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回顾 | 壁画保护理念与方法——以不丹、印度、埃及为例
Standing as paragon
9月28日晚，一场名为“壁画保护理念与方法”的讲座在佳作书局如期举办。临近讲座开始前突如其来的一场雨显然并未阻挡住观众的热情，讲座现场座无虚席。
▲讲座现场
此次讲座的主讲人杨晨老师，作为北京大学文物保护专业及考陶尔德壁画保护专业双硕士，在学习期间曾参与了不丹坦戈尔寺（Tango）、印度拉贾斯坦纳高尔（Nagaur）城堡建筑壁画，及埃及图坦卡蒙（Tutankhamen）墓的壁画保护等。杨晨老师以以上三处的壁画保护为例，并结合工作经验，深入浅出的就壁画保护与修复中的相关问题与观众进行分享。
▲讲座主讲人杨晨老师
壁画就是博物馆在挂在墙壁上的画吗？
讲座首先从壁画的定义开始，壁画是以结构本身作为支撑体的画，从整体角度来看，可分为四个维度。
▲敦煌莫高窟260窟
首先是层次结构，壁画由内至外分别由支撑体（建筑墙面、石窟壁面等）、地仗层、底色层和颜料层等等若干层不同的物质组成。壁画的表面则包括形貌特征和色彩图案，和层次结构共同构成三维立体的存在。第四个维度是时间，随着时间的流逝，壁画会由于各种原因产生变化。
▲敦煌莫高窟26窟
怎样保护壁画？
为了科学、客观地保护壁画，首先要明确壁画保护，或者更广泛的文物保护工作应该遵循的准则和规范。在强调最小干预原则、保证文物真实性和完整性的要求下，对文物进行可逆性的保护处理，使用的材料要具备稳定性和兼容性，同时强调了日常维护、档案记录和文物资源的合理利用等。
▲庞贝古城罗马时期湿壁画，揭取后存于那不勒斯
壁画保护的历史由局部揭取搬迁保护逐渐进化为原址保护，由画面保护逐渐进化为古迹整体及环境的全面保护。与试图恢复壁画原貌的修复工作不同，保护强调维持壁画现状的稳定性，旨在解决壁画病害的成因和激发机制的问题。
▲这样做是保护还是破坏？
在近100年的现代壁画保护发展史中，有些错误的做法在今天仍然没有得到纠正。对壁画进行盲目处理往往导致不可逆的损害。因此，分级明确而又切实可行的壁画保护方法论的建立显得至关重要。保护方法按效率的高低分为三种，分别是稳定壁画现状的治疗性保护（直接对壁画进行处理）、解决病害激活机制问题的被动性保护（通常作用于壁画所在的微观环境），以及解决壁画病因的预防性保护。
讲座以坦戈寺壁画保护项目、纳高尔城堡宫殿壁画保护项目和图坦卡蒙墓壁画的保护和管理项目为例，主要探讨了治疗性保护、被动性保护和预防性保护的理念与具体实施方法。
★不丹坦戈寺★
不丹坦戈寺坐落在距离首都廷布北约14公里的山上，海拔3000米。寺院始建于14世纪，壁画绘制于18世纪。
▲不丹坦戈寺（Tango）
寺内佛殿内部壁画出现了大量裂隙、空鼓和缺失。经过对建筑的稳定性监测，发现建筑自身虽然历经地震等灾害，但稳定性良好，因此推测现有病害是建筑建成后由于不均匀沉降而迅速形成的。
在此基础上，考陶尔德艺术学院对壁画现状进行了全面评估，确定壁画保护的主要矛盾是解决地仗层裂隙、空鼓的问题，因此采用了灌浆、地仗层修补等治疗性保护措施。对原始地仗层进行科技分析后，通过实验选择材料，筛选出符合工作性能和长期表现的保护材料，在现场实验的基础上进行有档案记录的治疗性保护。
▲保护材料的选择土样分析
★印度纳高尔★
纳高尔位于拉贾斯坦邦，曾是德里到西部的交通要地，作为莫卧儿王朝的城池之一，至今依然以穆斯林为主。纳高尔城堡是城镇的中心，占地0.145 平方公里，周长1.8 公里，有5 座宫殿共 60 座建筑。城堡内建造有复杂的流水系统，遍布喷泉、水池和浴室。现存的条石城墙建于12世纪，城堡内建筑多建于16-18世纪。
▲印度拉贾斯坦邦纳高尔（Nagaur）城堡建筑群
▲纳高尔（Nagaur）城堡建筑群壁画
考陶尔德艺术学院的壁画保护工作以Sheesh Mahal （镜之宫）为例，针对壁画最突出的盐害和颜料层粉化，以及历史修复材料的老化等现象，进行了深入的研究。由于环境因素（尤其是湿度）对壁画相关的水盐活动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因此控制壁画所处的微环境就成为被动性保护的关键。在持续监测的基础上，通过加强维护和定期检查，甚至采取一系列调节微环境的手段，可以达到尽量减少微环境改变的效果，从而使壁画的状态得以稳定。
▲主要病害出盐
▲治疗性保护加固+除盐
★埃及图坦卡蒙★
图坦卡蒙是古埃及新王国十八王朝的第12位（倒数第3位）法老，在位时间是公元前1333年至公元前1323年。图坦卡蒙墓位于古埃及新王国十八王朝的都城底比斯（现为卢克索）的尼罗河西岸，群山环抱的国王谷内。
▲国王谷外景
由于图坦卡蒙墓位于国王谷内中心的水平面最低处，墓的入口被数千年洪水冲积物所掩埋，因此于1922年11月才被英国考古学家Howard Carter发现。由于法老的突然早逝，其墓室由其他墓穴临时改建而成，结构简单。由于历史上从未被盗掘，墓内随葬品保存完整，精美绝伦，其中最为著名的是法老的黄金面具。
▲图坦卡蒙墓内壁画与棺材局部
图坦卡蒙墓壁画简要描绘了法老死后重生的过程，是死亡之书（The Book of the Dead）内容的高度凝练。壁画绘制技法既代表了新王国帝王墓壁画绘制的典型用料和风格，又因为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而充满了即兴发挥的意外。壁画至今保存状况良好，近乎完整，并未出现变色、褪色等现象。随着图坦卡蒙墓对游客的开放，在过去的数十年中，壁画陆续出现了若干人为或环境因素导致的病害和破坏。
▲棕色斑点问题
▲多光谱摄影
▲壁画表面封护层去除
为了最大程度上降低病害产生的可能性，盖蒂保护所对整个墓室进行了全方位的研究和保护工作，特别是预防性保护。保护工作在实际操作的层面上关注了游客参观体验，改善了参观平台和栏杆等墓内设施；增设了通风系统，输送经过过滤的外界空气，以改善墓内的微环境，并减少表面积尘。针对墓内普遍分布的棕色斑点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分析和监测，明确其微生物属性和死亡状态。除此之外，保护项目还对墓内现状进行了数字化测绘，以高精度记录整个墓室内的色彩和纹理信息。
▲墓内环境监测
总之，以治疗性保护稳定壁画现状，通过被动性保护调控微环境，从而解决激发病害的机制问题，以预防性保护的指导思想解决病害成因问题，是壁画保护的基本思路。在实际工作中因地制宜，遵循壁画保护的准则和规范，从而尽可能地开展科学、系统的保护工作。
听众互动
Q: 生物学在壁画保护中是否有用武之地？
A：不仅是微生物，植物和大型动物，甚至包括游客作为生物给壁画带来的影响都是不容小觑的。因此我们更要强调壁画保护是一个多学科综合的行业。
Q：关于敦煌莫高窟附近的复制洞窟您怎么看？
A：用于向公众展示传播莫高窟壁画艺术的复制洞窟，虽然不能100%还原真实洞窟，但是作为博物馆展示传播的功能性，我个人是非常欣赏和认同的，也希望大家在游览参观莫高窟之后，可以移步陈列馆，在那里有几个特窟的复制品很值得一看。
Q：您在壁画保护中所使用的材料，是否对使用年限进行过研究？
A：我们在工作中会对使用的每一种材料根据处理操作和原始材料性能的要求进行测试，并且对混合使用的材料进行进一步的实验筛选，以便最大程度上确保其合乎要求。
图片致谢杨晨老师、Courtauld Institute of Art 和Getty Conservation Institu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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