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杠精的想法原来是这样的!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理想国imaginist Author 西蒙·巴伦-科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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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蒙·巴伦-科恩

来源:理想国imaginist

(ID:lixiangguo2013)

编辑:

雪梨


社长说

  穿另一个人的鞋,
  戴另一个人的眼镜,
  去感觉,体会世界。


● ● 

杠精的想法原来是这样的!


什么是杠精?


“杠精”,又名抬杠成瘾症候群。由于以抬杠为己任,对人不对事,宽于待己,严于律人,再靠两把语言上胡搅蛮缠的刷子,抬杠成瘾症候群迅速在微博上获得了存在感。网友们一边咬牙,一边痛骂,将这类人的特质总结成为两个字:杠精。


鲁迅先生早在《论辩的魂灵》中,写到一种杠精的逻辑:


“你说中国不好。你是外国人么?为什么不到外国去?可惜外国人看你不起……”


“你说甲生疮。甲是中国人,你就是说中国人生疮了。既然中国人生疮,你是中国人,就是你也生疮了。你既然也生疮,你就和甲一样。而你只说甲生疮,则竟无自知之明,你的话还有什么价值?倘你没有生疮,是说诳也。卖国贼是说诳的,所以你是卖国贼。我骂卖国贼,所以我是爱国者。爱国者的话是最有价值的,所以我的话是不错的,我的话既然不错,你就是卖国贼无疑了!”


“你自以为是‘人’,我却以为非也。我是畜类,现在我就叫你爹爹。你既然是畜类的爹爹,当然也就是畜类了。”


这种逻辑区别于网络互骂,它更隐蔽和难以反驳,表现为:契合主题、蜜汁观点、假装友善。 (语出自@小野妹子学吐槽)


西蒙·巴伦-科恩在《恶的科学:论共情与残酷行为的起源》中将这种人总结为“零度共情”者:


他们深陷在自我中心之中,且完全不懂谦虚,认为自己比别人优越得多。对于零度共情的人来说,所有交往都不是真正的交往,因为它们都是单向的。他们只顾自己宣讲,他们滔滔不绝地谈论自身,什么时候结束对话也要由他们说了算。他们不会对话,只懂独白。


杠精觉得别人都是错的,自己才正确。共情缺乏使他们的自我膨胀,不单是无法体会别人的感受和想法,甚至压根就不知道别人竟也有他们自己的角度。


豆瓣小组“杠起整个地球”于2018年3月成立,成为许多被“杠精”困扰的网友的集散地。大家在一起学习如何文明抬杠,避免人身攻击。



今天,分享《恶的科学》中关于“零度共情”的一篇文章。读完你会发现,杠精不是所谓的“恶”,但他们将他人当作物品来使用的姿态,使其陷在难以解脱的孤独中。一旦我们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这个世界的“杠精”才会少一些,人与人对话的可能性才会得到保护和延伸。


囚禁于自我聚焦状态中:

边缘障碍、精神病态与自恋人格


零度共情到底是怎样的状态?没有共情意味着什么?这能够等同于有些人说的“恶”吗?


零度共情意味着你不知道自己给别人留下了怎样的印象,不知道如何与别人交流,也不知道如何预测别人的感受或者反应。你的共情机制在0级上运作。你总是困惑自己为什么无法和别人建立关系,共情的缺乏在你的身上创造了一种根深蒂固的自我中心主义(self-centeredness)。其他人的想法和感受被你彻底忽视。


你只能做自己的事、困守在自己的小泡泡里,你不单是无法体会别人的感受和想法,甚至压根就不知道别人竟也有他们自己的角度。于是你坚信自己的想法和信念百分百正确,只要有人不同意你的信念,那他们不是错了就是蠢货。




说到底,零度共情是一种孤独的生存方式,以这种方式生存的人,最好的情况也是被人误解,最坏的则会被谴责为“自私”。它意味着你的行为完全不受约束,放任自己肆意追求心中渴望的任何目标,或自由地表达一切想法,毫不顾虑自己的行为或语言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在极端的情况下,共情的缺乏还可能使你做出杀人或强奸的行径。


而在不那么极端的情况下(但也接近了零度,比如共情机制在1级或2级),你可能对人恶语相向,也可能说太多话,或者在别人家里赖着不走。就共情的缺乏而言,这些显然和零度共情处在不同的层次,因为当事人只是在说话时有欠考虑,他们可能也知道伤害别人的身体是不对的。不过即使是这个说话有欠考虑的人,也可能在EQ量表上接近0级。


零度共情可能使一个人做出残酷的行为、可能使他对别人的感受麻木不仁、或只是在社会上陷入孤立。由此可见,零度共情并不等于有些人所说的“恶”。但如果你接近了这样一个毫无共情的人,你就可能受到他的语言辱骂或身体袭击。你也可能觉得他对你毫不关心、一点不为你考虑——总之,在这样一个人身边,你就有受伤的危险。


02


詹姆斯今年64岁。和卡萝尔一样,他也是自己来我们诊所求诊的。他对世界充满愤怒。他觉得自己一生只做好事,却没有得到别人的回报。于是他感到社会亏待了他。


“我试过善良的生活,我总是帮助别人、养活家庭、到医院去看望生病的朋友和亲属,每一样都在助人。可结果怎么样?那些人个个都是混蛋,他们根本懒得帮我。他们不来看我,也不打电话,甚至在路上见到我也绕到路的另一侧。我每天都独自吃饭。别人给我的待遇,比他们给狗的待遇都差。我也和其他人一样,有资格得到友情,那为什么他们把友情都给了别人,却从不给我呢?”


这里的关键词是有“资格”。詹姆斯觉得,无论他怎么对待别人,他都有权自动获得别人的善待。当你和他交谈,不出几分钟你就会发现,他说的只有他自己和他的家庭、他的需求和他的欲望。按照他的说法,他的孩子比别家的孩子都有才能,他自己也高出别人一等,他比谁都更有魅力,在他的脑子里,他的社会地位也比别人高。


听他说话,似乎这世上除他自己和他的孩子之外没有任何重要人物。他完全不知道别人在听他说话时有什么感想。好像别人就应该做听众,听他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对他的话只能附和仰慕似的。当别人礼貌地小声应和,他就觉得这证明了他的特别,并会因此得意一阵。但是很快,他的情绪又会大跌,回到那副忧郁、消极、满腹牢骚的样子。


你要是问他为什么这么消极,他就会说:“大家都应该待我好一点。我自从死了妻子就一个人住。没人愿意花力气来为我做饭、打我的电话甚至敲我的门。他们都像是把我当作了瘟神。谁都觉得我有什么毛病似的。”


当詹姆斯去餐厅吃饭,他总是要求最好的桌子。他老以为自己能直接插到队伍的最前面,一旦菜上慢了,他就辱骂侍者。当他去医生的办公室,他也会骚扰接待员,要求排在别的病人前面见医生。“要是我不能马上见到医生,我就投诉你!”打电话要别人上门修理电器时,他会要求修理工立刻赶到。



他老是抱怨孩子太坏,因为他们不给他打电话、也不常来看他。等他们真来拜访或打电话问候他时,他却又辱骂他们,说他们只顾自己、不关心他。但孩子们都知道,无论他们给父亲多少关注,都满足不了他的需求,他们做什么都是不够的。


他在觉得自己重要的时候,比如在坐商务舱时,会暂时感到兴奋自得。而当他感到别人对他的关注不够,比如在家庭聚会上给安排到桌子最远端的位子时,他就觉得自己受了怠慢并露出愤怒刻薄的神情。他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只会把别人赶走,当别人避开他时,他又觉得这证明了他们都是坏人,觉得有问题的是他们、不是自己。


每当他遇见某个有权势、能帮忙的人,他就会散发魅力,变得风趣幽默,同时收集信息,判断对方在将来会对自己有什么价值。可一旦对方不能满足他的需要,他就会立即变冷淡,并直说:“他们对我没有价值”。


他意识不到这反映了他的一贯作风:无耻地利用别人,对他们极尽索求之能事,而当对方不再有用时就一脚踢开。当他参加当地的教会活动、别人问他最近如何时,他就开始发泄不满:一切都不顺利,别人是如何叫他失望,服务又是如何蹩脚。他的咒骂充满消极情绪,有些人听了就想走开。他不知道自己的哪些言行会使人觉得粗鲁,常常说出无礼的话来。


别人问候他“你好吗”,他往往讥讽地回答“谢谢你的邀请”,使提问者尴尬无语。当有人问他最近在忙什么,他一般会说最近在写自传,其实除他之外没人觉得这自传有趣。如果有女性对他表示兴趣,他就立即和对方调情。可一旦对方不再注意他或者表达了和他不同的看法,他就开始批评、诋毁对方。


03


自恋者(N型)和我们之前遇到的精神病态者(P型)以及边缘障碍者(B型)明显不同。



从一个方面说,零度共情使他们深陷在自我中心(self-centered)之中,虽然他们的言语和行为都可能冒犯别人,但他们不太会做出残忍的举动。


他们只是完全不懂谦虚,认为自己比别人优越得多,仿佛他们具备了什么特殊才能,而别人都没有似的。实际上,自恋者那连绵不断的自我吹嘘和自我抬举正是他令人反感的原因之一,别人并不是嫉妒他,而是通过这些言行看穿了一点:他只关心自己。自恋者和其他类型的零度共情者一样,都无法认识到重要的关系是双向的。对于零度共情的人来说,所有交往都不是真正的交往,因为它们都是单向的。


这一点从自恋者说话的密度里也看得出来。在一场对话里,他们不会想到给对方留出发言的空隙,也不会想去了解对方。自恋者只顾自己宣讲,他们滔滔不绝地谈论自身,什么时候结束对话也要由他们说了算。他们不会对话,只懂独白。


有的心理动力学者认为人有少量的自恋是必要的、具有规范效力的、健康的,否则就是一个完全不喜欢自己的人。196,197由此可知,自恋也是一条连续的特质光谱,只有极端的情况才可以称之为“病态”,这种人只关心自己,即使关心别人也是因为对方有用。换句话说,其他人在自恋者的眼中只有利用的价值。自恋者是把他们当作物品来使用的(术语叫作“自我—客体”)。


自恋在不同人的身上可以有不同的表现,下图为诊断现状。



有的自恋者非常外向,一心想占据舞台中央,他们是公司的老板,是团队的领袖。还有的自恋者不擅社交,看起来很害羞,但他们还是有一种自命不凡感,希望别人都来迎合自己,丝毫不肯妥协,他们总是愤愤不平,总在责怪别人为他们做得不够多。也有些类型的自恋者可能带有危险,有研究者认为这种人格类型会造就连环杀手。


自恋者在整个人群中大约占1%的比例,但是在因为精神健康状况前来求诊的人当中,这个比例要高得多(16%)。和B型人不同的是,至少有50%到75%的自恋者是男性。


和P型、B型相同的是,研究也指出早期的情绪虐待是N型的可能原因,这又一次提醒了我们人内心的那罐金子是多么重要。


04


我写这本书的目的之一是告诉各位,共情是我们这个世界最珍贵的资源之一。而共情腐蚀是世界性的重大问题,和我们生活环境的健康息息相关,无论这环境是大(比如国家)是小(比如家庭)。家庭会因为共情腐蚀而分裂:兄弟不再交谈,夫妻互相猜忌,孩子和父母误解对方的意图。


没有了共情,人际关系就濒临破碎,使我们伤害彼此并挑起冲突。有了共情这项资源,我们就能解决矛盾,团结社群并为他人缓解痛苦。


在我看来,对于共情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乃至有所忽略了。心理学作为一门科学已经无视了它一个世纪。教育者只关注识字和数学,也很少会想到它。我们想当然地以为,无论如何,共情都会在每个孩子身上自然产生。我们很少投入时间、精力或钱财来培养它。我们的政客几乎从不提它,虽然事实上他们比任何人都更需要它。我的这本书追随的是两本杰作的足迹,它们是杰里米·里夫金从历史学角度写成的《共情文明》(The Empathic Civilization)和弗朗斯·德瓦尔从演化论角度写成的《共情时代》(The Age of Empathy),是他们两位将共情重新摆上了议程。然而直到不久前,神经科学家还很少探究共情的本质。我希望读到这里时,你已经明白了我们这个物种拥有怎样强大的一项资源,它就摆在我们的手边,等待我们的重用。


为防止对共情力量的讨论与现实脱节,我们这就来看看两个民族之间是如何反目的,那就是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在20世纪的大多数时间里,它们的仇恨始终激烈,到现在依然没有平息的迹象。要是这两个群体都能看见对方的观点并产生共情,那该多好。


就在去年,我到伦敦北部格德斯绿地的艾利斯花园会堂听讲了一回。有两个男人走到讲台上,第一个说道:“我叫艾哈迈德,是一个巴勒斯坦人。我的儿子死于巴勒斯坦大起义,他是给以色列士兵的子弹打死的。我到这里,是想对你们说一声安息日平安。”接着另一个男人说道:“我叫莫伊舍,是一个以色列人。我的儿子同样死于巴勒斯坦大起义,他是被一个巴勒斯坦少年扔出的自制汽油弹炸死的。我来这里,也想祝你们平安。”


我震惊了:这是两位父亲,来自政治分歧中的不同阵营,他们因为悲伤团结在一起,并且拥抱了对方的语言。他俩是怎么认识的?原来是莫伊舍接受了一个名叫“巴以父母团”的慈善团体提供的机会,给铁丝网另一边一个失去孩子的家庭打去了免费电话。


艾哈迈德描述了有一天他在加沙的家中接到电话的情景。来电的正是莫伊舍,当时他还是耶路撒冷的一个陌生人,是他走出了勇敢的第一步。两个男人都在电话里哭了出来。他们之前都没有见过对方阵营的人,甚至没有和对方的人说过话,但他们都在电话里说,自己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


莫伊舍告诉艾哈迈德:“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都失去了儿子。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艾哈迈德回答:“这样的悲剧必须结束,不然就会有更多像你我这样的父亲体会失去爱子的可怕痛苦。”


现在,两位父亲一起到全世界的清真寺和会堂中演讲,呼吁人们发起共情,并为慈善事业募款。这当然只是微小的一步,但是每一滴共情之水都能浇灌和平之花。


共情是一款万能溶剂。


任何问题只要浸泡在共情中都能解决。它是预测和解决人际纠纷的有效手段,无论那是婚姻不睦、国际矛盾、工作冲突,还是友情中的磨难或政治中的僵局,是家人间的矛盾还是邻里间的纷争。希望读过本书,你已经明白了这项资源作为解决问题的手段要胜过其他(比如枪炮、法律或宗教)。而且,不像靠数万亿美元维系的军需工业,或者靠数百万美元运转的监狱和司法系统,共情是免费的。和宗教不同,共情的本质也决定了它不会压迫任何人。


书籍推荐



恶的科学:

论共情与残酷行为的起源


 [英] 西蒙·巴伦-科恩 著

理想国 |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为什么有人会持刀闯进幼儿园砍杀儿童?

为什么有人会为盗取一枚戒指切下别人的手指?

为什么纳粹科学家会在俘虏身上做活体实验?

为什么有人会忽视其他同类的人性?


在哲学、宗教的思路里,人类的残酷行为通常被解释为犯下罪行者的“恶”,但这不是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恶”的概念只是虚晃一枪、将问题暂时搁置,其实并没有给出答案。


本书是一位心理学家、神经科学家对“恶”进行的系统思考,他借助科学家擅长的调查、实验和分析,以“共情腐蚀”取代了“恶”:某个人作恶时,他的共情遭到了腐蚀,共情水平较常人要低很多。但在正常情况下,大多数人的共情水平不会导致极端恶行发生,虽然人们常常会不顾他人的内心感受。


这一替换看似简单,却能帮助我们摆脱价值偏见,给出预防恶行发生的思路。它同时提出了更多需要解决的问题:


“共情腐蚀”是如何发生的?

社会环境会对人的共情水平造成多大的影响?

为何同样遭遇“共情腐蚀”的自闭症患者一般不会作恶?

本书也许会改变你思考“恶”的方式,甚至会改变你对待“恶”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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