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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力旅行:走向远方,永远相信自己的潜能

编辑部 户外探险OUTDOOR 2022-07-08

你能想到的最疯狂的玩法是怎样的?

 

有这么一些人,他们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跑步去拉萨、无后援穿越贝加尔湖、独自一人漂流黄河……

 

一切看似不可思议的行为背后都透露出他们对这项运动的深深喜爱,以及对生命无限的热忱。(图文均来自《户外探险》杂志2018年2月刊)




本期杂志我们想跟大家聊的,是一群用各种方式把旅行速度放慢下来的人,他们不借助任何动力,以自己的体能作为前进的驱动力,自主决定探索世界的方式,减缓行进的速度,更深刻地感受在路上的时光。

 

如此,自由、环保,还超级酷,脚下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能带来归属感—这就是人力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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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睹为快

愿这一生不白活。接下来,过一个有仪式感的新年,读一本能长新知的新书,去一个不算遥远的远方。在这本杂志里,你将会看到:

 

来自成都的骆垠材,花费7个月的时间,用轮滑的方式穿越了欧亚大陆和美国66号公路。 他在路上住过百年老房,也住过特色民宿和帐篷,也曾在摔得最惨的时候,被路边卖蜂蜜的小贩扶进屋里救治。



人力旅行的践行者徐江军,在出发去贝加尔湖徒步之前,为了适应寒冷气候在冬季越野轮滑穿越韩国,每天从零度左右的帐篷爬起来,都无疑是件考验毅力的事儿。



看起来瘦瘦的伊伊,与同伴一起花费了150多天的时间,用跑步的方式从杭州一路跑到了拉萨,善良的藏族阿妈、令人惊叹的美丽风景,都是她用双腿付出而换来的回报。

 


骑行大概是这次人力旅行的专题当中相对常见的方式了,何洋从丹佛出发,骑着他的折叠车一路横穿美国,曾在逆风大雨中挣扎,也曾遇到70岁同样热爱骑行的老者而相谈甚欢,最终抵达西雅图。



大胡子林敏,是国内较早的长板玩家,他曾花费5个月从福州一直进藏滑到拉萨,也曾一路向北,用4个多月的时间滑到了东北漠河,长板于他而言是玩具也是事业。



除了这些陆地上的旅行,闪米特花费234天用独木舟的方式全程漂流黄河,他说:


无论未知还是已知,都是已然存在的宇宙万物,无论是过往还是现代,喜欢探险的人,不过是试图从自身构建的文明限制中,试着探向牢笼之外。



也许每一位旅行者,都向往更多的自由,都想在旅途中寻找更真实的自己。

 

人力旅行最精彩也是最令人期待的部分,恰恰就是一路的各种不期而遇。一次次与危险擦肩,一次次偶遇善良与感动,而这些正是人力旅行者们一路走来收获最大的财富。


当你恰好有时间的时候,不如放缓脚步,来一场人力旅行吧。

 

那150天的跑步旅程,或许是一场梦吧,梦里有划过夜空的流星,有美丽的白唇鹿,有无数次的相聚与别离。那些陌生的人,就在梦的最深处。

——洪伊


跑步去拉萨

跑步去拉萨,说实在的,是一件很蠢的事,毕竟坐飞机过去只要两个多小时。但是在几千米的高空,你会发现时间特别渺小。发个呆,打个盹儿,还没来得及记下邻座帅哥的电话,就抵达了目的地。花的时间有可能都没有上下班堵在路上的时间多。



同样的距离,可以看到的风景、遇到的人,因为时间的延伸,变成了无数种可能。那些里程不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一个个鲜活的故事。我想,不管骑行也好,自驾也罢,还是像我们这种跑步的旅行方式,虽然形式不尽相同,但都是为了慢下来,去享受那无数的未知与可能。

 

在那150个日夜里,我们跑在空旷无人的山野里,宿在山腰上、河流边、孤寂无人的夜里。

路上没有想象中那么精彩,也没有那么多跌宕起伏的故事,可就是那些平凡的人、平凡的事是最能直抵心窝的,让我不论何时回忆起来,都觉得无比感动、幸福。



温暖——抵达香格里拉的前一晚,恰逢彝族火把节的最后一天,我们行至哈巴雪山观景台,零散的几个商铺全都关门,在山下过节。明亮的火把将山下的村庄照亮,我看着在夜幕下舞动的人群,不时会有热闹的歌声、笑声传到山上来。山下的热闹,让山上更显寂寥。

 

“去前面的观景台扎帐篷吧。”


在那一刻,我们是想家的。想家的念头一起,瞬间就没了前行的勇气。

 

“你们在这里睡吧。”


在一处平坦的观景台,一个黝黑、瘦弱的男人招呼我们。在那样的时刻遇到人,瞬间就冲淡了心里的失落。男人在这座山头上开辟了很大一片空地,建了一排屋子,用来租给别人卖些土特产之类的东西。中间一大片空地则是留给过路的人停车。

 

因为山上还有个老人,在今夜他们没有去山下过节,而是一家人围着炉子烤火、聊天。他们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带着浓厚的口音。


我们比手画脚的交流,这才明白男人是在告诉我们,晚上进出停车场的路都会关闭,在这里扎帐篷很安全。男人的孩子特别活泼,也不怕人。围着我们的帐篷一直好奇地打量,用同样不标准的普通话和我们聊天。

 

男孩的奶奶就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笑看着我们。在我们准备烧水煮面的时候,奶奶过来拉住我们:“去吃饭,吃饭。”奶奶完全不会说普通话,便由着旁边的人七嘴八舌的去“翻译”。

几番推辞,却架不住老奶奶的热情。她推开房门,拉亮昏黄的灯光,就开始忙活。

 

小小的屋子,生着火炉,炉子上正煨着羊肉,烤着土豆与荞麦粑粑,空气里弥漫的食物的香味将夜晚的寒冷与疲惫全都挡在门外。

 

奶奶一边添着柴火,一边将荞麦粑粑塞进我们手里:“多吃点,别客气”。


炉子上升腾的热气,让人不觉就湿了眼,模糊了视线。在路上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 我们早对食物没了任何要求,只要能吃饱就行,那一天却吃到了一顿无比丰盛的晚餐,来自于一位素昧平生的老人。


我想这就是旅行的魅力吧,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遇到什么。是惊喜还是意外?



同伴——很多人问我,路上最难忘的是什么,自然是侨北—我们一起奔跑。在路上,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我和他彼此扶持、相互陪伴的这150天里,让我难忘的不单单只是某一句话,某一个瞬间。因为路上的每一束光、每一颗星、每一缕风都和他有关。


侨北的身影伴我贯穿了4700公里路程。

 

很多人都说,我们能够跑到拉萨一定是凭着对彼此深切的感情。其实再深的感情也有被消磨殆尽的时候,在路上支撑我们的更多的是彼此对于终点的执着与人性里那些善良的东西。

 

我是在2017年2月的最后一天萌发跑步去拉萨的想法,3月7日和侨北确立情侣关系,中间一直分隔两地,而4月14日就一起踏上了这段遥远的跑步旅程。



我们还没来得及享受情侣之间最甜蜜的初时相恋的时刻,就开始了一段崩溃的、疲惫的旅程。两个倔强不懂低头的年轻人,在爱情与生活面前吃尽了苦头。


几乎每天都会吵架,吵架的理由很琐碎:怎么装行李、走哪条路、在哪搭帐篷、什么时候生火做饭……这些都会成为争吵的导火索。吵得最凶的一次是在去林芝的路上。

 

我靠在盘山公路的护栏上流泪,咬着嘴唇不准自己哭出声来。他倚在推车上脸色阴沉,途中遇到的狗狗马拉站在推车上不时呜咽。

 

“分手吧,到了拉萨就分手。”沉默了许久侨北是这样说的。

 

我将车上的拉杆箱摔在地上:“何必等到拉萨,到了林芝就分道扬镳!”

 

我们一个比一个冷酷、决绝。那是我们在路上的第141天,已经跑了4200多公里。何尝没有想过转身就走,可我们不仅是情侣,更是同伴。

 

我们没法抛弃自己的同伴,也不会甘心让自己的梦想夭折—心里都清楚,这是唯一一次跑到拉萨的机会,中断之后不可能重新再来。

 


我们就凭借着这样的倔强跑到拉萨,没有求婚,没有浪漫的告白,只是深深的疲惫。那时候总是想,在经历了暴雨、饥饿、酷暑、冰雹、大雪之后,或许以后没有什么能够分开我和侨北了。


只是150天的朝夕相处,似乎透支了爱情里所有的美好。无休止的争吵后,也将那些相濡以沫的感情消磨殆尽,我们之间只剩沉默。

 

重新回归生活之后,他回北京,我留在上海,中间隔着的何止是千山万水。苦难确实没法分开我们,可是琐碎的生活会。

 


对我来说是,只有明白了生命的真相,我才能让自己热爱生活。

—— 闪米特 


黄河万里独漂

“对人类来说,地球上已经不存在未知的地域了,你们还玩探险,不是很可笑吗?”曾有一位粉丝这么问我。

 

其实无论未知还是已知,都是已然存在的宇宙万物,无论是过往还是现代,喜欢探险的人,不过是试图从自身构建的文明限制中,试着探向牢笼之外。

 

即使我经过的,是前人探索过的领域,但只要没人用独木舟这种原始的纯人力工具划行过这片水域。对我来说,它就是一次庞大的世界首次探险历程。



获知生命真相——我知道自己不可以停留太久,恐惧感比激流更可怕,它能轻易瓦解人的自信,摧毁人的本能。休息得越久,我会越没有勇气面对下一个更凶险的激流。

 

重新调整呼吸,试着放空自己,平静地经过几个拐弯后,前方传来巨响,眼前升起了水雾,仿若有千军万马踏水而来,鼓声排山倒海般响起,震得我五脏六腑生疼生疼。

 

我已经看见了前面那堵旋转的水墙,带着藐视众生的傲慢姿态,里面好似有首漂勇士的英魂。


由不得我害怕,橡皮艇像离弦之箭般被水流裹挟着飞速冲过去,我试图从左边水墙较矮处冲出去,但不管用,水流力量太大拐不过去。紧急放弃,调整艇头正面迎击。


离水墙很近才发现,拦腰排在河上的卷浪,并不是横着的,而是约莫30度角斜在河面上,如果继续艇头向着水流方向,势必被卷浪以30度角将艇侧翻。

 

这种情况似曾相识,我曾在台风前夕的大海上遭遇过。深吸一口气握紧船桨,3、2、1,在艇要撞上卷浪的一瞬间,大吼一声,将全身力气倾注到左手,猛烈一桨,把艇头急速扭转,与卷浪90度相对。

 


听到啪啪几声响后,世界突然间安静了,我被埋入了水中,大脑已经无法思考,我只是凭借着本能在挣扎,试图摆脱水流的掣肘。几秒后,艇头被浪花高高拱起,我完全失去了控艇的能力。

 

浪花像有魔力般,把橡皮艇瞬间竖立起来,我被放倒的瞬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另一个我不知何时飞到了悬崖顶,冷眼看着峡谷里的这个自己,像个面团一样被卷浪揉来搓去。当两个自我四目相对的瞬间,彼此都明白,听天由命的时候到了,我们已经尽力了。

 

“砰”的一声,艇被砸回了水面,我瞬间恢复了清醒,我还活着,而且还是坐在艇上的。迅速调整坐姿应对紧接着来的漩涡。橡皮艇变得好重好重,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让艇停止旋转,离开漩涡区。



虽然橡皮艇有防浪裙,但激流来势凶猛,防浪裙被直接无视了,艇里面灌满了水,变得很难控制。

 

本来一桨就能拐个90度弯,灌满水后的艇,需要3~4桨才能拐过来。掀开防浪裙,拼命瓢水出去,前面已经有隆隆水声传来,最凶险的激流虽然已经过去,我可不想在阴沟里翻船,败在下一个激流上。


接下来的激流,我一个都没有掉以轻心,在激流的间隙里,我甚至还想起了曾经的一段对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玩命?

——只有以这样激烈的方式,我才能获知生命的真相。

真相就那么重要吗?

——对我来说是,只有明白了生命的真相,我才能让自己热爱生活。


激流在羊曲村的一个水葬点停止,水流变得平缓,河岸弥漫着腐尸的气息,我坐在岸边,脑海中有那么一刻,一片空白。


生命本就起源于大海,独木舟这种纯人力的原始划行,这种远离陆地喧嚣的宁静,给予了我一种可以看到生命本质,看到内在本我的幻象。它蛊惑着我一桨一桨探向大海深处,去放空自己,尝试独立于世界之外去看世界。



简单来说,在冬季攀登8000米就是与天博弈。因此在很长时间内,这个想法被认为就是个“疯子的幻想。

 

反季攀登与天博弈

世上总有些人,会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方式,拓生命外延,让世界惊诧。不论过程有多艰难。


登山,最糟糕的就是遇上坏天气,有时为了等待一个合适的窗口期,在BC(大本营)等上十天半月,甚至更长时间都属正常。

 

1980年2月17日,这句空口言成了真。当天下午约14时25分,Leszek Cichy与Krzysztof Wielicki一同站上珠穆朗玛峰之巅,困扰了世界攀登界近200年的难题—能否在冬季登顶8000米级雪峰—被两名波兰人完美破解。


此后,全世界顶尖攀登者们看到了一方新天地,各国登山队都在暗暗较着劲儿。



截至2018年1月17日,全世界14座8000米级雪峰已有13座完成了反季节登顶,仅剩一座K2。

 

波兰:被耽搁的攀登民族

36年,来自6个国家的顶级攀登者在反季节首登了13座8000+,其中9次由波兰人抢得先机,其余4次分别由意大利、哈萨克斯坦、加拿大、巴基斯坦与西班牙等国登山者完成。


36年,共计20人首次在冬季登顶13座8000+,其中15位来自波兰。2018年1月17日,又有一支波兰攀登队来到了K2大本营,也许此番他们能攻下最后一座反季8000+,为一个攀登时代画上完美句点。

 

波兰,一个近乎神奇的民族,三次灭国,又三次重生,孕育出了哥白尼与肖邦,建立了中欧的第一所大学,创造了欧洲第一部民主宪法,如今整体经济却还徘徊在欧洲“三线”国家水准。


波兰人骨子里带着两份基因:自由与坚韧,促使“他们在强盛时难有作为,但在没落时却永不灭亡”。如此特性,也被生生镌刻到了攀登领域。

 

可以说,反季节攀登8000+雪峰,是一场波兰人与全世界的荣誉之争。


1980年波兰登山队在珠峰大本营前的合影。


波兰在登山上的“先天不良”,并不在他们自身,而是出于时代的无奈。彼时,正值苏美冷战时期,还未脱离苏联的共产主义波兰,不允许登山者们参加海外任何考察,当旁边兄弟国家的小伙伴们纷纷走向世界巅峰时,波兰人只能留在家里当个看客。

 

尽管有些失望,但波兰登山者们并没有气馁。既然不能出国,那就在国内找寻机会。于是,位于波兰与斯洛伐克边界的Tatras成为了这些年轻人的首个目标。

 

在所有攀登者中,有一位很不一样,他叫Andrej Zawada——第一个被政府允许在20世纪70年代出国的攀登者,也是为波兰登山者构建反季节攀登8000米级雪峰梦想的人。毫不夸张地说,他是铸就波兰“冬攀王国”的启蒙师。


当Zawada完攀了位于Tatras的所有大目标后,他开始思考:“为何不去尝试在冬天攀登高海拔雪山呢?”

 

1974年的冬天,Zawada站在了洛子峰海拔约8200米的地方,并声称10年内珠峰也可以在冬天登顶。这让波兰登山者看到了迎头赶上世界其他地区、挽回错过时代的机会。当时的他们,不仅仅想攀登,更想书写历史。

 

1980年,波兰攀登者们在Zawada的指导下雄心勃勃地向珠峰挺进了。


1980年2月17日下午14时25分,珠峰大本营,传来了波兰登山者Krzysztof的卫星电话:


“你好,大本营!你能听见吗?”


“能听见,你们在哪儿?你好,你好!”


“你猜怎么着?!”


“你好!你好!”


“我们在(珠峰)峰顶,我们登顶了!”


“如果不是珠峰,我们不可能梦想来到这里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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