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盘收藏，它拍出了赤裸裸的人性…

要说这世上哪个导演最敢拍摄惊世骇俗的影片，来自丹麦的拉斯·冯·提尔肯定榜上有名。

上下两集的《女性瘾者》是他最有噱头、最被熟悉的代表作，当年不知被多少影迷偷偷观摩和窃窃讨论。

在此之前的《破浪》《反基督者》，以及他上一部作品《此房是我造》，每一部都曾引起舆论争议。  

暴力、情欲、疯狂已经不足以构成概括，甚至有评论认为他的影像是“反人类”。

而在戏外，关于他的坊间传闻也是不断，特别是拍片过程中对女演员的剥削和性骚扰。

比如与他合作《黑暗中的舞者》并拿下戛纳影后的冰岛歌手比约克就在2017年的Me too运动中发声。

她称自己遭到过“一位丹麦导演”的骚扰，以至于在拍完后就决定不再涉足电影圈。

据说比约克还曾劝妮可·基德曼不要与拉斯·冯·提尔合作《狗镇》，但妮可出于对这位怪才的欣赏，还是远赴瑞典参与了拍摄。

《狗镇》同样是一部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电影，再次展示了不可言说的人性之恶。

同样的，在戏外，据传妮可与导演也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插曲。

包括开拍前的性要求暗示，拍摄过程中妮可被要求公开表演被强暴戏…… 

总之，将近20年前的这部《狗镇》，有着太多故事。

《狗镇》是一部电影，也更像是一部舞台剧。

全片均发生在一个极简布置的舞台上，所有建筑和道路都只用粉笔在地面上做标识，演员们需要假想自己所处的空间进行表演。 

故事发生在一个位于洛杉矶附近的安静、封闭的村庄。

这里与外界几乎没什么来往，人们日复一日地过着机械般的生活。

一个晚上，村外突然响起了枪声，随后，一个名叫葛瑞丝的神秘女子逃到这里，声称在躲避追杀。

村里的年轻人汤姆选择带头接纳她，并召集居民们一起在教堂里商量这件“义举”。

最终，大家通过了一种方案：

葛瑞丝暂时可以留下，但要用两周的时间对她进行考察。

汤姆建议葛瑞丝帮每家分担一些劳动，从而让大家尽快接受她。

很快，葛瑞丝与狗镇的住民们建立了和睦的关系。

可来自外界的压力不断增加，警察来贴告示，后来联邦警察都来了，村民们变得十分紧张。

为了藏身之所不被人泄漏，葛瑞丝被要求为每家每户分担更多的劳作。

于是，葛瑞丝成了小镇上最劳累的那个人，就连这里的女佣都开始对她喝来喝去。

然而葛瑞丝没想到的是，她的付出与忍耐并没有换来人们的同情，反而加剧了他们的压榨和欺凌。

那些原本老老实实的男人们开始对她动手动脚，女人们对她指指点点。  

后来，人们在她的脚上和头上打上镣铐，失去了行动自由的葛瑞丝，晚上则沦为性奴隶。

就连声称爱她的汤姆，也不再隐瞒对她的肉体需求，后来更为了自保和赏金出卖了葛瑞丝。

但谁也没想到，葛瑞丝的父亲就是当地的黑帮大佬，所谓的“被追杀”其实是葛瑞丝不愿成为黑帮家族一员的离家出走。

几辆黑色的轿车开进了村子，下来一群荷枪实弹的人，葛瑞丝的镣铐被解了下来。

此时的她对眼前的村民们充满矛盾心理，最终，她向父亲点了点头——火烧并且屠灭整个村子…

看《狗镇》的过程，情绪有如过山车，也会很矛盾。

因为它一面是天堂，一面是地狱。

前段有多善和纯朴，后段就有多恶和病态。

就像《蓝丝绒》开场那个经典的镜头——童话一般的美国小镇，抬头是蓝天白云，但在漂亮的绿色草坪下，令人作呕的虫子在潮湿黑暗的泥土里蠕动。

世界真实的一面，总需要撕破一层虚幻的美好才露出来。

影片故意采用没有墙壁没有遮挡的极简舞台设置，就是为了把人性的种种直白地暴露出来。

狗镇，是一个只住着15人的封闭村落。

这里岁月静好、自给自足，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极了如今很多人向往的田园生活。

可真的那么美好吗？

葛瑞丝初来乍到时也曾沉醉于这里的安静惬意，可经营果园的农夫恰克却暗暗嘲讽：

狗镇有高山、树木和纯朴的人，完全符合你们都市人的幻想。

他们骗过了你，这个村子从里烂到外。

果然，美丽如天使的葛瑞丝的到来，让狗镇“腐烂”的内核摊开了。

葛瑞丝是一个逃难者，孤独无依，而村民是一个集体，也是这块封闭土地的主人。

在这种对比下，再观察村民们对待葛瑞丝态度的变化上，我们就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当人在处于权力优势地位时，欲望乃至邪恶是怎样一点点滋生和越界的。

刚开始，为获得居留权，葛瑞丝为每家分担劳务以此兑换。

过去一直自食其力的村民很不好意思，比如黑人女佣就笑着说“我一个佣人还需要帮佣，别开玩笑了”，但慢慢大家都接受了。

后来，出于警察搜查的压力，村民们觉得葛瑞丝应该付出更多，这样才能心理平衡。

于是，加在葛瑞丝身上的劳动量加倍，报酬却减半，葛瑞丝真的成了全村随意使唤的佣人。

再后来，联邦警察也来追查，部分男村民竟开始以此威胁葛瑞丝。

果农恰克就在房间里侵犯了她，只用粉笔做标记的舞台背景让这场戏震撼人心，因为毫无遮拦。

村民的“熟视无睹”，也让这场戏一语双关。

想要逃走的葛瑞丝曾乞求村里的卡车司机带她离开，这个“老实”的光棍收了她的钱，却在半途中提出性需求，名曰帮她逃跑的风险太大，他需要“更多”。

可最后葛瑞丝还是被司机载回村，村民们用拴狗的铁链拴在了她的头和脚上。

从此，她白天要拖着沉重的铁链为每家劳作，晚上则被一个个男村民侵犯，就如一条被拿来发泄性欲的母狗。

那些原本端庄的女人们也默许了这种兽行，施予葛瑞丝更多的精神暴力。 

这就像《盲山》里被拐卖进大山里的女大学生，全村人明明知道那是犯罪，却不仅没有同情，反而做帮凶，将一个年轻女孩活生生地囚禁为生育工具。

从葛瑞丝遭遇的恶行和她最后愤怒地选择屠村，还可以看到，导演化用了伊甸园和耶稣的宗教故事。

地处偏远、封闭的狗镇就如象征人类原始期的伊甸园，表面看似美好，实际原始欲望涌动。

美丽善良的葛瑞丝就如树上那颗娇滴滴的红苹果，把人心深处的欲望勾了出来。

而人一旦尝到欲望的满足感，就会变得不加节制。

葛瑞丝就像替人类受苦受难的耶稣，她甘愿用自己的爱和包容为村民付出，即便遭到暴力对待后依旧忍受，只想用自己的慈悲感化众人。

只是结局截然不同。

被戴上铁链的葛瑞丝不等于拖行着沉重十字架的耶稣，她在见识了全村人的无情和冷漠后，中止了对这些恶人的宽容。

屠村前，葛瑞丝与她的黑帮父亲的对话引人深思。

父女俩一直在争论一个词：傲慢。

葛瑞丝认为父亲视掠夺为天性，对人傲慢异常，而父亲则做出反驳。

“你处处同情，不让他们为犯的错负责，你高高在上，对他人有着太高的道德标准，这才是极端的傲慢”。”

看着站在面前的狗镇村民、想起这群外表内心不一的畜生的所作所为，葛瑞丝醒悟了。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才是“傲慢”的那个，于是收起宽恕，拿起了枪。

就像狗有天性，但不能纵容，作恶就要付出代价—“世界少了这个村子会更好”。

葛瑞丝（英文名Grace）本是优雅天使，屠村这样的举动，是与她的本性完全相悖的。

可她对人性过于信任，让自己在堕入污浊的人间后沦为被铐上锁链、任人欺负的奴隶。

从天使变成冷酷的审判者，葛瑞丝放下幻想，被迫“成长”。

我又想起十多年前的一部短片，名叫《车四十四》。

故事里，一名女司机驾驶公交车在郊外行驶时遭遇劫匪，劫匪劫财后又将她拖到路边草丛里强奸。

然而，全车人，除了一个小伙子外无人上前阻止，男女老幼都无动于衷地隔窗看着。

劫匪走后，回到车上的女司机没说一句话，但把救她的年轻人赶下了车，随后关上车门继续行驶。

一段时间后，路上响起警车声，原来，前方有一辆大巴坠入山沟，司机和乘客已全部死亡…

《狗镇》里的屠村是戏剧化的，《车四十四》里的同归于尽却是有现实原型的。 

它在提醒着，惨剧的造成，是每一个普通人冷漠的合力结果。

不过，《狗镇》是虚构的人性寓言，《车四十四》是罕有的极端案例。

真实的生活里，终究难有那样“大快人心”的结局。

世道无语，好人难做，美好被玷污被撕碎，却很难等来真正的公义审判。 

受欺凌的还要忍受欺凌，施暴者还会继续施暴，旁观者依旧冷眼旁观。 

惨剧还在上演，我们需要改变。

往期文章：还好，有人为无名英雄拍下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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