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战略机遇 共促行业发展｜ 访中国勘察设计协会建筑设计分会会长 文兵
前 言：
岁末年初，回首2018年中国建筑设计行业的发展，有惊喜也有困惑。惊喜的也许是在大的市场形势并不太看好的情况下，有一部分设计企业取得了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困惑的是建筑设计行业往后会如何发展？我们到底如何把握建筑师负责制、工程总承包、全过程工程咨询等新的政策？我们如何面对设计的要求和内容不断增加，但行业整体设计收费水平没有增加的窘迫现实？为此，我们采访了中国勘察设计协会建筑设计分会会长、中国建设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总裁文兵。
记者：您如何看待2018年建筑设计行业的增长势头，往后会是什么趋势？
文兵：
其实我们这个行业最低迷的是2014、2015两年。从2016年到今年，整个行业是逐步往正常方向发展。就我们自身而言，中国建设科技集团2017、2018年的增长幅度都比较大，保持了两位数。据我了解，行业基本上也是同样的情况。所以说，从行业大的趋势上来讲，经过了二十年的高速发展，尤其是1997年以后的超高速发展，企业现在基本上都是以前10倍的体量，原来2千万的变成2个亿，原来2个亿的变成20个亿，大概是这么一个水平。
这种发展就像新常态一样，随着行业的发展，必然会进入到一种新的常态，它不可能总是持续20%、30%这么发展。所以，2015年进入新常态大家有些不适应，其实这个过程是必然的。
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7年中国城镇化率为58.5%，比发达国家平均水平还差20来个百分点。但我们的国情不一样。虽然我们一直在在努力破除原来的城乡二元结构，但农民对乡土的留恋是难以割舍的，让大部分农民进城也是不现实的。所以，中国的城市化水平不能简单地和发达国家去对标，从30%到50%肯定是一个快速增长过程，从50%到60%可能速度就比较慢，60%到70%可能会更慢一些。城市化本身也有边际效应，这是自然规律。因此，经济发展到一个较高的水平后会趋缓，行业的发展也一样，应认识到这是一个必然趋势。
这两年行业的发展，我觉得还是得益于国家的宏观政策。去年到今年，中央经济工作会都提到了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积极的财政政策有相当一部分是和我们行业有关的。因为我们的经济虽然进入新常态，增速没有以前那么高了，但要弥补之前质量和技术的欠账，对建设领域还是会有持续的投入。往后几年还是会有很大发展空间，就像习总书记说的，发展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
记者：建筑师负责制、设计为龙头的工程总承包和全过程工程咨询，我们行业应该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三者是什么关系？
文兵：
我个人理解，建筑师负责制应该是先行。其实你的问题应该是指设计牵头的建筑师负责制、全过程工程咨询和工程总承包三者之间的关系，因为我们今天是站在建筑设计行业发展的角度来谈这个问题。我个人觉得，建筑师负责制是基础，以建筑师为核心的团队如果不具备承担建筑师负责制的能力，他是没有办法去承担全过程工程咨询、设计牵头的工程总承包的。建筑师负责制目前来看已经在上海、福建先行先试。据我了解，在雄安新区建设中也要全面推行建筑师负责制。可以看到这是趋势，而且已经迫在眉睫。
在工程实践中，建筑师如果不能承担咨询、设计、施工的指导， 不能主导材料的选择、成本的控制，不能指导运维乃至最后的拆除，那就不可能全面地参与到工程全过程中。没有这些能力，自己都不会干，怎么指导别人干呢？所以，建筑师负责制肯定是个基础。没有这个基础，去做全过程工程咨询和工程总承包、去牵头控制和管理施工单位就更难。
设计牵头的工程总承包有可能比全过程工程咨询走得更快。从理论上讲，全过程工程咨询比设计牵头的工程总承包更适合设计企业，但是它的实施路径、服务对象目前还不明确。谁有这种需求？这种需求如何去服务？应该用什么样的费用来支持？政策有了，但市场还不明确。设计牵头的工程总承包反而在市场上有实践了，尤其是住建部批准的几个省市，当地的设计企业只要想做的，都有了实际工程案例。但是，完整的全过程工程咨询现在还没有。
一些城市目前在推的全过程工程咨询，是设计完成以后施工中的一个环节，还不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全过程工程咨询。我觉得这三件事里头，可能目前最需要研究的是全过程工程咨询。到底服务对象是谁？还有，在不同的阶段提供服务的团队不一样。比如可研阶段提供服务和设计阶段、设计后阶段提供服务的并不是一拨人，怎么来理解这个事？会不会出现一个单位仅仅经过一次招标就把工程从头做到尾的情况？这样的事目前看应该很难，还没有这样的案例。
全过程工程咨询应该是分段的，在不同的阶段可能由一个团队从头做到尾。如果团队的设计能力很强，业主也信任他们，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团队设计完了后放弃做工程总包，业主再去招总包方或者施工单位EPC方，自己接着往下做咨询。这样，就有可能从头做到尾。
因此，关于建筑师负责制、工程总承包和全过程工程咨询，我个人认为目前最需要研究的是全过程工程咨询。因为设计牵头的工程总包很多人理解，但是全过程工程咨询我相信很多人没那么理解。
记者：目前我们建筑设计企业要如何做呢，请您给些建议？
文兵：
第一，我们必须要积极地去推进建筑师负责制，这是整个建筑设计行业能够立足、树立地位的基础。你只有把这个立住了，才有可能去谋划其他的一些权益。
第二，目前，设计牵头的工程总承包很多地方在推动。到底是施工牵头的工程总承包好，还是设计牵头工程总承包好？我个人认为各有所长。如果是土建量大的工程，对质量、成本、技术各方面要求相对于低一些的，这种工程总承包我觉得设计单位去做没有优势，没有必要去争。俗话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们设计企业要做，就应该做能体现出我们技术优势的项目。一是做对品质要求高的项目。二是做科技含量高的项目。比如，绿色建筑、装配式建筑。三是做对成本控制要求高的项目。从设计上来控制成本，比在施工中控制成本的效果要好很多。所以，如果业主这三方面要求比较高，我们还是有优势的。尤其是对品质和成本要求都比较高的，设计企业做总包的优势会很强。
我们应该集中精力做好自己的事，做好策划、咨询、设计、技术研发、项目管理等等。普通项目不用去和施工单位老大哥去PK，各有所长嘛。我们要做就做精品，按照我们的掌控度去推动设计和工程质量的提升，这才有价值。对于全过程工程咨询，我觉得还是要深入加强研究，找到合适的阶段切入，积极推动市场成熟。
记者：现在设计企业服务模式在变，内容在增多，收费却没有增加，您怎么看？
文兵：
要弄清楚原因，做个比较的话你就知道问题所在了。同样的业主，请海外建筑师做设计和请国内建筑师的费用不一样。国外的高得多，为什么他能接受？作为一个行业来讲，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去叫唤没意义。关键还是需要我们要做到和海外建筑师一样的品质和服务。这就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你给我这些钱我才能做到位？还是说我先做到位了，再去争取费用？
现在国内建筑师也不是所有的费用都低。像我们集团的崔愷院士、李兴钢大师的设计费就不低。换句话说，如果能让业主感受到你创造的价值，你的费用自然就上去了。
目前国家不定收费标准了，也不太可能出面来定个价格。收多少费是个市场行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从本质上分析，国内设计费用低，很大的原因是绝大多数项目对品质、技术的要求不高。他对这个项目本身就没有太高要求，按照一个行货的标准给你提了要求，你怎么能够期待他用高于行货的标准来支付这个费用呢？对高品质的认可，肯定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现在我们国家进入了高质量发展阶段。城市要成为高质量的城市，建筑要成为高质量的建筑。在这个方面，大家的思想认识逐渐在统一。此外，业主受教育的水平越来越高，他的品位和格调现在也是越来越高。总的来看，大家的思想和品位都在不断地提升，资金的保障度也随着经济发展在提升，对高品质设计的需求会越来越多。所以，设计取费问题不仅仅是设计行业能够解决的，而应该是业主整体素质提高、对高品质的服务需求多了，愿意买单了，收费自然就会上来。
所以，在这个阶段无外乎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人家要行货，你就给行货，一直做行货，但培养不出做高品质东西的能力；另外一种，就是人家要行货，你按照高标准的要求，认真把这件事情做好，那你可能就树立了品牌。在这个过程中，你逐渐跟做行货的人拉出距离来了，就有可能会成为这里面收费高的一批人，去引领行业的未来发展。我们的行业一定要有人去做这个选择，否则整个行业都是行货。
对于设计费，我的看法是：你有能力做高品质的设计，业主又有了这个需求，他自然会付给你这个费用，而不是喊出来的。习总书记说，伟大梦想不是等得来、喊得来的，而是拼出来、干出来的。你得干到这个份上，值这个费用，他才愿意买这个单。这是供需之间的问题，不是靠国家政策定出来的。国家现在不规定这个事，我觉得是没问题的。
所以，建筑师自己得想办法提高自己。你的价值到底是多少，本质在你，而不在于规定。你要让市场认可你，认可你值这个费用。你干的活就值2块钱，人家给你2块钱没毛病；到底是你干到3块钱再去要3块钱，干到4块钱再去争取4块钱，还是说你永远在这儿干2块钱的事？我觉得不管市场怎么样，我们都要往高里想，往高里走。如果每个人都往高里走，行业一定会高上去，行业地位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记者 / 张力
图片 / 中国建设科技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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