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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眺汾河的草木美人

2016-07-11 太原晚报锦衣等 太原道




多年前的春天,像突然发现巨宝的儿童一样,我在汾河东岸的墨艺苑里认识了红玉兰。每个早晨的6点钟,逆着车流、人影,我来到迎泽桥东北侧的这个小园子,就是为了看看这种叫红玉兰的植物究竟如何开花?以及这种植物的灵魂是如何把暗红的绫罗一层一层裹在自己身上,又努力挣开。


█ 墨艺园的红玉兰,图片转自秀姐的博客


在我堆满晨光的头顶,在我一惊一乍的视野中,像谁的血泪被抛洒到了天空,又像液态的鞭影在抽打火烈鸟弧形的脊背。园子里的红玉兰,这些飞溅的鲜血之杯,像一个寻找温度又突然嫌烫的女子,四散举起清晰的侧影,迅速打开了自己与百无聊赖之间的距离。在园子的四面,她们一层一层地燃烧并疾速地殒落,像是要为这个喜剧过剩的世界,添加一小幕短暂而无声的悲剧。

那个春天,红玉兰热辣辣地开着,像一身红妆的虞姬突然翻身剑舞,在霸王和我这个路人的惊愕中,她倾泻出暗红的葡萄酒,把汾河边睡得太绿的柳树和黑燕子,吓了一跳。


█ 墨艺苑的春天,图片转自秀姐的博客


后来,同样是在这里,我又认识了银杏——那是一个初夏的早上7点,我步行过省委大院,又走上迎泽大桥的引桥,一个刹那间,阳光从身后涌来,照耀在这棵眼前的树上。这是一棵桥栏下园子里草坪边上十分年轻的树,饭碗粗细的树干里藏着我无法窥视但可以想象的年轮。那些幽暗中堆叠起来不断向上的同心圆,构成了它内心深处关于时间的隐秘。它已经很高了,从桥栏以上开始向着四方分叉,形成直径丈许的树冠。婆娑的枝叶,从高处探了一半出来,像一个有人情味的贵人站在临街的木楼上,向踩着晨雾之尾过河的陌生人点头致意。


█ 走进墨艺苑


这份居高而不凌人的情谊,就让它从一群树中显出了不同于众的贵气。而那些突然之间被晨风从庸常背景里拉出来检阅一般向着一侧翻身的叶子,就像这贵人脸上的微笑,从宽厚的唇角荡漾开来,又在脸颊上短暂地停顿。它们齐刷刷地侧着身跃动,在阳光从东方涌现的刹那,翻着身的叶子扇形的边缘像过电一样闪烁起来。这种触目惊心的闪烁挽留了它们在风中的自由体操,或者至少迟滞了它,以至于我能有足够的时间把目光自下而上地升起来,仔细地感受这些阳光中边缘明亮的叶子。它们微微凹陷的中心仍然是深深浅浅的绿。有的继续像凌晨之前那样幽暗,有的却因光的侵入而明亮起来,而那一份明亮,又因光的犹疑而不断改变着它们新占的疆域。阳光因我的停留而步步强硬,这棵树就这样在我眼中自上而下地燃烧起来。清晨微弱的南风吹拂,又使它在不确定的摇曳中持续燃烧,辐射出某种近乎神圣的能量。而那些下垂的被光镶嵌了金边的玉叶,顿时拉开了我与这个平凡早晨的距离,使我这个从偶然的缝隙中挤进来的路人,被掩袭而来的美感所填充。

那时那刻,这棵被泥土和铁栏紧紧囚禁着的树,不仅是以物理的高度,更是以一种令我心惊的敏捷和细腻,高高地超越了我这个自以为是的人类。在树下,我低低羞愧,并紧紧把出窍的灵魂重新装回人的皮囊,在七点一刻庸庸碌碌的呼吸中继续匆忙赶路。


█ 墨艺苑,本组照片由太原骑游乐拍摄


过桥的时候,我怎么都忘不掉刚刚那棵阳光里惊吓了我的树。那是一棵什么树呢?它有青灰色的树皮,有纵向的菱形浅纹,有扇形微凹的叶片。这是一棵什么树呢?后来才知道,它是一棵银杏,而它的兄弟姐妹们正四散在这个叫墨艺苑的小园子里,等着我去相识。而就像红玉兰与银杏带给我的惊诧一样,后来在墨艺苑中,我更多次体验了微妙而神奇的时刻。比如白腊树用它浅黄的翅果扫着晨风里的心事时会带来一片羽状的轻颤,比如第一次看到了剑拔弩张的剑兰在头顶开出白玉雕琢般的花朵,好像要与一个春天化干戈为玉帛。比如,当我阅读一首叫《缘分》的情诗时,一朵紫红色的牵牛突然举高了她浑圆的露水。

而更多时刻,这个有着亭台与书法回廊的园子可供行人在这里避雨。而太原城,也越来越成为一个夏日里颇多黄昏雨的城市。急来的阵雨,很容易就能把一个下班后过桥的路人引进墨艺苑来。在幽静曲折的回廊里,看一看壁上镌刻的名人诗词,品一品穿壁而来的隐约一缕墨香,再看一看外面如泣如诉的雨水,廊内遥望的人会心生幻觉。因为在潇潇雨幕中,园内的一切好像正在变重,好像刚刚从高处落下;一切又好像在变轻,正踮起脚尖在扇动清新的羽翼。散射之光,在轻与重之间飞行,又下落,合拢双翅藏起尾羽匍匐成一个一个小坑之上明亮而光润的事物。人的玄想好像就可以踩着这些四处隐伏又拱起的微光走到很远很远去。而面向汾河的一侧,明亮在彻底打开之后又渐渐缩小,越来越小。所有的墙都像不存在了,乌云低垂并扩散开来的远方似一道沉沉的铁幕,却又可以用眼帘轻轻一下推倒。这时,就可以下一个决心——趁着这雨歇步行过桥去,去看你汾河隔岸的亲人。


█ 墨艺苑,本组照片由太原骑游乐拍摄


一棵树,一朵花,一个墨艺苑这样如美人静好的小园子,被安排在哪里就安稳在哪里,不惊世、不繁华也无所谓,就清冷冷地绽开,默默吐露一丝好气味、贡献一寸好姿容给这闹哄哄的凉薄世界,引它一时良心发现就是大功德啊。

 

迎泽大桥两岸小游园简介(杨瑞国)

 

【珠林园】

珠林园位于迎泽大桥东南端,始建于1983年,1985年国庆节正式向游人开放,面积1.81公顷。园内采用自然式园林布局,分为南北两区。北区是门庭、雕塑院、水景院、盆景花卉院。雕塑院内置山西现代作家、山药蛋派创始人赵树理的全身汉白玉雕像。公园近年来一直定位为“月季园”主题公园,种植月季、攀缘月季、蔷薇、树状月季等1.7万余株。


█ 珠林园,本组照片由太原骑游乐拍摄

 

【墨艺苑】

墨艺苑位于迎泽大桥东北端,始建于19867,1987930日正式向游人开放,面积1.38公顷。园内树木、地被植物共632.51万株,以白皮松、国槐、海棠、丁香、碧桃、迎春、牡丹等北方植物为主,配植榕树、橡皮树、铁树、棕榈、蒲葵等南方植物。园内种有2640株黄河竹,定位为打造“江南风格”主题公园。苑内翰墨飘香,崇台延阁,有各种大小石刻碑文22块,收藏有当代著名书画家的书法作品。


█ 青春缤秀园

 

【青春缤秀园】

青春缤秀园位于迎泽桥西南侧,始建于1986年,1987年正式开放。因所处地理位置较低,1996年被洪水淹没,公园景致遭到了严重破坏,几乎成为废墟。2009年,进行恢复重建工作,201051日正式对外开放,将缤秀苑更名为青春缤秀园,复建后总面积为4.8公顷,绿地面积3.85万平方米。园内休闲广场西侧设置景观雕塑高君宇、石评梅,是太原市唯一以歌颂革命情侣爱情、弘扬青春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公园分割为春园、夏园、秋园、冬园四个景区,定位为打造春花秋色主题公园,营造出“兰叶春葳蕤,桂花秋皎洁”的不同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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