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年美国克拉克探险队山西老照片的百年沧桑对比

█ 克拉克考察队《穿越陕甘》一书中第一张出现的照片是阿里拍摄于太原的单人骑马照，以此来缅怀和纪念这位不幸遇害的测绘员。阿里来自印度测量局，具有十五年的测绘经验，能讲包括汉语在内的七种语言，是克拉克考察队的核心队员之一。照片拍摄于太原，经老照片专家水锅锅认证，背景为小五台寺庙及太原城墙的东南角楼。

█ 为纪念克拉克考察队100周年而原址复拍的系列对比照片之一的新旧合成效果图

1908年美国克拉克考察队《穿越陕甘》之旅与山西老照片百年沧桑

罗伯特·斯特林·克拉克（Robert Sterling Clark，1877.6.25—1956.12.29），美国探险家、艺术品收藏家、慈善家，胜家缝纫机公司财产继承人。克拉克曾在美军服役，1900年派往天津、北京参加过镇压义和团的战役。

克拉克退伍之后，深感自己对于中国这个古老文明仅仅是浮光掠影式的了解，1908年，时年31岁的他个人出资，组建了一支专业而纯粹的科学考察队，以山西、陕西、甘肃等地为目的地，对黄土高原腹地的地貌、地质、气象、动物、植物等内容进行了深入调查和记述，兼及城镇、商贸、人口、交通等，成为清代后期西方人对黄土高原地区自然和人文景观最为系统的一次考察。

克拉克考察队行程3200公里，历时480余天，连同前期筹备活动在内的话则超过18个月。考察队共计38人，包括翻译兼总管、博物学家、画家、测绘员、医生兼气象观测员等7名核心成员以及骡夫、随从等，考察队还包括44头骡子、8匹马和5头驴。

█ 克拉克考察队员1908年11月在榆林府合影，从左至右为：出生并成长于太原的博物学家索尔比、出资人和领队克拉克、画家科布、翻译兼总管格兰特、医生兼气象观测员道格拉斯，另两名核心队员为测绘员阿里及其助手。

太原对于克拉克考察队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这里是考察活动的前进基地，以及穿越陕甘的集结地、出发地、终点和解散地点。从进驻准备、测量基线到开始穿越，考察队在太原度过的时间长达四个半月。之所以选择太原做为前进基地，除了山西也被纳入考察范围之外，太原拥有和具备的正太铁路、电报等近代交通、通讯设施也是重要原因。克拉克还在这里完成了他的优秀团队的组建，招募到了在太原出生并成长的英国博物学家索尔比，这个会讲地道山西方言的传教士后代也是一位传奇人物，几年之后，他临时组建了一支骑兵敢死队，从太原沿着他熟悉的道路长途奔袭陕西，在随时可能全队覆灭的情况下解救了一大批身处险境的西方人。

1908年5月，考察队乘坐火车进驻太原府，并从5月16日开始进行气象观测。5月27日，考察队在赵庄扎营，开始进行地理测绘。7月16日，基线和三角测量的所有工作完成，考察队返回太原府居住，等待部分科考器材的到来，为长途西行做最后的准备。1908年9月28日11点，最后一件行李终于装上了骡背，这列长长的队伍穿过西门，正式开始了穿越陕甘之旅。考察队第一天在太原西部的南社村扎营，第二天翻越了西山，在新道村最后俯瞰了一眼“城楼雄壮，城墙连绵”的太原城。

█ 克拉克考察队在太原赵庄的营地

█ 赵庄营地附近，正给绵羊洗澡的牧羊人

█ 9月29日早晨，麦科伊夫妇和索尔比的妹妹从太原府骑马来到南社村营地，与考察队员们话别

　　克拉克考察队先后途经古交、米峪镇、云顶山、关帝山、大渡山，10月29日从兴县牛家川渡过黄河离开山西，前往陕甘继续考察。第二年的6月21日，考察队行经兰州以南山区时，测绘员阿里被当地山民杀害，在之后引发的冲突中，又导致当地山民一死两伤和考察队员两人受伤。而这一事件的起因，可能是因为山民怀疑测绘工作是在施展妖术，导致了当地持续的旱灾。酿成外交事端之后，考察队在仅仅完成一半计划行程的情况下被迫原路返回。1909年9月12日，考察队回到太原后解散，考察宣告结束。

█ 登上关帝山顶峰的队员们

█ 关帝山顶峰俯瞰

█ 云顶山

█ 山西青顶山真武庙

█ 青顶山今称大度山，位于山西临县与兴县交界处。摄影：李炬，于2008年12月2日拍摄

█ 考察队走向兴县牛家川黄河渡口

█ 2009年4月12日第三次穿越陕甘时，摄影家李炬经过艰难的寻找，终于在山西兴县圪达上乡的黄土高坡上找到这个点位，拍下这张照片

█ 上图：黄河上的渡船，考察队准备西渡黄河，这是从山西兴县牛家川渡口西望陕西神木万镇。1908年10月29日克拉克探险队拍摄

下图：黄河上的渡船，对岸是陕西省神木县万镇。我曾数次来这里，2009年9月24日，万镇船工刘对英驾柴油动力渡船经过，为了满足我的拍摄愿望，努力开船到老照片木船的位置，几乎搁浅在黄河浅滩上。摄影：李炬

█ 上图：山西黄河边。黄河对岸是陕西万户峪（今万镇），1908年克拉克探险队拍摄。

下图：山西黄河边。2008年12月3日，我和孙立第一次穿越陕甘时来到这里。孙立为我充当模特。摄影：李炬

█ 上图：探险队准备渡黄河。1908年10月29日，山西兴县牛家川渡口西北望

下图：百年前黄河边那个热闹场景，被黄河大峡谷的寂静所替代。2008年12月3日李炬拍摄

█ 山河依旧，逝者如斯，百年前喧嚣的河岸，如今冷清地只能听到河水声。2008年12月3日李炬拍摄。

█ 上图：黄河岸边的木船和一个抽烟袋的人。克拉克探险队在山西兴县牛家川渡口西渡黄河，1908年10月29日拍摄

下图：在黄河边上抽袋烟，遥想当年。摄影：郑光。

█ 陕西吴堡康家塌附近的黄河风光，河对岸就是山西。索尔比1909年9月2日拍摄。

█ 上图：山西军渡的黄河风光，考察队返回太原时，线路稍有调整，由军渡过黄河进入山西。1909年9月2日下午索尔比拍摄

下图：黄河落日。山体因修路有所改变，但中上部分的轮廓依旧。远景为青银高速公路吴堡黄河大桥。2009年3月18日拍摄

█ 上图：1909年9月考察队从军渡返回太原时，途经石佛湾，照片左下侧为北朝石窟。下图：2015年5月1日，张珉拍摄的石佛湾，北朝石窟的窟檐已不复存在。

1912年，克拉克和索尔比撰写出版了《穿越陕甘》一书，加上其它一系列研究报告的问世，使这次考察活动获得了极高的评价，他们的科学成果在当时向西方社会介绍了黄土高原自然和人文地理状况，成为研究当地自然环境变迁和社会民生状况的珍贵文献。

█ 《穿越陕甘》一书封面

█ 《穿越陕甘》中文版中的穿越路线图

虽然为筹划在中国的考察耗费了多年时间，但是，克拉克在结束此次考察之后，再也没有踏上过中国的土地。1950年，克拉克夫妇在美国马萨诸塞州的威廉斯镇创建了斯特林和弗朗辛艺术学院，也就是克拉克艺术中心，它既是一座公共艺术博物馆，也是艺术研究和高等教育中心，致力于提高和发展公众对艺术的理解。

克拉克考察队虽然已经远去100年了，但其影响绵延至今。2008年夏天，3名牛津大学学生在克拉克艺术中心的支持下，用1个月的时间，重走了克拉克考察队之路。为纪念克拉克考察活动100周年，2009年，克拉克艺术中心在中国举办了巡回展览，使许多中国人第一次了解了这次考察并目睹了相关的资料和图片。2009年9月23日，展览在山西省图书馆率先开展，考察队沿途拍摄照片共计187张，其中山西41张、陕西39张、甘肃22张，未标注地点的85张，在山西省图书馆展出了其中的70幅。精心挑选的参展照片展现出当时的农村景象、人迹罕至的边远地区以及居民、风景、街景、庙宇等等。目前，这些具有极高历史价值的原始照片，均保存于史密森学院档案库。北京摄影家李炬几度沿着克拉克的考察路线实地勘察并对一些老照片实景再现，以期对百年之间黄土高原自然与人文景观的沧桑变化进行比较，2009年，中央电视台据此拍摄了四集纪录片《穿越陕甘》，生动再现了100年前克拉克考察队当年场景。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则于2010年，翻译出版了《穿越陕甘：1908—1909年克拉克考察队华北行纪》。以上这些活动无疑都在向克拉克致敬，感谢他非凡的勇气、高尚的志趣以及对未知领域的好奇与向往，感谢他在百年之前完成的这次令人崇敬且意义重大的科学考察活动。（完）

█ 敬请留意：《剽悍人生：在太原出生成长的英国博物学家索比尔的传奇故事》即将推出！

山西老照片系列

回复“决战太原0”，阅读1948年美国记者镜头下被围困的孤城太原

回复“克难坡”，阅读1944年美国记者镜头下的“小太原”和第二战区司令部

回复“沙畹”，阅读1907年法国汉学家沙畹镜头下的山西

█ 上图：考察队拍摄的太原晋祠舍利生生塔

下图：摄影家李炬百年之后在原址复拍的舍利生生塔

█ 太原双塔的百年沧桑

█ 考察队员从文峰塔拍摄的宣文塔，图中穿白衣者即克拉克，拍摄者应为索尔比。

█ 太原的道士

█ 太原府的猎人

█ 山西的打谷场

█ 洗衣服的山西妇女

█ 山西交城山西侧的砂岩地形

█ 山西省汾州府西部的石灰岩地层

█ 山西省黄土层构造。为了便于捕捉各类动物制作标本，考察队从太原出发时携带了一只名为“约瑟芬”的猎犬，在目前能够看到的所有照片中，这是有约瑟芬出镜的两张照片中的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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