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乡夜话|陕北的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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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乡夜话 是 OFPiX 邀请摄影师以影像方式记录故乡,并用文字谈论故乡而设的栏目,以此来呈现他们与故乡的某些连结,以及故乡在个人视角下的变与不变。
陕北的土炕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窑掌炕,靠窑顶横建,另一种是窗前炕。今年正月,在老家下坡村老乡的窑洞入住,住的是窗前炕,土炕在进门的右手,靠窗修造,有大概五米长。我选择睡在炕的中间,土炕的炕头我是不能睡的,那是要留给家里的长者。
入夜,房主老友会不时进出窑洞添加材和煤,而我已盖着碎花的棉被要进入梦乡了。我身下的土炕像温润的玉石,绵长不断地散发着温暖,还夹杂着草木焚烧后的味道和泥土的香味,一同浸润着我的体肤和毛发,沁入我的每一寸细胞,直至灵魂深处,这样的温度和气味使我疲惫烦躁的身心很快平静下来。
我也出生在窑洞的土炕上,也是这样的窗前炕,但窑洞不是这样的石窑,是一种土坯砖建成的土基子窑。母亲在四十多年前的一个初冬的深夜生下了我,我是母亲的第一个孩子。母亲说那时没有医生、没有接生婆,只有紧张而忙乱的奶奶陪着她,我的出生给这个普通的家庭带来了一些变化。母亲说从我出生的那一瞬间,她才决定要在这个家庭生活下去。
想起的一些童年记忆都和窑洞有关,妈妈在土炕的角上钉上木桩,用布条把妹妹栓在炕上,任由我们兄妹几个在羊毛毡上绘制世界地图;每天早上醒来便赖在被子里,闻着炕头大锅散发着红薯、南瓜的香味;等待着奶奶进出窑洞,用她那粗糙得像砂布的手摸过我的额头;奶奶在六条腿的大木箱中摸出几颗藏到快长虫的牛奶花生糖,偷偷放在我的枕头底下……
前年延安遭遇百年一遇的大雨,我出生的那面土基窑也在雨中坍塌。我回去看过,还拍了照片,但没给妈妈看,怕老人家伤感,妈妈曾说过:“人是窑的楦,人没了,窑就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