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眠的圣人 (上)《一个瑜伽行者的自传》
编者按:尤迦南达·帕拉宏撒一八九三年一月五日出生于印度戈勒克浦尔,一九一五年取得加尔各答大学文学士学位,同年正式加入僧团。一九二零年起旅居美国,展开为期约三十年的西方弘法生涯。一九五二年三月七日在加州洛杉矶毕尔特摩尔(Biltmore)饭店欢迎印度大使毕内·山(H.E. Binay R. Sen)的宴会致词完毕后,进入最终涅盘。本书是作者的自传(1946年第一版)。
「请允许我到喜玛拉雅山去。我希望在不受干扰的隐居下能达到与天国持续不断的融合状态。」
事实上,我曾经向上师提出过这些令人不悦的话。一个偶而会袭击着虔信者不可预料的幻想困扰着我,我对修道院的职务以及大学的学业逐渐地失去了耐心。稍情有可原的是当我向圣尤地斯瓦尔提这个建议时,我才跟他六个月,尚未完全了解他崇高的境界。
「许多村民住在喜玛拉雅山上,也没有领悟到上帝,」我古鲁缓慢并简单地答道。「智能最好是向悟道之人而不是没有生命的高山寻求的。」
忽视上师简单的暗示,他而非山丘是我的老师,我重复我的请求。圣尤地斯瓦尔没有赐予回答。我错认他的沉默为同意,这个没有根据的解释是让我自己方便接受的。
当天晚上我在加尔各答的家中,忙着打包行李。我把一些物品捆在毯子里。我记得类似的包裹几年前也曾被我从阁楼的窗户偷偷地丢下去。我怀疑这是不是另一次运气不佳的喜玛拉雅山之旅。第一次时我欢欣的情绪是高昂的﹔今晚我良心非常不安地,想到要离开我的古鲁。
次晨,我找到我在苏格兰教会学院的梵文老师贝哈里(Behari)。
「先生,您跟我提到过您跟拿希里·玛哈赛一位伟大的徒弟的友谊。请您给我他的住址。」
「你是指兰·高帕·玛珠达尔(Ram Gopal Muzumdar)。我称他为「不眠的圣人」。他永远都在清醒出神的状态,他家在兰巴浦尔(Ranbajpur)靠近塔瑞克斯瓦尔(Tarakeswar)处。」
我谢过这位梵文学家并立刻搭火车前往塔瑞克斯瓦尔。我希望从「不眠的圣人」处尽力取得支持,让我在喜玛拉雅山单独地打坐来平息我的焦虑。我听说贝哈里的朋友在一个隔离的山洞里修行克利亚瑜伽多年,已证得开悟了。
在塔瑞克斯瓦尔我走近一座著名的圣庙,印度人非常崇敬它,正如同天主教徒对法国卢尔德(Lourdes)圣殿一样。无数痊愈的奇迹在塔瑞克斯瓦尔发生,包括我们家族中的一位成员。
「我在那边的庙里坐了一个星期。」有一次我的大伯母告诉我。「我遵守完全的断食,祈祷你的伯父沙拉达(Sarada)慢性疾病的痊愈。在第七天时,我发现手中出现了一种草药!我冲煮了叶子给你伯父喝。他的疾病马上消失了,而且再也没有复发过。」
我进入那神圣的塔瑞克斯瓦尔圣殿﹔祭坛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圆石。它的周边无始亦无终巧妙地象征着无限。在印度,连最低微的乡下人都知道宇宙抽象的概念﹔事实上,他们反而被西方人谴责生活在不切实际中!
我自己那时的心态是如此的严格,以至于不愿意在这块象征的石头前鞠躬。我想上帝只能在心灵里找到。
我没有跪拜就离开圣殿并快速地走向偏远的兰巴浦尔村庄。我跟一个路人的问路,让他想了很久。
「当你走到十字路口时,向右转并往前一直走。」他最后好象得到神谕似的表示着。
照着指示的方向,我沿着一条水道的堤边前进。黑夜降临了﹔在丛林村子的郊区充满了闪烁的萤火虫及邻近胡狼的嗥叫。月色太微弱了,不足以恢复任何勇气;我蹒跚地再走了两个小时。
令人兴奋的牛铃声!我反复地叫喊着,终于有一位农夫来到我的身旁。
「我在找兰·高帕先生。」
「我们村子里没有这个人。」这个人的语调并不友善。「你可能是个撒谎的调查员。」
希望减轻他心里上不安的政治疑虑,我动人地解释了我的困境。他带我到他家去并殷勤地招待我。
「兰巴浦尔离这里很远,」他说。「在十字路口你应该左转,不是右转。」
我伤心地想着,早先告诉我路的人对旅行者显然是个危害。在一顿包含糙米、扁豆浓汤和生香蕉咖哩马铃薯的美味晚餐后,我在靠着庭院的一间小屋中就寝。远处村民伴随着响亮的手鼓(mridangas)(注1)和铙钹唱颂着圣歌。那晚睡觉已不再重要了﹔我深切地祈求被引导到隐居的瑜伽行者兰·高帕处。
当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穿透我黑暗房间的缝隙时,我启程前往兰巴浦尔。越过崎岖不平的稻田,我跋涉过荆棘的残枝及干燥的土堆。偶而碰到的农人总是不变地告诉我说我的目的地「只剩两英里了」。在六个小时之内,太阳已从地平线胜利地升到了顶点,但我开始觉得我再怎么都走不完这离兰巴浦尔两英里的路。
下午三时左右,我的世界还是无尽的稻田。热气从无可躲避的天空倾注而下,几乎使我快要晕倒了。当一个人悠闲慢步地靠近我时,我几乎不敢开口再问相同的问题,免得又招来单调的「只剩两英里了」。
这个陌生人在我身旁停了下来。身材瘦小,除了一双非凡穿透性的眼睛外,他并不引人注目。
「我本来计划离开兰巴浦尔,但是你的意图是好的,所以我等候你的前来。」他用食指指着惊讶的我。「你难道没有聪明地想到,没有事先通知。你能抓住我吗?那位贝哈里教授没有权利把我的住址给你。」
想到在这位上师面前的自我介绍只是多余的,我站着无话可说,并对我受到的接待觉得有点受到伤害。他接着突然地提到。
「告诉我,你认为上帝在那里?」
「当然啰,衪在我心里而且是无所不在的。」我觉得自己看起来必定是很疑惑。
「无所不在,嗯?」圣人低声窃笑道。「那么年轻人为什么你昨天在塔瑞克斯瓦尔圣庙无限象征的石头前不鞠躬呢?(注2)你的自大已受到了那个左右不分的过路人,错误指导的惩罚。今天,你也一样经历一段相当不好受的时间!」
我全心全意地同意着并惊讶不已,在我面前,那无所不知的眼睛隐藏在不起眼的身体里。瑜伽行者发出了痊愈的力量;我在炙热的田地上顿时清凉了起来。
「虔信者倾向于认为他追求上帝的途径是唯一的路。」他说。「经由瑜伽找寻到天国就在里面,无疑地是最高的路:拿希里·玛哈赛是这样告诉我们的。只要发现上帝就在我们里面,很快地我们也会察觉到他也在外面。塔瑞克斯瓦尔及其它地方的圣殿就像是精神力量的核心是合理地被朝拜着。」
圣人谴责的态度消失了;他的眼神变得慈悲柔和起来。他轻拍着我的肩膀。
「年轻的瑜伽行者,我看到你从你的上师那里跑掉。他有你所需要的一切;你应该回到他那里去。高山不能成为你的古鲁。」兰·高帕重述圣尤地斯瓦尔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所表示的相同想法。
注1:mridangas用手敲打之鼓,伴奏圣乐专用。
注2:一个人在此会想起杜斯妥也夫斯基(Dostoevski)的观察:「一个不向任何事情低头的人也无法背负自己的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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