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语言》：坠入自然的漩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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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种语言》（Another Language）这本书看上去似一本儿童科学读物，摄影师犹如孩童一般的好奇心，用相机平实地记录和收集着各种自然之物，还有那不经意间却满含韵律的编排也是令人着迷。反复观看这本6*9英寸的小书，真的有种“四两拨千斤”的感受。

书的作者Mårten Lange是一位瑞士摄影师，2012年出版的《另一种语言》一书，是他第一次与时下英国最火热的独立出版社之一MACK的合作，此前这一主题的作品还在2011年与法国的小型印社Je Suis Une Bande Des Jeunes（2012年更名为Études Books，基于巴黎和纽约两地，除了出版摄影书，还创立自己的时尚品牌，设计时尚男装）出版了《一种语言本身》（Un Langage En Soi）。从这两版摄影书的标题来看都强调一种“语言”，对Lange来说，这里的“语言”涉及到两方面：自然及其规律；影像本身。

《另一种语言》关注的是自然和自然现象，Mårten Lange在瑞典艺术委员会提供为期一年的工作津贴的支持下，用一年多的时间游历了欧洲和美国西部，寻觅着各种自然生物和自然现象，既有微观又有宏观，有我们熟悉的平常之物，也有令人惊异的自然现象。整本书的图像从封面到结尾通过精心的编排，有种微妙却极具吸引力的叙事逻辑，这也是这本书带给我很重要的感受：原先的影像更多是素材的收集，而后期编辑如何呈现作者的观点才是关键。灰色布皮封面上只印上一个漩涡轮廓形状的插画，这也看着似一只深邃的眼睛，有种无形的吸附力；接着布满绿色的对页，是自然颜色的象征；第一张图是黑暗天空中的一颗流星，然后是宇宙万物中忽远忽近的各种自然物：星云、水洼、化石、海浪、远处的孤山、火焰、漩涡、锦鲤、无涯、水母、南瓜、闪电等等，最后一幅图像又回到灰暗天空中的一点白——一轮弯月。

这些黑白图像都有个很明显的特点，主体都居于画幅的中心位置，画面也极为简洁，尽量去除影响主体观看的其他物体。Lange也抛弃了以往较为笨重的方形相机，改用轻便的小型数码相机。自然、科学和事物的物质性是Lange一贯的主题，他以往的影像也多是用闪光灯来表现一种怪异和内心的躁动，这次依然有不少是闪光拍摄，但整体呈现上更为安静，浪漫而客观冷静地表现这些自然之物。当然，偶尔也会让自己的有些图像弥漫一种神秘感。同时，Lange希望自己是用一种科学家的眼光观察自然和自然现象，他说：“拍照是我收集样本和现象的方式，以某种视觉方法对世间万物进行分类排序，我只是一次拍摄一个事物，并且靠近它们，犹如它们是在博物馆玻璃窗里陈列的物品。”

Lange这种类似标本的采集以及作品的呈现方式，很容易让人想到摄影术发明初期，有着植物学家背景的安娜•阿特金斯（Anna Atkins）制作的系列图书《不列颠藻类照片：蓝晒印相》（Photographs of British Algae: Cyanotype Impressions，1843-1853），这是她对藻类植物标本式的收集，以统一的视角呈现出这些藻类植物的几何形状；还有上世纪20年代德国新客观主义摄影师阿尔伯特•伦格-帕特兹（Albert Renger-Patzsch）和卡尔•布鲁斯菲尔德（Karl Blossfeldt），这两人都对自然植物或生物有着高雅精细的特写描绘，突出它们的形状和纹理，也分别出版了自己的作品：《世界是美丽的》（Die Welt ist schön，1928），《自然界的艺术形式》（Urformen der Kunst,1929）。而Lange并不像这些前辈摄影师青睐于对自然动植物的形状和样态的精细描绘，他更多是在旅行中进行的一次充满偶然性的拍摄，收集各种动植物和自然现象的样态，更多展示的是自然的多样性，还有远近的视觉变换。他也并非让你清楚明白地知道里面的单张图像拍的是什么，而是用整体来表现自然，有些是一眼便知，有些可能会有种神秘感让你觉得不可思议。Lange也曾坦言，他在一开始并不知道为什么拍这些影像以及拍摄的方向，后来向别人展示这些照片时，他才意识到照片中有大量重复的自然主题。

《另一种语言》里最后出现的唯一文本，摘自19世纪德国自然科学家和地理学家亚历山大•冯•洪堡（Alexander von Humboldt）在他撰写的五卷本《宇宙》（Kosmos ，1845–1858）中的一段话：

这些言语，从情感深处描述了它们的魅力所在，让弟兄去靠近宇宙中对于自然现象的整体描绘。从遥远的星云和旋转的双星，我们已经降为有着细小有机体的动物。无论是出现在海洋深处或地球表面，亦是那覆盖在裸露冰峰上的植物细芽，我们都根据已知的规律安排着这些现象。但是还有一个更神秘和高级的自然法则从原始世界中衍生出来，这里包括多样化的人类，它们创造出智力和语言。自然的物质划分终止于一种智力领域的开始，一个全新的世界进入我们的视野。这个世界划定了一条界限，并且不去超越它。

With these words,which draw their charm from the depths of feeling, let a brother be permitted to close this general descriptipn of the natural phenomena of the universe.From the remotest nebula and from the revoling double stars,we have descended to the minutest organisms of animal creation,whether manifested in the depths of ocean or on the surface of our globe,and to the delicate vegetale germs which clothe the naked decivity of the ice-crowned mountain summit;and here we have been able to arrange these phenomena according to partially known laws;but other laws of a more mysterious nature rule the higher spheres of the organic world，in which is comprised the human species in all its varied conformation ,its creative intellectual power，and the languages to which it has given existence.A physical delineation of nature terminates at the point where the sphere of intellect begins, and a new world of mind is opened to our view. It marks the limit, but does not pass it.

这段话似乎成了对前面所有图像的描述和总结，话中的“我们”是一个含糊的身份，它可能指的是人类，也可能说的是任何自然物，亦会让观者错觉为Lange及参与编辑这本书的人。而Lange在这虽借用名家之言来表明自己对自然、宇宙演变，以及人类与自然关系的理解，但从头到尾阅读此书，也并未感到这一阐释与图像的违和感，我想这多半因为Lange这些安静的图像已自成一个完整的视觉叙事去探讨“自然”主题，而这段话是给前面的图像加料，让观者对于图像和作者的想法有更多层面的理解。

爱出书的Mårten Lange

Mårten Lange一直热衷于以书的形式呈现其作品，并且还曾建立了自己的小型出版社。他曾通过自己的2007年成立的小印社 Farewell Books出版了多本摄影书，到2010年（这年之后未有出版物）已出版11本书，除了2007年的《森林》（Woodlandand ）和《机器》（Machina），还有2009年的《乌鸦》（Crows）和 《异常现象》（Anomalies）这四本书外，他还帮其他摄影师和艺术家出版书籍，如美国当代视觉艺术家John Divola。他最近与Études Books合作出版了他的最新作品《市民》（Citizen），这次把目光投向城市里的动物，在伦敦给常见的鸽子拍摄半身肖像，赋予它们人性化。Lange想要说的是，这些已被人类半驯化的自然动物的栖息地已变成高楼大厦和城市广场，它们成了城市的公民，也似乎也成了伦敦这座城市的象征和观赏之物，人类是他们食物的来源，也是它们生存的最大威胁。

《Citiz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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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沃克·埃文斯和他的《美国影像》

3.《另一种语言》：坠入自然的漩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