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村里夸奖文化人的用语不是学富五车,而是说他能写会算。这会算,指的是会打算盘。
算盘是人们在长期使用小木棍进行计算的基础上发明的计算工具,迄今已有两千六百多年的历史,被誉为中国的第五大发明。明代以后,中国珠算传到日本、朝鲜、东南亚各国,后又逐渐流行于美洲。
现在 , 随着电子计算器的普及,珠算已失去了作用,古老的算盘已退出计算舞台。随着时代的发展,珠算还必将面临着后继无人的状况。作为一门学问和技法,珠算体现了人类的聪明才智,具有很高的历史意义,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急需加以抢救保护。
2008年6月14日,中国珠算心算协会申报的珠算(珠算文化)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2013年12月5日,在通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审议后,珠算正式被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我十岁开始学的算盘,二十一岁时做会计,以打算盘为职业,带领下属十个生产队和企业会计,忙碌着管理和核算。到中年时,获得会计师职称,也是得益于当年学会打算盘起步。我很喜欢一首写算盘的诗,诗曰:七子之家隔两行,十全归一道沧桑。五湖四海盘中算,三教九流珠上忙。柴米油盐小黎庶,江山社稷大朝堂。八方天地经营手,六六无穷今古章。
小时候听墩上的贵明伯说我的爷爷算盘打得好,能把算盘顶在头顶上打,又快又准,符口不差。说看他打算盘,只见几根手指上下齐飞,令人眼花潦乱,计算速度快得很,无论多少笔账,一口气算下来,结果都能分毫不差,是把铁算盘。可能在我父亲心里,他是指望我能步爷爷后尘,在我上小学三年级时,他就和墩上算盘高手荣华哥商定,让我拜荣华哥为师学习打算盘。
那是1960年放署假时的一个傍晚,父亲带一包古巴砂糖,和我一起去荣华哥家里拜师学算盘。荣华哥一边拨弄着算盘珠子,一边问我愿意学吗?我回答,我爹要我学,我肯定就得学,只怕学不会,这打算盘不用纸笔,怎么算呀?
荣华哥说:学算盘不用纸笔,只要用心。俗话说,算盘哑子(于)牛,只要一灯盏油。就是说只要花一个时辰就能学会。你这多聪明的孩子,不会哑子牛吧!说的三人一起笑了,就这样开始听荣华哥讲学了。
荣华哥讲的要点:一是要认识算盘,二是掌握指法,三是背熟口诀,四是多打多练。入门后,由准到快,熟能生巧。说完他拿岀他的珠算口诀本子,上面有六百六,九归头,斤求量等口诀,嘱我回去抄在一个本子上,一定要背的滚瓜烂熟。荣华哥说:照我说的去做到,你的算盘就学会了。师傅引进门,深造在于人,往后高不高,就在你自己了。
师傅的讲学真没有一灯盏油的功夫,就轻而易举地把我引进了珠算的门。到如今虽然已过去了一个甲子有余,但是在我心里荣华哥始终有一个师傅的位置。算盘我也早己未用,但师傅之教言犹在耳。我还记得这一课的主要内容,现记录如下:
一、认识算盘。
有两个算盘的谜语很有趣。一个谜面是:四角方方一块田,不种五谷不种棉,不种瓜来不种菜,单种珍珠万万千。另一个:竹做栏杆木做墙,只关猪来不关羊,三个小子来捉猪,吓的猪儿乱撞撞。
算盘是长方形的,四周是木框,里面固定着一根根小木棍,称为档,我们俗称“桥”,算盘的档数,通常为11档或13档。小木棍上穿着木珠,叫算珠。中间一根横梁分上下,梁的上面是上珠两颗,毎颗代表5,梁的下面是下珠五颗,毎颗代表1。在横梁上定位,在相对应的档位贴上个、十、百、千、万的标签,运算时,位数对齐,高位算起,同位相加,本档满10向前档进。
二、掌握指法。
指法:大指拇拨下珠上梁,中指拇拨上珠靠梁,中指拇拨上珠离梁,二指拇拨下珠离梁。 打算盘时的坐姿正确与否直接影响运算的准与快。因为眼、脑、手要并用,配合要默契,动作要连贯,所以打算盘时身要正,腰要直。
三、背熟口诀。
珠算的加减乘除法都有口诀,基础的是加法,我们是从打六百六练起,即从1连加到36,得数是666,口诀是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去二,四退六还一,五上五,六去五还一,七上七,八退二还一,九退一还一……。
难度比较大的是除法,叫九归九除,口诀不在这里详述。因为过去计量是十六两制,即十六两为一市斤,而计价是以斤为单位,如遇到五两六两怎样重量乘单价?就存在一个换算问题了,前人发明了一个斤求量的计算法,十六进制早不用了,但斤求两口诀尚在:
古代1斤=16两,计算时须将两化斤,口诀因此得来。其他数字先除以十六,再用余数用口诀得出得数,两数相加等于结果。
为什么算盘一档上面要有七粒珠子呢?也与当时的一斤=十六两有关,七颗珠子中,上面两粒和下面五粒的总数相加是十五,满十六之后,就要清盘,上面的珠子拨回上框,下面的珠子拨回下框,然后向前(左)进一位。珠算乘法时,一般用“留头乘”,有时候要用到上二珠,即顶珠。这是为什么古代把算盘制成“上二下五珠”的来由。
多打熟练,熟中生巧是关键。如心算加口算,三算并一算。才能打得快,打得准,不带珠,成为打算盘的高手。我入门后,通过一段练打,算是一个会打算盘的。在担任大队会计这一段经历中,我认真践行师傅多打熟练,熟中生巧的教诲,苦练基本功,让那些瞧不起小毛猴大会计的人心服口服。不如果技不如人,何以服众,怎能管住属下的十多个小会计。
通过算帐理财,我有两点深刻体会,一是算盘在脑袋中,打小算盘时,还要思考打大算盘,对在算帐中发现的管理漏洞和弊病,当从全盘考虑,想出改进和完善的办法,提岀合理化建议。二是算盘打的好,还要良心好。
古人有言学艺先学德,学打算盘要:身方气正骨铮铮,起落铿锵和璧声。排好良心一串串,不谋私利为天平。做到了这两点,就能嬴得乡亲信任和领导的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