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全球城市指数中国聚焦：区域中心城市兴起，中国城市竞速洗牌
作者按
昨天科尔尼发布了2020年《全球城市指数》报告，报告发布之后，我们接到了国内各方的大量问询。为了更好的解答各地方政府、媒体和智库机构对中国城市国际化水平的问询，我们在2020年报告的基础上，特别撰写了本篇“中国城市聚焦专篇“，从中国城市整体表现、各个城市表现以及未来中国城市发展展望三个角度，提供科尔尼的洞见。
科尔尼《全球城市指数》由科尔尼咨询公司、芝加哥全球事务委员会以及美国《外交政策》杂志共同发起。目前该研究已由科尔尼公司连续跟踪十余载，是目前全球最为权威、覆盖城市最多、数据最为全面、研究时间最长的综合性全球城市排名之一。2020年《全球城市指数》在综合分析全球230多个主要城市的基础上，评估上榜其中151个，其中包括27个中国城市。
中国城市整体表现
《全球城市综合排名》中，北美和欧洲地区的城市仍然保持领先，但亚洲城市正迅速赶超。过去五年间，中国城市得分的年均复合增长率超过5%，在所有区域中增速最快。
在五大分享维度中的两个最为重要的维度——商业活动和人力资本方面，中国城市平均分享得分都处于第三位。在增速方面，中国城市在商业活动、人力资本和信息交流三个维度，都实现了全球最高速的增长。
《全球城市潜力排名》中，中国也持续表现出强劲增长，与欧洲和北美城市平均得分的差距历史最低。此外，中东地区，亚太地区其他国家的城市，也都取得明显分数进步，这也反映了整个亚洲城市未来发展潜力之巨大。
在分项维度上，过去五年中国在潜力指数的所有维度上的表现都有所提高，尤其是创新、治理等方面，这反映了近年来中国在数字经济发展和营商环境改善方面的持续努力，正在快速转化为未来城市发展的关键动能。
但另一方面，我们也看到，尽管中国城市在居民幸福感、经济状况、创新和治理四个方面，都取得了明显成绩，但居民幸福感维度得分增长在其中最低。这也是未来中国城市下一步的重点提升方向。
中国各城市与城市群亮点解读
由于商业活动（尤其是独角兽企业所反映的创业创新水平）和人力资本两大指标的突出表现，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一线城市，以及南京、杭州、青岛、成都、重庆等头部“新一线”城市有显著的排名提升:
北京排名上升至第5名，大多数指标得分有所提升。北京商业活动维度得分位居全球第二，包括全球500强企业数量排名第一，独角兽企业（十亿美金以上估值，且未上市）数量上全球第二。另外北京领先的基础教育与高等教育，以及多元化的文化活动，也持续提升了北京人力资本维度得分的进步——总的来讲，北京在GCI各个维度都表现出了均衡的实力。
香港排名下降1名，位列第6名，反映了近期一系列动荡对其国际城市地位的冲击与影响。北京取代香港跻身全球综合实力前五强城市，这也是本报告发起十二年以来，首次出现前五位城市的更迭。
上海跃升至全球第12名，排名上升7名。主要受商业活动、人力资本和文化体验驱动。以GDP计算，上海经济体量2019年位列全球第6。上海海运吞吐量连续多年保持全球第一，而在独角兽企业数量进入全球前十。此外，近年来上海在艺术、传媒、创意等领域迅速发力，正重构全球艺术市场格局。但其在政治事务维度依然需要找到自己的发展路径，以真正成为第一梯队的“卓越全球城市“。
深圳上升4名，主要由商业活动和人力资本驱动，尤其是全球领先服务性机构数、独角兽企业数和人才引进方面表现突出。
广州上升8名，主要在人力资本和文化体验维度有所提升。在高等院校资源、教育与医疗等公共配套资源等方面具备显著优势，而且其独特的市民文化、高性价比的生活环境和有竞争力的房价，都对人力资本吸引构成优势。
杭州继19年首次进入百强后，20年上升9名，位居82名。其迅猛势头得益于商业活动和文化体验的持续提升，尤其是独角兽企业数。
南京维持第86名。人力资本和商业活动表现突出。人力资本方面，高等教育综合实力位居全国前三，大专及以上的高等学历人口数规模与深圳相当。商业活动方面，全球性专业服务公司分支机构数量显著增加，独角兽企业数量全国前五。
成都排名提升2位，主要原因是人力资本的带动作用。其良好的城市宜居水平和多元包容的城市氛围，构成了独特的人才吸引力。商业活动维度也有所助力，其国际领先的专业服务机构数量仅次于北上广深 。
西安上升9位，首次进入前百强城市。主要是人力资本和文化体验维度的提升。
重庆上升3名，位列102名。其最大驱动力是商业活动维度的表现提高，如进一步提升其在人力资本、文化体验等维度的表现，未来2-3年有望进入百强城市。
青岛前进5名，在商业活动和人力资本维度上提升显著。商业活动方面，领先的海运吞吐量，独角兽企业数量与全球专业服务机构分支数量的增加，都提升了青岛的商业活动维度得分。另外，受益于滨海宜居环境和良好的城市治理水平，在高端人才及外籍人才吸引方面，正成为北方的领军城市。
长沙排名上升10名，主要驱动力在人力资本维度的提高；另外由于引进与疫情高度相关的医学院校指标，长沙凭借其湘雅医学院与医院，在该维度得分明显。
在上述城市之外，今年有13个城市出现排名下降。尽管其中只有不足五个城市实际得分下降，但由于城市样本的扩大，其相对排名反而有所下降。
绝大多数中国城市的得分，都较2019年有所提高，如郑州、宁波、烟台、东莞等城市，今年城市得分更是实现显著增长——如依据2019年130个城市样本进行评价，上述四个城市的排名都能实现5名以上的提升。
上述排名变化的背后，实质上是对新阶段国内城市的综合竞争力打造，传递了新的信号。国内城市尽管在经济发展与商业活动等维度有明显优势，但是相比于国外的区域中心城市，在国际政治交往与文化体验等全球软实力维度，得分偏低。
这就要求这些中国城市需系统地提升其国际竞争力，强化多个维度的全球城市网络间的联系。但考虑到上述城市的综合实力，距离控制与影响全球层面资源流动，尚存在距离，我们建议不妨从区域层面入手，强化区域内的城市联系。
其中，尤其应关注中国具备积极影响力的区域，如 ‘一带一路’倡议、RCEP、APEC等具备良好区域协作机制覆盖下的区域，通过承担区域内关键节点城市的角色，强化综合国际竞争力。
在城市群层面，今年中国上榜城市也有值得关注的新的表现：
长三角：今年上海、杭州、南京、苏州都进入前100，也是《全球城市指数》报告自2008年发布以来，十多年间首次出现超过4个同城市群的城市进入前100城市，再加上无锡和宁波，是全球入围数量最多的城市群，反映了长三角城市群的整体竞争力。
大湾区：广州、深圳：由于香港近期的事件影响，大湾区内部要素出现再布局趋势，而深圳与广州持续的改革与试点政策，将进一步对流动要素进行有效吸纳。未来香港与广深之间的竞合关系，可能将出现深刻变革。
京津冀：北京排名提升，但天津排名有所下降，整个城市群内各个城市国际竞争力分化，需要进一步提升协同性，尤其是京津两地的互相促进。
今年中国多个城市群内，都出现了多城市上榜的情况，除了上述三大城市群，还包括成渝城市群、长江中游城市群、山东半岛城市群等。随着中国城市化水平不断提升，城市间交通基础设施密度不断增加，未来城市群内联系将进一步强化。
在以“城市群“为特征的中国城市发展新阶段，同一城市群内的各个城市之间也需要重新思考如何在全球层面实现内部协同，赢得外部竞争。而非将视野局限于仅仅在位次和得分上，赢过相邻城市。
未来中国城市发展展望
中国城市综合排名的提高，反映在商业活动和人力资本两个方面，而商业活动维度主要的提升指标——独角兽企业数量，其发展也离不开城市充裕的人才供给。从这个角度看，中国城市近年来的提升，归根结底来源于强有力的高质量人才供给，尤其是商业人才的供给。
但是，另一方面，随着中国人口红利的逐步见顶和城市间“抢人大战“的日益激烈，中国城市能否长期持续的提供人力资本有效供给，愈加成为各个城市面临的一个关键挑战。在去年的《报告》中，我们提到中国城市要想建立持续的竞争力，揭开崛起新篇章，应“以市民为中心”，重点推动人口结构健康发展和市民个人幸福感提升，吸引更多人才和投资。
今年我们观察到中国城市在“居民幸福感“维度上，实现了快速的进步。在《潜力榜单》内，”居民幸福感“维度的得分增长了约2%，3倍于过去五年的年均复合增速。然而，尽管如此，该增速依然远远落后去其它维度得分，如”创新“维度得分增长6%，”治理“维度增长11%。
随着00后逐步进入就业市场，新一代的工作者在选择城市中，拥有更多元视角和弹性选择。在欧洲的前10大城市中，20~30岁的就业者平均一年不到就会更换工作，甚至一半以上的人每年都会更换居住与工作的城市。未来，中国城市致胜的关键，不仅仅是人才吸引，更是人才的挽留与发展——这就需要真正树立“以居民为中心”的发展观念。这也是“以人为本”的发展理念，在城市层面的落实与实践。
2020年的新冠疫情，显著改变了全球发展版图，也同样影响了城市发展格局。这次疫情加剧了一些原本已经给城市带来巨大压力的问题，包括财政压力、贫富差距，逆全球化和环境危机。
在本次疫情应对中，中国城市交出了一个基于国情、体制优势、数字化优势的优秀答卷。基于良好的疫情控制与复工复产的快速推进，明年中国城市表现预期有进一步的提升。
近年来，我们利用全球城市指数长期的数据积累与方法论，帮助多个国内城市提升国际竞争力，也帮助海外城市了解借鉴中国城市的独到发展经验。我们希望科尔尼的研究与洞察，能为中国城市的国际竞争力的提升贡献力量。
作者：
王宇，科尔尼全球合伙人，大中华区经济与产业发展主管合伙人
周鹏远，科尔尼公司董事
在此衷心感谢科尔尼周坤仪、陈沛祎、徐子正对中国城市部分的分析与研究做出的贡献。
延伸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