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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魁和尚

许宗斌 音流瑜伽研究
2024-09-02


文/许宗斌 

 

《广雁荡山志》里收有一篇《远梦和尚塔铭》,作者戴洵。戴洵,字汝成,号愚斋,宁波奉化人。嘉靖四十四年进士,累升为南京国子监祭酒,有《司成集》。此人在历史上名气不大,但游奉化雪窦寺时,导游很可能会说到他:雪窦寺山门右侧高瑛桥畔有棵古松,明隆庆五年县尹欲将其砍伐,翰林戴洵作诗恳求:“八景销沈绝旧踪,百年只得一株松,也知不是无情物,翠色而今作意浓。”遂保留,后人称“翰林松”。

 

戴洵游雁荡,结识了圆魁和尚,即塔铭里说的远梦和尚。后圆魁坐化于京师(从文中所述,此处京师疑指南京,永乐移都北京后,称旧京为南都),遗骨归葬雁荡山,戴洵写下这篇《远梦和尚塔铭》。塔指葬圆魁遗骨的骨塔。铭前有序,记圆魁和尚生平十分生动,很像一篇寄意遥深的小说。改写成白话文,大致如下:

 

万历十四年夏,我游雁荡山,在灵岩寺偶遇圆魁和尚。这圆魁和尚乃江苏应天府溧阳县人氏,俗名李应魁,家有妻子兄弟,田地房产不少。有一天忽然弃家独来雁荡山,在灵岩寺剃度出家,更名圆魁。奇怪的是,圆魁虽然当了和尚,却不怎么礼佛念经讲法,只是常常闭门静坐,也不大讲究仪容,指甲长两寸,无论冬夏都穿一件僧衣,不增不减。我和他谈佛法,他好像也不怎么领悟。

 

第二年,圆魁突然来奉化我家,和我商量修建寺院的事。又过了一年,新寺落成,他又来我家要我给他写篇碑记,我说:“天地间有座雁荡山,雁荡山有个灵岩,灵岩里有座寺院,寺院中有你圆魁住着,这些都不过是梦罢了,而又给这梦作记,岂不是在梦中说梦啊。你当和尚,正是为了求觉醒,作碑记干吗!”圆魁自号“雁峰”,我给他改号为“远梦和尚”,编出一番话哄他说:“远离颠倒梦想,这是佛的教义。”圆魁笑道:“梦和觉不是两回事,有梦才有觉,离开梦去谈论觉也是不对的。”坚持要我给他写碑记。不巧我偶然生病,一时没办这事,圆魁就来催促,说:“有寺无经,佛经上的道理怎能明白?凡愚之人怎能觉悟?我想去京师走一趟,谒见名公巨卿,请求他们出资印些佛经让我带回去,以了却我最后的心愿。”我笑道:“不要急于求成,果熟自然香,你还是暂且留在这边,我和你一起参讲参讲佛法的要义。”

 

圆魁答应了,借住在塔亭山的僧院里,每天来我家听我讲经,我便将《三千有门颂》传授他,从五月至八月,用了3个月时间他才将这卷经念熟了。一天,见圆魁席地仰天而卧,我说:“云行鸟飞,里面都有佛理啊。”圆魁笑道:“自古只有和尚为儒者说佛法,如今您老以儒者之身,反过来为我们和尚说佛,也算是奇事一桩。”良久,圆魁站起来,走过来贴着我的耳朵,指着自己的鼻子,低声道:“我虽然不解文义,然而常常照管‘主人翁’,时刻不忘,已经有20多年了。”听他这话,我心里这才感到惊异,把椅子移近他,想和他深谈一番,他却什么也不说。

 

圆魁在我这边逗留了一年,我的碑记写成,他就告辞回雁荡灵岩寺,临别我写了两首绝句送他:

 

昔住灵岩寺,

今留佛塔亭。

寺亭俱佛境,

若梦若为醒。

昔来真如梦,

今去梦还真。

寄问灵岩石,

真知梦里人。 

 

圆魁告归后的次年,我养病杭州西湖净慈寺,他忽然又来找我,说:“我杖钵而来,将要去京师,你有什么赠我?”我取了一个手卷,在卷上画了一幅《灵岩图》,图后书《远梦说》一文,送他,一边说:“京师繁华,你要时时体觉本真,不要为花花世界所迷惑啊。”圆魁一笑,就往京师去了。

 

过了一年,没有圆魁的消息,也不知他在京师遭遇如何。又过了一年,万历二十年夏天,南京礼部尚书王公从京师寄信给我说:“你介绍的圆魁和尚,已于今年正月二十六日在京师玄真观中坐化了。这个和尚,我和他谈佛,他似乎没多少见解,而临去一着却是如此非同小可,莫非真是有宿根之人?”我犹不信。不久,圆魁的弟子明海背着师父的遗骨南归,告诉我圆魁坐化那天和平日也没什么异样,只是自言自语说:“藏经总会有印的一天,今儿个我就算了吧。”这样说着就闭了眼睛,别人还以为他是闭目养神,哪知他竟已去了。坐化当天他的脸色略微有点发青,第二天反而转为红润,活像在生时候,7天后须发渐长。这事轰动京师,人们纷纷跑去瞻仰。玄真观主郭怀野怕引出事端来,报请礼部准予火化圆魁的遗体,王尚书就批了。火化时,烟都向西边飘去。圆魁圆寂时年56岁。化后人们发现在他的床褥间留有一首偈诗:“自古原无死,无死亦无生。作一黄粱梦,亘古又亘今。”

 

序文结尾部分还有一些文字我略去没翻。主要是些议论文字,其中有几句话挺有意思,原文为:“予未知魁所得果何如,顾世之学道者,谁识所谓主人翁而照管之哉!主人翁,盖即释家之‘本来面目’,仙家之‘原神’,儒家之‘慎’也。认本来之面目者,常止常观耳,不在持经解偈也。存原神者,常清常净耳,不在烹铅炼汞也。慎独者,常戒常惧耳,不在多闻多见也……”每个人心中都有个“主人翁”。戴洵举了释、道、儒三家的“主人翁”,没说官家的“主人翁”是什么。古代的官员多为儒者出身,大概儒家的“主人翁”也就是官家的“主人翁”吧。像圆魁和尚那样几十年照管“主人翁”而不怠者又有几人!有些人其言滔滔,委实“多闻多见”,可惜就是少了点“慎独”,少了点“常戒常惧”,将“主人翁”丢到臭水沟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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