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恺:对太虚大师抱歉
丰子恺:对太虚大师抱歉
编者按:耳闻为虚,眼见为实,实事求是——这是修行的基本原则,但是,往往“三岁小儿虽道得,八十老翁行不得”。这个基本原则,我们不能因为所修法门了义而轻视之,不能因为师父是“道成肉身”而轻视之,也不能因为自己修行很好轻视之。
我和太虚大师是小同乡,同是浙江崇德县人。但我们相见很晚,是卅二三年间在重庆的长安寺里第一次会面的。一见之后,我很亲近他,因为他虽然幼小离乡,而嘴上操着一口崇德土白,和我谈话,很是入木。我每次入城,必然去长安寺望望他。那时我常常感到未见面时的太虚大师,与见面后的太虚大师,竟判若两人。未见面之前,我听别人的传说,甚是惊奇。有人说他是交际和尚,又有人说他是官僚和尚,还有人说他是出风头和尚。我不相信,亲去访问他。一见之后,果然证明了外间的传说都是误解。他是正信,慈悲,而又勇猛精进的,真正的和尚。我这话决不是随便说的。正信者,他对佛法有很正确的认识与信仰。慈悲者,他的态度中绝无贪嗔痴的痕迹。勇猛精进者,他对宏法事业有很大的热心。真正的和尚者,正信,慈悲,勇猛精进之外,又恪守僧戒,数十年如一日,俱足比丘的资格。我每次访问他之后,走出长安寺,下坡的时候,心中叹羡不置。我诧异:"崇德怎么会出这样的一个人?"
外间对他的误解,实在是他的对世间的勇猛精进所招来的。凡对于佛法,佛教,寺院,僧人有利的事业,他都关心;不避艰难,不怕麻烦,他都要尽心竭力去计划,维持,或发起。凡和社会发生关系,总难免有招摇,议论,或谣逐。太虚大师的受一部分人的误解,全是他的护法的热心所招来的。但他对于这些误解,绝不关心,始终勇猛精进,直到圆寂。
我在重庆与太虚大师最后的会面,是复员前几天在紫竹林素菜馆。那天我请客,邀在家出家的七八位好友叙晤,作为对重庆的惜别。我不能忘记的,是我几乎教他开了酒戒。紫竹林的酒杯与茶杯是同样的。酒壶也就用茶壶。席上在家人都喝酒,而出家之中也有一二人喝酒。我不知道太虚大师喝不喝酒,敬他一杯,看他是否同红伞法师一样谢绝。大约他那时正和邻席的人谈得热心,没有注意我的敬酒,并不谢绝。我心中纳罕:“太虚大师不戒酒的!"继而献樽,太虚大师端起杯子,尽量吸一口,连忙吐出,微笑地说道:"原来是酒,我当是茶。"满座大笑起来。我到觉得十分抱歉,我有侮蔑这位大师的罪过。倘换了印光大师,我说不定要大受呵斥。但太虚大师微笑置之而已。太虚大师已经不在人间了,这点抱歉还存在我的心头。我只有祝他往生极乐,早证菩提。
卅六年五月九日于杭州
摘录自《子恺品佛》
附 丰子恺 百度百科
丰子恺(1898年11月9日-1975年9月15日),原名丰润 ,名仁,号子觊,后改为子恺,堂号缘缘堂 ,笔名“TK”(FONG TSE KAI ),法号婴行 ,生于浙江省崇德县石门湾 (今嘉兴桐乡),是中国现代著名的书画家、文学家、散文家、翻译家、美术音乐教育理论家,也是20世纪中国艺坛上不可缺席的重量级人物、中国现代装帧史上重要的设计家,被誉为“现代中国最艺术的艺术家”、 “中国现代漫画鼻祖”。
丰子恺绘画师从李叔同、国文求教夏丏尊 。民国六年(1917年)与同学组织桐荫画会,并加入研究金石篆刻的东石社,民国八年(1919年)与画会同仁举办第一次作品展,民国十年(1921年)东渡日本,入东京川端洋画学校学习油画。民国十一年(1922年)回国,到浙江上虞春晖中学教授图画和音乐。新中国成立后,丰子恺历任上海市人民代表、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上海分会主席、上海文联副主席、上海中国画院院长等职。1975年9月15日,丰子恺在上海华山医院急诊观察室逝世,享年77岁。
丰子恺在漫画、书法、翻译等各方面均有突出成就,先后出版的书法和画集、散文著作、美术理论和音乐理论著作等共达160部以上。他的画作多以儿童作为题材,幽默风趣,反映社会现象 ,被录入民国时期的小学课本,他的散文被台湾国文教科书收录。其中漫画以“曲高和众”的艺术主张和“小中能见大,弦外有余音”的艺术特色备受世人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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