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却心头
“灭却心头火自凉”,心中的阒寂之渊不可启及,喜悦之波和悲伤之波、痛苦之波和欢乐之波都无法抵达其幽深之地——懂得此理,哪怕被火攻也能自凉。这是何等令人崇敬的心境。
快川国师①接受了武田信玄②的皈依,被请到甲州,驻锡天龙寺梦窗国师开创的慧林寺。然而信玄之子胜赖被织田信长③攻破,武田的溃军大量涌人快川国师所在的慧林寺。信长认定是国师故意窝藏叛军,怒不可遏,把众多和尚赶进三门,从下面放火都给烧死了。
这时的快川国师悠然对众弟子云水僧道:“大限已尽,我们受武田家之恩自不待言,决不能眼睁睁地把投于法衣之下乞求庇护的人交给织田。我们自当凛然殉死。”说完让每个人留下临终遗言,最后自己遗偈道:“安禅不必须山水,灭却心头火自凉”,壮烈投身火定三昧。
“灭却心头火自凉”,心中的阒寂之渊不可启及,喜悦之波和悲伤之波、痛苦之波和欢乐之波都无法抵达其幽深之境,懂得此理,哪怕被火攻也能自凉。虽是中国古人的诗句④,却是何等令人崇敬的心境啊。
经典示教:“贪焰永消,嗔焰永消,愚痴焰永消,即涅槃”。“贪焰永消”即懂得对世上无欲无求知足的境界;“嗔焰永消”即遇到再不称心的事也不怒总是和颜悦色;“愚痴焰永消”即人往往对过去的事好翻旧账,牢骚满腹,要消灭这样的愚痴焰。贪嗔痴三毒烦恼之焰尽灭的清寂心境,即涅桨。
堆起的稻草燃尽,归于凉彻的稻草灰烬般的静寂心,即涅槃静寂,这种意境茶道称之为“枯寂”。清寂的寂。以心之无限深邃面对每天的生活,即茶道锻炼出来的人之精神。
我全然不懂茶,但我认为在点茶过程中经常能感知哪怕些许禅的精神境界,不久将入“茶禅一味”。
①快川绍喜(?一1582):临济宗高僧。敕赐大通智胜国师。嗣仁岫 宗寿之法,住歧阜崇福寺。受武田信玄之请住山梨惠林寺。后因武田军败,为织田信长军堆薪焚寺而圆寂。
②武田信玄(I521一1573 )日本战国时期名将,甲斐武田氏第十七代家督。原名武田晴信,法名信玄。因其卓越的军事才能,被誉为“甲斐之虎”、“战国第一名将“。
③织田信长(1534一1582):日本战国时代名将,开辟统一大局的军事家和政治家。织田信秀三男,生于尾张国(爱知)。1568年灭今川义元后势如破竹,1573年放逐室盯幕府将军足利义昭,开创了历史上与丰臣秀吉称霸日本的安土桃山时代。
④唐代诗人杜荀鹤( 846 -904)的《夏日题悟空上人院》:“三伏闭门披一衲,兼无松竹荫房廊。安禅未必须山水,灭却心头火自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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