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溜出保护名录的江獭

图片来源：Andrea Schieber

中国分布有三种水獭：欧亚水獭 (Lutra lutra)、江獭 (Lutrogale perspicillata) 以及亚洲小爪水獭 (Aonyx cinereus)。它们是否都属于国家重点保护的野生动物呢？

在一份“忠贞不渝”30年的保护名录面前，回答清楚这个问题并不简单。

印度阿萨姆的江獭

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

鼬科 Mustelidae

中名	学名	Ⅰ级	Ⅱ级
石貂	Martes foina		✔
紫貂	Martes zibellina	✔
黄喉貂	Martes flavigula		✔
貂熊	Gulo gulo	✔
水獭 (所有种)	Lutra spp.		✔
小爪水獭	Aonyx cinerea		✔

1989年1月14日《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后简称《保护名录》）公布并实施，名录中将中国水獭属所有种 (Lutra spp.) 以及小爪水獭 (Aonyx cinerea ) 列入了国家Ⅱ级保护。欧亚水獭作为水獭属 (Lutra sp.) 的一员毫无疑问的属于Ⅱ级行列。小爪水獭虽然学名上存在修正而略有不同，但显而易见所指同一物种，Ⅱ级保护也无争议。

而说到江獭，问题就来了。

若以现在的学名及分类系统为标准，江獭属于江獭属(Lutrogale sp.) 成员，显然未被《保护名录》所列入。那么按照《保护名录》发布时期中国水獭的分类标准呢？

熟悉水獭分类的人会知道，江獭也曾被归为水獭属的一员。经查证，直到2003年王应祥先生出版的《中国哺乳动物种和亚种分类名录与分布大全》中，江獭才首次以江獭属的身份出现在中国的兽类名录中。而在《保护名录》发布前后出版的另外两本兽类学著作《中国动物志 兽纲 第八卷 食肉目》(1987) 以及《中国哺乳动物分布》(1997) 中，江獭仍被记载为水獭属的一员(Lutra perspicillata)。

因此，如果按照《保护名录》发布时期中国水獭的分类标准，江獭则已被列入Ⅱ级保护动物。

图片来源：Rk20july

那么为什么当时《保护名录》里面没有直接列出欧亚水獭 (Lutra lutra) 和江獭 (Lutra perspicillata) ，而是水獭属所有种 (Lutra spp.) 呢？

我想这恰恰体现了中国的江獭在分类上存在的不确定性。据《中国动物志 兽纲 第八卷 食肉目》记载，我国的两个江獭标本尾长仅为体长的一半，比起印度产的江獭明显短很多，但由于样本有限，相异特征稳定与否无法肯定，有待进一步调查研究。所以当时中国的江獭是否就是Lutra perspicillata这个种类是存在疑问的，也许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名录制定者才决定留下些变动的空间把整个水獭属列入了Ⅱ级保护。

如今看来，这小小的变动空间并未留住江獭太久，江獭脱离水獭属已被国际公认多年，更有科学家根据最新的分子研究结果建议把江獭属Lutrogale与小爪水獭属Aonyx合并为Amblonyx属。

总之，在一个没有说明参照依据的老名录面前，或许已经没人可以说清楚江獭还是不是国家重点保护物种了。

图片来源：Moretti, B., Al-Sheikhly, O. F., Guerrini, M., Theng, M., Gupta, B. K., Haba, M. K., … Wilson, A. C. (2017). Phylogeography of the smooth-coated otter (Lutrogale perspicillata): distinct evolutionary lineages and hybridization with the Asian small-clawed otter (Aonyx cinereus). Scientific Reports, 7(December 2016), 41611. https://doi.org/10.1038/srep41611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虽然有点烦，但分类学终归是在变化中不断的进步与完善。

其实像江獭这种由于分类变动而“悄悄溜出”《保护名录》的物种其实还有很多，但值得高兴的是，不久前国家林草局在向各部门征求意见的修订版《保护名录》已经按照最新的分类学进展跟新了保护物种名称，且按照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今后公布并实施的《保护名录》还将会每五年根据评估情况进行调整。

我们期待并相信，这份更加科学、全面的新版《保护名录》能够尽快发布并实施，并通过今后定期的调整与更新，减少保护物种名称由于分类学变动而带来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