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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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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没洞察】是社会学了没的一个新尝试，旨在分享我们对于社会生活的调研、理解和思考。
第一期的主题是：疫情下裸辞的年轻人。
作者 | 徐小大
编辑 | 高卓
开年的疫情带来了“最难就业季”，很多公司被曝裁员、降薪。许多自媒体纷纷警告今年不要辞职、创业。虎嗅调研的数据显示，疫情确实让就业者变得更加谨慎，疫情前仅有16%的人表示没有跳槽、辞职等想法，疫情后该比例上升至28%。在跳槽、深造、裸辞等选择中，“裸辞”的下降幅度最大，疫情前25%的人考虑裸辞，而疫情后仅有17%的人会考虑裸辞。
但有趣的是，18-24岁年轻人的裸辞决心并没有受到疫情的影响，这个群体考虑裸辞的比例，在疫情前后均为32%，没有丝毫下降。那么，疫情期间裸辞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他们裸辞后的状态怎样？他们在工作中更看重什么？我们和一些年轻人聊了聊。裸辞，并非一时冲动。访谈中，他们都表示，之前就有辞职的想法。而谈到想辞职的原因，他们首先提到的都是原有工作学习、成长空间有限。无意义的重复工作让他们下定决心放弃，即使有同事的劝阻，即便疫情会带来不确定，依然无法动摇他们辞职的决心。而疫情让公司业务萎缩，也为他们辞职铺平了道路，公司出于节省成本的考虑，很顺利地通过了他们的辞职申请。从工作状态换挡到空闲在家，不可避免地会产生焦虑。但他们也更能坦然接受生活的不确定性，对未来并不感到担心。他们利用这一段空窗期，努力接触不同的领域，认识更多的人，尝试寻找未来发展的新机会。疫情催生的各类线上化活动，也为他们提供了更多尝试的机会。被访者K表示，空窗期的探索和思考，让“我现在思维更开阔了”。这样的淡定也有客观条件，一方面本次采访到的裸辞者，他们或者家庭环境优越，或者是本地人生活成本较低。不用为生计发愁，解决了裸辞的后顾之忧。另一方面，今天的劳动力市场似乎也比之前对“有空窗期”的求职者更宽容。被访者Chantal提到，在找工作过程中发现，虽然简历上有一段空白期，但只要这段时间是在学习、思考或尝试新机会，用人单位也能很好地接受。在相关访谈中，我们也发现今天就业市场中的年轻劳动力在心态和选择上发生了一些变化。评价一份工作，赚钱多少不再是最重要的标准。他们最为看重工作是否能快速积累与学习，追求工作中的成就感。对学习成长的看重，开始扩展到更多的年龄段，不仅仅体现在初入职场的年轻人身上，也有越来越多的有资历的工作者开始更加追求工作中的学习成长。在知识经济的时代，社会生产资料由“物质/资本”更多转变为“知识/信息”，在工作中对技能、知识的获取，实际上也是劳动力对新的“社会生产资料”的获取和占有过程。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如此看重工作中的学习和成长。
而在各种工作技能中，年轻人特别在意的是“协作经验的积累”。Forever在访谈中提到：“今后会更多地去注重发挥自己的优势，而不是重点放在补自己的短处。今天的工作只要能很好地和他人协作即可，你不擅长的部分自然会有别人来补齐。”今天的年轻人在找工作时，变得更加主动。如Zebra在找工作时，不是通过前程无忧等简历网站海投，而是通过朋友内推、领英搜索等，直接找到目标公司老板沟通对接。他们在简历上精心展示自己，写明自己的经验和技能，并具体地注明自己想从事的工作类型。在展示了自己的价值之后，主动和老板争取条件。Zebra和我们提到，她找工作时和老板介绍了自己的工作体系和习惯，并提到自己需要更多的时间阅读，同时向老板提出在家办公的条件。有一家机构接受了，她才愉快地入职。在谈到上一份工作的忙碌时，Chantal用了一个比喻“见同事比见我的猫的时间都多”，忙起来经常凌晨才下班。她渐渐难以接受工作对生活如此强的占据，“只有输出没有输入，我感觉自己会枯竭掉，可是人生苦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主动反思拼命工作的文化，网络上对996的声讨、对各类新生活方式的探讨，从来没有停歇过。兴起于美国的FIRE运动，即“财务独立，提早退休”，进来在国内被越来越多地讨论。这项运动号召最小化自己的支出，存够一笔钱实现基本的财务独立后，在30多岁退休去低成本的地方生活，从此不再为赚钱而工作。
这种激进的方式在国内实践难度较大，年轻人选择在工作之外，留出更多的认真生活的时间，将退休“平摊”到生活的每一天。正如小瑶在访谈中提到的：“之前会幻想退休之后有大块空闲的理想生活，但后来发现，生活并不在别处，过生活这件事就发生在每一天”。从更大的经济背景来看，今天我们已经步入了与高辞职率共生的经济时代。据前程无忧调研数据显示，2019年员工整体离职率为18.9%。中智咨询、willlis towers、太和研究等多家调查机构，公布的2019年整体员工离职率也在14%-18%之间。尽管在人力资源教材上企业离职率3%-10%才算正常，社会平均离职率早已超过这个水平，互联网行业2019年离职率甚至高达25.6%。如今，“对公司忠诚”的传统观念正在消退，公司和员工都在尽力摆脱彼此之间的“长期承诺”。企业正在尽可能地摆脱退休养老金、长期激励措施，以降低经营成本。特别是在上市公司，盈利报告和股价几乎是衡量成功的唯一标准。为了维持短期盈利水平，公司必须雇佣尽可能多的临时员工，以根据市场变化灵活调整用人需求。许多强调“平均年龄很年轻”的公司，背后暗含着：不欢迎需要公司长期承诺的员工。从某种意义上，公司希望员工能够被轻松解雇。如今“高辞职率”被利用以促进经济的发展，在这种情况下，对“好工作”的评价标准也发生了变化。好工作的标准已经由“好的薪水、长期晋升通道”变为了“这份工作能不能让我找到下一份好工作”。员工在随时准备辞职离开。在一份工作中，员工更看重短期项目获得的经验，以为下一份工作做好准备。为了快速获得经验，员工会为了完成短期项目而紧张地工作，甚至是延长工作时间加班完成，而公司也乐于看到这一点。随时准备辞职，也促进了“拼命工作”文化的形成。尽管对加班文化的声讨不断，但除非彻底离开这个行业，否则很难真正停下。个体劳动者，也在工作和生活之间，不断拉扯、妥协。关于辞职、加班、工作与生活，你有什么想说的？我们评论区见！你还想看到什么主题的洞察，一并在评论区告诉我们吧。
[1] 虎嗅APP. 哪些人依然敢裸辞 ？| 虎嗅调研Vol.2(2020). [Online].
[2] IlanaGershon. The quitting economy，how work changed to make us all passionatequitters. AEON.com(2020) . [Onl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