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场私教调查：我们需要一个怎样的滑雪教学市场？
冬天，清水河结结实实地冻上了，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外地人这时来了崇礼，只能从两岸的围栏，勾勒出河道原本的样子。
崇礼对得起“雪国”这个名字——它位于河北省西北部的张家口市，内蒙古高原与华北平原的过渡地带，降雪早、积雪厚，存雪时间最多能超过150天，被称为“世界上最适合滑雪的地点之一”。
在清水河穿过崇礼城区的北段东岸，尖顶联排或独栋的建筑极易让人想起欧洲的滑雪小镇。从这里往东出发，约二十公里的范围内，有大大小小近十个滑雪场。
早上八点，走进一家早餐店，你很可能遇见满屋子的年轻人——他们穿戴着针织帽、大框镜、宽大的防水防风衣裤，时不时提起某某雪场的名字。就算不曾滑雪，也能辨别他们的来意。
沿着清水河往南走，过桥来到河的西岸，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人们沿河散步，熟人在超市门口寒暄，年轻人在街角的空地上锻炼，老人们围坐在路边打牌......
一碗红烧牛肉面，在河流西岸的南段是15元，过了河往北走是22元，这价差是崇礼这个小城近年发展的缩影。
2015年，北京携手张家口申办冬奥会成功，2019年底，京张高铁正式通行，2022年北京冬奥会，近一半的金牌在崇礼诞生。这座华北小城，见证了谷爱凌、苏翊鸣、徐梦桃、齐广璞等等运动员在中国奥运历史上留下闪耀的一笔。
从2015年到2019年雪季，到崇礼的游客数量从127.2万人次增长到442万人次，旅游收入从5.1亿上升至33.3亿。与此同时，根据《2022年中国冰雪产业趋势发展白皮书》，中国冰雪产业规模从2014年的约1900亿元，增长至2020年的6000亿元，预计到2025年将达到万亿规模。
这样的增长让许多当地人享受到了发展的红利。有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底，崇礼每5人中就有1人从事冰雪相关工作。
在这里，你随口问咖啡师、酒吧调酒师、雪具店老板、出租车司机，极有可能，他们要么是滑雪爱好者，要么是滑雪教练，甚至还可能是学滑雪专业的。
滑雪信息平台雪圈APP负责人、拥有十多年雪龄的王頔经历了国内滑雪运动从小众到如今火热的过程。来自东北的他从大学时就爱上了滑雪。这些年，尤其是冬奥会申办成功之后，他观察到滑雪相关的自媒体的涌现、大大小小的雪场的建立，自己也选择在两年前创业做现在的滑雪信息平台。
但对资金的大量涌入和消费的高涨，王頔也表达出担忧，“滑雪教学是一块很大的市场，但现在的滑雪教学市场很乱。”
今年一月份，一则关于张家口富龙滑雪场禁止亲友间教学的消息冲上了微博热搜。
媒体报道称，当事人带着5岁的外甥女滑雪，由于自己经验丰富，跟初次进雪场的外甥女讲了几个基本动作。第二天，雪场停了他的季卡，直到他拿出户口本证明了与外甥女的关系，季卡才得以恢复。
而在二月初，在长白山万达雪场，初次滑雪的路耶克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她的朋友也是入门级滑雪者，因为之前请过教练，于是在新手的魔毯区告诉她一些技巧。在这期间，雪场的工作人员在一旁“死死地盯住”路耶克的朋友，最终可能因为朋友的“水平一般”，并没有上前问询。
前全国高山滑雪冠军郝世花专注滑雪培训多年，面对中青报记者采访时表示，雪场对私人教学的管控，真正针对的是存在有偿交易的偷教、黑私教的行为。早在2021年底，北京13家雪场联名发出《关于净化滑雪教学市场的联合公告》，定义“黑私教”为任何未与滑雪场签订教学合作协议、在雪场内从事教学活动的培训机构、俱乐部及个人，在某一雪场内任职，但到非任职雪场教学的教练也被归于“黑导”的范畴。
新疆阿勒泰将军山雪场的工作人员也告诉《户外探险》，雪场“明令禁止”独立私自教学的教练，对有明显教学行为、非亲友互教的个人将进行劝阻。
在崇礼多家滑雪场的走访中，《户外探险》观察到，虽然大部分雪场在明显的位置张贴着抵制“黑教”的提示，但在实际执行中严格程度不一。
例如在万龙雪场，有工作人员通过对讲机互相提醒，监看疑似“黑教”的人员，雪场教练如果要教学，不仅要穿制服，还需要佩戴袖标，否则不能进行教学。而曾在舆论中心的富龙雪场，在走访当天有多个未穿戴雪场教练服装、未佩戴袖标的个人在新手魔毯区进行教学，但没有工作人员上前干预。
区分亲友间教学和非雪场授权的私人教学，在实际操作层面有较大的困难。崇礼区体育局的工作人员表示，关于界定独立私教和亲属教学，没有特别具体的法律法规，体育局作为地方级体育部门执行国家、省市的标准，在这个问题上的权限有限。
《户外探险》以游客身份从多个独立私人教练处了解到，为规避雪场的管理，教练和顾客常会事前商议身份关系，如果遇到雪场管理人员，便否认两人存在教学行为，雪场很难求证两人确切的关系，在停季卡的处罚上也无法坚决执行。教练的季卡即便被停了，也可以换一个雪场继续从事私下教学。
在崇礼城区，随处可见租售雪具雪服的店铺，许多店铺会将提供教练服务也放在店招牌上，有的雪具店老板本身也从事私下教学。
然而，独立私教与雪场的关系并非总是对立。
郝世花在采访中提到，早期滑雪场收入来源主要是门票，具备教学水平的雪友在雪场教授初学者，有利于帮助初学者爱上滑雪，增加雪场收入，因此，对于私人教学的情况并不在意。
这一点在崇礼也得到印证，一个独立私教称，崇礼最近新开业的某滑雪场对私下教学活动的管理并不严格，目的是希望通过这些教练引来客流。
在崇礼翠云山银河滑雪场的大厅内，随处可见劝导顾客不要雇佣“黑私教”的海报提示，其中提到诸多可能风险。
例如，发生事故时，“黑教无法承担责任，会导致经济损失”，涉及法律程序时“雪场无法提供有力证据”，“黑教的教学资质不全，能力有限”，等等。
雪场这样劝导并非无来由。《民法典》第1198条规定：宾馆、商场、银行、车站、机场、体育场馆、娱乐场所等经营场所、公共场所的经营者、管理者或者群众性活动的组织者，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造成他人损害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也就是说，雪场对消费者进行安全相关的提示和劝导，是在履行作为经营管理者的安全保障义务。
崇礼冰雪协会副秘书长邹先生告诉《户外探险》，在即将过去的雪季，协会接到数个涉及独立私教的消费者投诉。在这些事件中，消费者的人身和财产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
例如：
今年1月初，消费者小A作为初学者在某雪场滑雪，有独立私教向其兜售课程，称收费500元每小时，小A在不清楚该独立私教资质和身份的情况下付了500元，但该独立教练在带小A滑了20分钟左右就离开了。滑雪协会联系雪场，通过监控找到了该独立教练，帮小E讨回了500元。
2022年12月初，某独立私教对消费者小E称自己与雪场是合作关系，并佩戴了来源不明的教学标识进行教学，小E在教学过程中受伤想就医，被该教练劝阻。直到连续三天的教学结束后，小E自行前往医院，确诊胸部和膝盖外伤。小E想与该教练沟通，发现自己被拉黑了。滑雪协会协助小E与雪场沟通，小E才得知该教练并非雪场合作教练。
由于该教练教学属于使用滑雪凭证违约，雪场对其进行了停卡处理，但该教练声称自己没有收费。由于无法查证二人是否存在交易，也不能确定二人是否属于教学关系，滑雪协会建议小E诉诸法律程序。
既然雇佣独立私教可能存在风险，为什么这一市场依然存在？
与刻板印象不同，独立私人教练的价格没有更低。《户外探险》了解到，就一对一每三小时来说，许多独立私人教练的收费标准从1200元到3000元不等，而对比教练价格相对较高的万龙雪场，后者根据教练等级划定收费的范围是1050元到1650元。
王頔认为，独立私人教练的收费之所以不低，背后的原因在于雪场教练和前者满足的客源不同。以游玩体验为主要目的的游客每年滑雪的次数不多，会选择在雪场直接请教练，而以滑雪进阶为主要目的的人群，可能会在社交媒体上通过观看视频提前筛选寻找独立私教。
《户外探险》在某社交媒体平台以“滑雪”为关键词搜索，发现了许多分享滑雪技巧视频的个人账号，有的账号会表明滑雪教练的身份，并注明联系方式、所教学的雪板类型以及具有的证书级别。一个在简介中称具备新西兰滑雪指导员证书的教练在某社交媒体平台开课，一对一每三小时课程的收费为2200元，该教练向《户外探险》确认了自己为独立私教的身份，但拒绝了采访请求。
已经滑了三个雪季的小向形容滑雪“优雅、刺激、自由”。但在第一次滑雪时，小向和同样没怎么滑过雪的朋友去雪场，互相教来教去，经常摔倒，并没有喜欢上滑雪。
后来他请了雪场的教练。他认为在滑雪初期，现场请教练是一件“性价比很高”的事情，他们能教授基础技巧，起到陪伴、保护和减轻恐惧的作用。但在技巧提升上，小向选择在社交媒体上看一些浏览量高的滑雪教学视频，有的视频能“系统科学地讲述整套进阶的方法”，而它们大多是独立私人教练制作的。
与雪场试图向消费者传递的“黑教教学资质不全、能力有限”的整体印象不同，独立私教群体中不乏资历丰富、技能较高的教练。
在《户外探险》接触的独立私教中，多个教练具有在大型雪场任职的经历，有的已经从事滑雪教学十几年。从事滑雪教学六年、曾获得全国性体育比赛冠军的独立私教小元（化名）向《户外探险》透露，为了从事滑雪教学，自己和其他许多独立私教都考取了相应的国职证书。
国职证书，也被称为社会体育指导员(滑雪)职业资格证书。《全民健身条例》第三十一规定，“以对高危险性体育项目进行健身指导为职业的社会体育指导人员，应当依照国家有关规定取得职业资格证书。”而滑雪是高危险性体育项目之一。
根据国家体育总局网站，要取得滑雪初级（五级）指导员证书，需要满足这两个条件之一：
1）能够经本职业初级正规培训达到规定标准学时数，通过初级滑雪运动理论知识与技能考核，并取得毕（结）业证书。
2）取得有开展滑雪教学的体育中等专科学校毕业证书者。
不过，在许多教练眼中，取得国职证书五级也就是最初级的门槛不高。有一定滑板运动经验的小元在零基础的情况下，只用了四天，便通过了培训和初级考试，拿到了证书。
目前的国职证书考试分为理论和实操两部分，会考察个人技术和教学指导能力。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单板以酷炫的动作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学习，但国职证书考试的实操部分只考核双板技术。
由于国职证书的每一级别考试之间要求有三年的执业经验，一些教练会选择考取新西兰、加拿大等外国滑雪指导员证书，作为个人教学能力的证明。
许多雪场本身也开展国职证书的培训课程。例如，富龙雪场近期发布了国职培训招生公告，初级和中级证书的培训和认证费用分别是2810元和3800元，培训期为5天。招生的对象是年满十八岁的退伍军人、转业运动员、从事滑雪指导员行业的人员、体校毕业学生和在职老师、其他体育职业教练以及滑雪爱好者。
《户外探险》走访富龙滑雪场和翠云山银河滑雪场，两家滑雪场内的滑雪学校中张贴的教练名单上，教练简介中均提及国职证书。万龙滑雪场的工作人员表示教练们都具有国职证书。在作为初学者在现场雇佣教练的过程中，《户外探险》发现富龙和万龙滑雪场均由工作人员直接指派教练，消费者并没有机会了解教练的资质和经历，也没有自主挑选教练的过程。
几年前，小元也在崇礼某大型雪场任职。雪场包吃包住，还能免费滑雪，但需要任职满几年才能转正，享受底薪和五险一金的保障。
现在，当时与小元同期的大部分老教练都离开了，在雪场的滑雪学校“没挣多少钱”，雪场也不允许自己的教练去别的雪场做“黑教”，被抓到可能面临开除的惩罚。
《户外探险》了解到，在崇礼某大型雪场的滑雪学校，购买一份一对一两小时中级教练的课程，消费者需要支付850元，而雪场教练最终能拿到约200元，雪场抽成超过70%。
也就是说，在雪季，如果一个中级教练每月每天的课时达到最长的6个小时，那么每月最多能赚1.8万元。但在漫长的非雪季，雪场并不支付底薪，许多教练选择去做别的工作，如室内滑雪场教练、冲浪和潜水教练。相比之下，独立私教的收入远远高出雪场教练同等时间的收入。小元每小时教学的收费约为1000元，以这个价格去除成本，在一周之内就能达到两万元的收入。
雪场滑雪学校的教练依靠雪场的天然优势获取客源，而独立私教面临的不确定性更多。除了通过自媒体获得学员，小元更多地靠口碑获得学员的推荐。《户外探险》了解到，一些雪场的教练通过在雪场的工作积累了一定量的客户后，选择自己独立教学。
一个曾在大型雪场工作三年的独立教练认为，“越厉害的教练越会出来做（独立私教）”，雪场所教的内容“偏理论和程式化”，有的雪场教练会“耗时间”，但独立私教会尽力教好，因为有客源的压力。
多个教练提到，在包括万龙和富龙在内的雪场，独立私教每次教学缴纳五六百左右的场地费，就能在雪场进行教学，但教练普遍认为定价太高，少有人缴纳。新疆阿勒泰将军山滑雪场滑雪学校李校长表示，具有国职证书的独立私教可与雪场签订协议成为联盟教练，一对一的课程不论时长，需向雪场缴纳500元场地费，就可以在雪场教学，但还是有教练不在雪场注册，进行私下教学。
2022年10月，崇礼冰雪协会发布了《滑雪教学经营主体进入崇礼区各滑雪度假区开展教学活动统一管理办法》（下称《办法》），其中提到：
进入崇礼各滑雪度假区的滑雪教学经营主体需要向滑雪度假区缴纳含税收入的40%作为管理费，且需要将全部滑雪收入统一交给雪场代收，每月扣除管理费和税费后返还，滑雪教学经营主体还需与雪场签订协议，按照签约教练数量缴纳规范教学保证金。
协会副秘书长邹先生表示，《办法》是针对滑雪度假区与外部滑雪教学机构合作的规范，并不适用于独立私教。协会不主张跟独立私教开展合作，原因在于，与合规、受市场部门监管的机构相比，独立私教“不好管理，可靠性不强”。
他提到，独立私教的资质和个人教学能力难以确定，发生重大伤亡情况时，独立私教承担责任的能力有限。其次，独立私教的收费不一，且不一定与教学水平挂钩，不利于市场的健康发展。
一个从业十年的滑雪俱乐部工作人员表示，每年有很多俱乐部想跟雪场合作教学，但每个雪场签约的俱乐部有限。让外部教练带着客人用雪场的场地挣钱，雪场收取场地费是“合理的”，价格是“可以接受的”。相比于独立私教，俱乐部有运营和宣传，能给雪场带来更多客源，提高滑雪以及包含住宿在内的周边消费。雪场跟俱乐部签约，收取一定押金，一旦俱乐部教练出了问题，俱乐部能起到担保人的作用。对于独立私教不交场地费的行为，这名工作人员认为是一种“白嫖的心态”。
相比之下，俱乐部向雪场交了费，还有管理成本，例如，俱乐部需要将学员的信息提前报备给雪场，除了雪票包含的保险，还需为学员再买一份保险。如果有顾客投诉俱乐部教练，雪场可以直接扣除俱乐部缴纳的押金。俱乐部还要定期接受雪场对顾客满意度、教学效果、为雪场带来的效益的评估。
崇礼区体育局工作人员表示，体育局对于雪场的雪上安全具有行政管理的权限，具体管理如雪道上是否有监控和防护网、雪的厚度和粘度是否符合开放标准等，如果雪道上发生事故或有危及生命安全的事，体育局会启动安全工作小组的应急机制。
新疆阿勒泰将军山雪场工作人员称，雪场对消费者安全的保障，主要在于雪场的设施和安全提示、教练的保护和雪票中含有的保险。
对于消费者来说，要保障自身安全和权益，除了雪场的安全措施和教练的资质和教学素质，雪票中的保险是一道重要的防线。
当被问及保险问题，初学滑雪的路耶克和有三年雪龄的小向表示在消费过程中都没有特别关注保险问题。
事实上，在《户外探险》以游客身份在几家雪场购买雪票和聘请教练的过程中，没有工作人员主动提示过保险问题。当被问及是否可以查看保险的具体条款，富龙雪场的工作人员明确拒绝。
崇礼拾雪川雪场的工作人员表示，雪场目前合作的保险公司为中国人民保险，对于意外伤残和意外死亡的保额分别为8万和50万。在翠云山银河滑雪场，工作人员则表示他们没有保险条款，但提供了意外保险理赔的资料，除了雪票购买凭证、病历及诊断、费用发票等信息外，意外保险的理赔还需要雪场方提供意外事故证明。
《户外探险》询问了数个独立私教，没有人表示会为学员购买除了雪票保险以外的保险，学员的安全主要靠教练自身对学员的教导和关注。
那么独立私教的涉入，会影响保险的理赔过程吗？
对此，崇礼区人民法院的杨法官解释说，滑雪者和独立私教之间的纠纷很少出现在法院的诉讼程序，由于两者之间常常是口头约定，缺乏相关手续，滑雪者“提交证据的能力会弱一些”，法院在审理和认定上存在困难。
杨法官说，在保险理赔上，需要看保险本身包含的险种，如果是意外险，那么在理赔范围内是可以赔付的，如果是公众责任险，需要划分责任承担的比例，如果涉及到独立私教，那滑雪者自身可能占的责任比会增多。
崇礼冰雪协会副秘书长邹先生解释称，雪票中包含的是保护消费者的意外险，而公众责任险是雪场为自身购买的险种，用以转移经营中面临的第三者的责任风险。
杨法官表示，国际雪联的十条安全规则在判定滑雪纠纷中很重要，建议大家在发生纠纷后留存视频资料作为证据，利于法院的审理判决。
中国户外金犀牛奖提名者、户外运动博主野生爱玛曾了解过法国的滑雪教练体系。
在法国，要成为一名滑雪教练需要经历漫长的考核、理论学习、实习、考试，可能需要经历五六年，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滑雪教练。非盈利机构法国滑雪学校（ESF）驻扎在法国的雪场中，集合了全法国的正规教练，连接教练和需要教学服务的滑雪者。
法国滑雪教练的收费全权由ESF决定，所有教练不分教龄，收费统一。爱玛称，自己报名14小时的一对一私教课的价格为700欧元（约人民币5140元），ESF抽取部分学费用以支付员工工资和学校开销，剩下的是教练的收入。
尽管滑雪运动在美国发展较成熟，一些雪场也为教练问题头疼。
《滑雪》杂志曾报道，美国缅因州一雪场发现有独立私教兜售在该雪场的低于雪场价格的滑雪课，由于雪场是私人领地，这名私教构成违法而被当地警方警告，该雪场也会留意其他在雪场内未经允许的教学行为。
在安全方面，美国许多州的滑雪相关法律贯彻“自甘风险”原则。留学美国近十年的小井（化名）曾在缅因州某小型雪场滑雪，滑雪前雪场要求每位滑雪者签署免责声明，声明称滑雪者自负由运动本身的固有风险带来的后果。当时还是初学者的小井滑雪前未额外购买意外险，他从一段相对难的雪道滑下而未能安全停步，摔倒后经历轻度脑震荡，后自行前往就医。
崇礼冰雪协会副秘书长邹先生说，像亲友互教和私下教学的区分模糊等问题的出现，表明目前国内的滑雪教学规范体系“完备但不完善”，“不够详细具体”。各个国家对于雪场和教练的管理方式不同，需要从国内的现状去考虑，制定出有效、能落地的解决方案。
他认为，滑雪社会体育指导员作为体育行业准入类高危国家职业资格项目之一，可以参照医生等其他准入类职业的管理方法，既要有证书资质作为从业准入门槛，也要有从业行政许可。
因为收入低，雪场教练转身成为独立私教，一些独立私教不接受雪场的管理和场地费，雪场更加严厉地抓“黑导”，直至误判亲友互教上了新闻。在良莠不齐的教练进入缺少明确规范的市场后，消费者尤其是滑雪初学者成为这中间最脆弱的群体。
健康的教练体系应该是怎样的？雪场应该如何处理与独立私教的关系？如何保护消费者的权益？
关于教练体系、独立私教、消费者安全等方面的问题，《户外探险》以电话、邮件、留言等方式联系了万龙和富龙雪场，均未得到回应。
滑雪教学市场的良性发展，需要包括雪场、滑雪者、教练、协会和有关部门等多方共同的沟通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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