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此生,有所痴缠。
白音格力
杨丽萍的舞蹈美,一直觉得难有语言来描述。直到看了莫言的一段文字,才恍然惊醒。他说:“杨丽萍在舞台上跳舞时,周身洋溢着妖气、仙气,唯独没有人气,所以她是无法模仿、无法超越的。”
难怪看杨丽萍的舞蹈时,感觉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妖冶得让人跌进去,仿佛跌进一个故事的深处。她一生痴缠舞蹈,痴如妖,缠如仙。
有人爱梅,已到痴缠。种梅,写梅,画梅,仿佛只有如此,人生才不虚此行。把梅爱到痴缠的份上,就会懂得梅之大境大美,不在花,在枝,还得奇崛古貌。
台湾作家刘墉也是个痴缠古梅的人,他曾说:“梅若不出奇枝,不见峭拔,怎能称为梅。那百年古梅,树皮斑驳龟裂,且长满石绿色青苔,一副老态,可伸出的是如戟似剑的枝,又是铁划金钩,好比貌不惊人的武林高手,破袍底下,自有乾坤,不出手则已,一出就招招逼人,有插天之势。”人生能得遇有妖气、仙气的舞蹈,得遇一枝古梅,都是至美赏心事,让人爱到痴缠。
见过痴缠一块布的人,挂于墙上,端端正正,每日相见。
那是一块粗糙的麻布,他在麻布一角用毛笔画了一张歪歪斜斜的桌子,桌上有一个酒壶。他是爱酒人,也是一个老裁缝。
我那时才上高中,去找他做一件衣服。他讲了很多我当时听不懂的事情。但现在想来,唯记得他说过,人生最终就是一块粗糙的布,缝不出一件华衣。
许多年以后,我也爱上一块布。一块本真的布,一块简单的布。摆于茶桌,铺于书柜,因为痴缠,所以我常看到布上有烟柳画桥,有朗月照花,有石上清泉,有大片大片的雪……
我最大的梦想是,在山间水塘旁搭建草屋数间,一二小亭,造小船三四,山脚种桃树,通向小亭的甬路上植好葡萄,再植一些枣树,樱花,老梅。
然后草屋设有书法、绘画、琴乐室,喜悦的人才来学,或周末,或假期,避世三五天。水塘养鱼,种荷,小船最是开心手笔,取名舟屋。有人来垂钓,有人来船头小酌。请淳朴的村里大妈,做野菜,烧老酒,也许会找一个古时书童模样的小伙计,划小船送菜肴酒水,舟屋里的人,吹着风,说些知心话。或者就让我,这个老伙计,自己送。
闲时就晒太阳,翻一本老书,身边相识不相识的来者,都与我一样,在青山里,做着喜悦事,爱到痴缠。爱到痴缠,如同一场雪染上梅枝,一窗月绣上布面,一页时光住进草屋。我知道,我最美的时光,不是见到花开的时光;我最美的时光,是我对花草深深的痴缠。
我要把我痴缠的美好,一直这样写下去,写到不能写。虽然最终仍有很多美好没有写完,却不会觉得遗憾,因为美好一直在,不在我的笔下,就在我看到的眼睛里、心尖上。
一直庆幸一生有所痴缠,愿为山水作序,为草木开扉页,为清风明月润笔,为美好的往事立章,为一个人走笔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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