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卷八分钟】梁文道：杜甫 中国最伟大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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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自开卷八分钟：《杜甫：中国最伟大的诗人》

梁文道：我们今天都觉得西方的中国研究好像很厉害，但是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尤其像美国的汉学界里面，他们很多学者在基本的一些的文字典籍的传统的掌握上面其实是缺陷还是很大的，那么这时候怎么办呢？其实他们要仰仗一些中国学人的帮忙，而这些中国学人呢有时候我就觉得是备受委屈的，尤其像就像当年胡适在美国也不太受重用，因为有种族歧视，就算你同样研究中国学问，好像不晓得为什么位置总是比不上那些白人学者，尽管他们的基础功夫不如你，尽管他们在很多东西上面仰仗你。比如说还有另外一个重要人物也遇到同样我觉得比较凄惨的经历的，就在我看来他的学问完全不下于陈寅恪先生这些大家的一个当代的我们现代的一个汉学大师，就是今天给大家介绍的这本书的作者洪叶业，而我要介绍的就是他一生之中可能是他最得意或者说你可以说这是一个忧患之作，一个发奋之作，他的这本《杜甫：中国最伟大的诗人》。

叶业先生是曾经在美国留学完之后1923年回国，做过燕京大学的历史系的系主任，文理学科的科长，大学图书馆馆长，那么后来又1946年到了美国之后就一直留在美国，留在哈佛，留在哈佛他做的非常多很重要的基础工作，但是他一辈子他的身份就是一个东亚系的研究员而已。

所以很多人常常会为叶业先生抱不平，觉得他的学问没有得到大家的重视，而另一方面我们又看到叶业先生他一辈子也是有点凄惨，经历过抗日，然后后来1949年之后有家归不得，流亡海外，那么在海外最后客死异乡，那么这时候当然就我们就很能明白为什么叶业先生尤其喜欢杜甫，那么他就说到一个经历，我觉得在这里面这本书里面他这本书原来是英文版，那么去年被翻译成中文版出版，那么可以跟大家讲的是译的非常好，译的非常好，那么这里面还有一些附录，这个附录其实一篇就是叶业先生他写我怎样写杜甫。

那么这里面提到他有一本书叫《杜诗引得》，他最在乎的学问就是，就所引的学问，那个时代不像现在有电脑互联网那么方便，要做学问必须要掌握基本的工具书，这些基本的工具就是叶业先生他最大的学术功业，在今天来看有点过时，但在那个时候太重要了，他就把杜甫的诗一一做了所引，一字一物都有来处可考了，那么这说到杜诗引德出版珍珠港事件爆发，东亚病夫垂死当独的抗日，竟变为第二次全世界大战，中国有了同盟与国来援助，转变为胜的局势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日军占据燕大之后，师生一大批陆续被捕，我和11一个教职员坐狱半年，虽也受过一生梦想所不及的侮辱，我反不觉愤怒，因为国家存亡既不成问题，个人生死无足重轻。

记得有一天在洗澡池边，偶遇邓之诚，也就是文如先生相逢，他低声问我有很感想，我答谓今朝汉社稷，新数中兴年，话虽这样说，我每念到中原客夫，恐怕要在我病死之后，也不免粲然，有一天我向日军狱吏请求，让我家送一幅就是他自己编的那本《杜诗引得》，或任何本子的《杜诗引得》一部让我阅看，为什么呢？这是因为叶先生这篇说到，我记得文天祥当年不肯投降胡人，坐狱待杀的时间曾经极度惧，做了两百首的诗，我恐怕不能够再有学术著作了，不知道能不能够追部文山后尘。也借用杜句留下一二百首写我生平的诗，可恨的日军竟不许我的要求，可惜的我们虽都瘦的不像样子，甚至有病到快死的，竟都活着出狱了。

这句话今天读起来真是让人格外格外的伤感难过，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心境底下他却读杜诗，那么但是又要注意由于这本书是哈佛大学出版社出版，用英文出版介绍过西方的洪先生的例子给西方的非汉学专业的读者，但其实写的虽然可以说是深入浅出，但深入处深入到的地步我觉得是你真的是要汉学家才会有兴趣，或者对他们来讲才是最有效的一本书，那么这里面所以也难免要了解让西方人了解杜甫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是一个什么样的一个诗人，为什么说他是中国最伟大的诗人？

而这番话在今天的中国一般读者看来也同样管用，比如说这边说到，杜甫所受到的尊崇是从为受到挑战的，主张绝对权利以维持现状的人以杜甫为号召，因为他总是支持政府，但是支持流血革命的人也以杜甫为例证，因为他描绘的最催人泪下的苦难场景，喜欢老派文学的老派人喜欢杜甫繁复典雅的诗文中反应出来的渊博学识，而且又喜欢他严格遵循不同诗歌题材的格律，可是另一方面打破旧习的学生又认为杜甫从形式和语言上大胆涉及新内容，而本国白话文学的鼓吹者在认为，传统文学语言束缚鲜活的情绪创造新的思想，杜甫却常常用方言俗语，所以说杜甫了不起，你看无论你什么立场你都能够找到称赞杜甫喜欢杜甫的理由，那么到底杜甫好在什么地方呢？这就是这本书要向西方读者跟一般读者介绍的一个部分。

但是这本书除了这些之外里面还有很多的段子，比如说我刚才念的那个文章，我怎样写杜甫里面，就说到了原来两三百年来，西方人不是不知道杜甫，但是很多以讹传讹的事情，那么早在乾隆年间就有一个传教士就编了一本用法文写过杜甫传，但是里面狐臭瞎编了很多的杜甫生平，那后来还有一个法国诗人，这个法国诗人号称他翻译杜甫的诗，没想到其中有许多都是他捏造的，把杜甫写的那种儿女情长的那种诗人，其实那些诗全是他伪造出来的，所以这本书要告诉大家这个洋人是怎么样的信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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