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2018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 “我们现在几乎已经站在那扇大门前，很快就可以发现能够治愈肿瘤”

James P. Allison

Tasuku Honjo

2018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于瑞典斯德哥尔摩时间10月1日揭晓：2018年诺贝尔生物学或医学奖授予美国德州大学安德森癌症中心的詹姆斯·P·艾利森(James P. Allison )和日本免疫学家本庶佑(TasukuHonjo)，以表彰他们发现了抑制免疫负调节的癌症疗法。

值得一提的是，本届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正是2016年12月颁发的首届“复旦—中植科学奖”获得者。当时两位科学家来到上海，并在复旦演讲。复旦大学药学院博士生导师、研究员朱棣曾经全程接待两位科学家，他解读道：“人类对抗癌症已经历了100多年，从手术治疗、放疗、化疗到靶向治疗，两位的发现，使得癌症治疗进入了免疫疗法的时代，不久的将来，也许治愈癌症不再是梦。”

众所周知，免疫治疗是人类医学史的里程碑。通过这个方法，人类战胜了牛痘、天花等许多重大疾病。那么，免疫治疗能否对付“头号杀手”癌症呢？100多年前，科学家就进行了探索，可是，常常无功而返。这又是为什么？

詹姆斯·P·艾利森

艾利森先生复旦演讲时指出，在我们发现了T细胞之后，发现它可以攻击癌细胞，但是，现在有100万种T细胞，那就会有100万种不同的受体。癌细胞本身也会变异，通过变异之后，它的受体就会发生变化，原来跟他能够进行绑定的T细胞，就不能进行攻击。所以进行免疫治疗时，用单一的一种药物对癌症来进行治疗，本身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尽管治疗癌症本身过程非常复杂，但是能够对T细胞进行适当的调节，就为癌症治疗打开了一个新的窗口。这正是艾利森的功绩。他在上世纪的90年代，发现了一种新的调节信号，可以对于T细胞进行调节，以便能够让T细胞持续的对癌细胞进行攻击。原来，癌症细胞或者说那些病变的细胞，他们可以产生一种特殊的物质，逃过人体免疫系统的攻击。如今，通过某些信号的阻断，可以让这些癌细胞或者说这种恶性细胞，在人体的免疫系统面前显形。这个所谓的信号调节，就是CTLA—4抗体。临床试验表明，CTLA—4能将晚期黑色素瘤的存活时间大大延长。在此之前，50%的患者在确诊不到一年内死于这一恶性度极高的肿瘤。2011年，美国FDA批准CTLA—4用于晚期黑色素瘤的治疗——这是第一个获得批准的肿瘤免疫疗法。

本庶佑

与艾利森发现CTLA—4相类似，本庶佑先生在1992年的时候，发现了PD—1，并找到PD—1对于免疫所能够产生的一个作用：只要把PD—1刹车的机制破坏掉，就能够加快或激活人体免疫系统对于癌症的免疫反应。更有意思的是，试验表明，PD—1不局限于黑色素瘤，可以应对各类肿瘤的治疗。本庶佑说：“尽管肿瘤的抗原经常发生一些变化，但是它的这种变化，有一些基本的规律，总是逃不出一些基本的信号的控制。我们发现PD—1抗体的这种治疗方式，对于很多种癌症的治疗都非常有效，即便有些病人的癌症已经达到晚期。”

本庶佑将自己的重大发现与盘尼西林相提并论，他这样说道：“我们现在几乎已经站在了打开治疗肿瘤的通道大门之前，我们很快就可以发现能够治愈肿瘤，类似盘尼西林类的药物。因为在青霉素被发现之前，传染性疾病是人类健康的一个重大威胁。现在PD—1抗体的发现，就相当于我们在传染性疾病或者细菌性疾病里面发现了青霉素一样重要。”

朱棣表示，无论是艾利森还是本庶佑，他们最重要的功绩均在于发现了免疫“分子刹车”，使得肿瘤免疫治疗更有效、更安全。比如，我们都知道T细胞是人体内的一种免疫细胞，可以清除体内有害细胞，可是，如何让T细胞对战斗中达到最强战斗力，同时又不伤害无辜者，就需要合适的“刹车”干预。目前，CTLA—4和PD—1尚需进一步完善，毕竟，人体基因各异，两类免疫治疗药物并非对所有患者都起作用，癌症病人还需要精准化、个性化治疗。与此同时，除了CTLA—4和PD—1之外，我们可能发现更有效的蛋白质，来实现“刹车”功能，这需要更多的创新和基础研究投入。

朱棣明确，通过现有的免疫治疗临床实验结果显示，许多接受病人的癌细胞明显缩小甚至消失，出现5年以上的生存期，可以预见，这将是人类攻克癌症的重要途径，且前途光明。正如本庶佑所说：“也许二十年时间内，癌症将不再会成为人类的一个主要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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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新民晚报记者 张炯强

图 / 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