅浑,源头却纯净。

人也有几分先见之明,

能预知他自己惨淡的前程,

他的不幸和他的抗争,

他的孤立无援的逆境。

这样,他的心灵会奋起,

同灾难对抗,势均力敌;

坚韧的意志,深邃的思想,

虽在含辛茹苦的时刻

也能望见丰厚的报偿;

只要敢抗争,就攻无不克,

死亡会变成胜利的凯歌!


杨 德 豫 / 译



拜伦《普罗米修斯》



人!在你不朽的眼睛看来

人寰所受的苦痛

是种种可悲的实情,

并不该为诸神蔑视、不睬;

但你的悲悯得到什么报酬?

是默默的痛楚,凝聚心头;

是面对着岩石,饿鹰和枷锁,

是骄傲的人才感到的痛苦;

还有他不愿透露的心酸,

那郁积胸中的苦情一段,

它只能在孤寂时吐露,

而就在吐露时,也得提防万一

天上有谁听见,更不能叹息,

除非它没有回音答复。



巨人呵!你被注定了要辗转

在痛苦和你的意志之间,

不能致死,却要历尽磨难;

而那木然无情的上天,

那“命运”的耳聋的王座,

那至高的“憎恨”的原则

(它为了游戏创造出一切,

然后又把造物一一毁灭),

甚至不给你死的幸福;

“永恒”——这最不幸的天赋

是你的:而你却善于忍受

司雷的大神逼出了你什么?

除了你给他的一句诅咒:

你要报复被系身的折磨。

你能够推知未来的命运,

但却不肯说出求得和解;

你的沉默成了他的判决,

他的灵魂正枉然地悔恨:

呵,他怎能掩饰那邪恶的惊悸,

他手中的电闪一直在颤栗。



你神圣的罪恶是怀有仁心,

你要以你的教训

减轻人间的不幸,

并且振奋起人自立的精神;

尽管上天和你蓄意为敌,

但你那抗拒强暴的毅力,

你那百折不挠的灵魂——

天上和人间的暴风雨

怎能摧毁你的果敢和坚忍!

你给了我们有力的教训:

你是一个标记,一个征象,

标志着人的命运和力量;

和你相同,人也有神的一半,

是浊流来自圣洁的源泉;

人也能够一半儿预见

他自己的阴惨的归宿;

他那不幸,他的不肯屈服,

和他那生存的孤立无援:

但这一切反而使他振奋,

逆境会唤起顽抗的精神

使他与灾难力敌相持,

坚定的意志,深刻的认识;

即使在痛苦中,他能看到

其中也有它凝聚的酬报;

他骄傲他敢于反抗到底,

呵,他会把死亡变为胜利了。


一八一六年七月,戴奥达蒂




普罗米修斯是古希腊神话中为人类的利益而不惜牺牲自己的神。他看到人间多灾多难,生活痛苦,就从天上盗来火种,又传授给人类多种技艺,为此他遭到了最高天神宙斯的惩罚,被缚在高加索山崖上,每日被神鹰啄食肝脏,直到后来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杀死神鹰,才获解救。普罗米修斯由于代表了对于人类来说至为重要的高贵品质,成为人们乐于歌颂的对象,古希腊悲剧作家埃斯库罗斯和英国诗人雪莱根据他的传说分别写出悲剧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和诗剧 《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
拜伦的《普罗米修斯》写于1816年7月。这之前拜伦早已由于他的创作,以及他在议院的斗争而成为英国统治集团的眼中钉。当他的家庭生活出现波折时,他立即受到了各种攻击,以至人身侮辱,于是他不得不于1816年4月永远离开了英国,暂居在瑞士。这期间他写下了 《普罗米修斯》,以此表示向他的压迫者反抗到底的决心。
这首诗首先塑造出了具有充分人格的普罗米修斯神的形象。普罗米修斯由于他的正义感和坚毅精神,诗人更多地注意到他的人格和英雄气概,而宁愿忘记他的神性。尽管他有“不朽的眼睛”,诗中集中描写的则是他经受着的“苦难与意志之间的搏斗”。他所忍受的刑罚是酷烈的,是“高傲者万难忍受的凌辱,强忍而不露声色的剧痛,使人窒息的苦楚和不幸”,而这一切,他还不能嚷叫,直到确信不会有半点回音时,他“才把叹息轻轻地吐出”。普罗米修斯忍受了加在他身上的一切折磨,但他始终没有屈服,取得了意志上的胜利:他掌握着宙斯的命数的秘密,却守口如瓶,使得宙斯终于 “掩饰不了内心的惊悸”,“闪电正在他手中颤栗!”
诗人这样描写普罗米修斯是要用以自况,以坚强自己的斗志。既然普罗米修斯忍受了那非人的折磨,他也就能忍受一切不幸。普罗米修斯的“罪行”圣洁而高尚,他也问心无愧。“苛酷无情的上苍”在这里也是人间暴君的象征。诗人蔑视暴君,就如普罗米修斯蔑视宙斯一样。“从你刚毅的精神,从你经久不渝的坚持,从你铁骨铮铮的抗击,(天神地祇都无计可施!)我们承受了重大的教益:你是个象征,是个证据,显示了人类的力量和运命。”诗人这时由自我的比况而到把人与普罗米修斯相比,以论辩性的笔调写出人应有的精神和意志。不过,即使这时的“人”仍带有很多“我”的成分。“他的不幸和他的抗争,他的孤立无援的逆境。”这是诗人自己的写照,同时又具有某种普遍意义。诗人把自己的处境与全人类的处境始终联系在一起,因此他才写出了那样深沉有力、令人深受鼓舞的哲理性结句。
拜伦早在学生时代就翻译过埃斯库罗斯的悲剧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的片断,在他后来的诗歌创作中也多次提到普罗米修斯,可见普罗米修斯对他的影响之大。而拜伦自己也为全人类的事业英勇战斗了一生,因此别林斯基称他为 “我们这个时代的普罗米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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