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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留教育的可能性——民间教育的自助与创新

池晓 池晓题大作 2019-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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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12日,受贵阳幸福学堂的颜老师邀请,有幸在贵阳孔学堂参加了第一届幸福学堂民间教育论坛。以下是我增订过后的发言稿。


去年,我作为负责人之一,也作为学员之一,参与了一个民间师范学堂的项目。


我们当时有一个判断,民间教育领域目前最需要的并不是老师,而是能为老师提供发挥空间和生存土壤的教育创业者。于是我们召集了一批学员,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们学习教育,阅读经典,拜访民间的教育机构和老师,也进行真实的创业。




这个过程中,我们接触的人包括一些民间教育学者和教育作家,教育纪录片的导演,公立学校里比较特别的老师和校长,形形色色的民间教育组织和教育媒体的创始人,教育NGO的负责人,在家上学的家长和家长组织,以及最核心的学生群体。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对中国教育的糟糕现状有共识,并且每个人每家机构都通过不同的行动来回应他们看到的问题。






这家机构叫做歌路营,他们在一次偶然的调研中发现了一个问题,在一些乡村学校,住校生在晚上睡觉前很难安静入睡,都在奔跑打闹,老师管理起来也很困难,导致很多学生厌恶宿舍生活,出现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他们从《朗读手册》中获得灵感,做了一个“新1001夜睡前故事”项目,每天晚上利用宿舍广播播放一段15-20分钟的故事,有效改善了农村住校生的问题。我今天上午刚刚从歌路营总干事杜爽老师那里拿到他们的最新数据:已经覆盖了23个省,158个县,987所学校的22万个住校生。这个数字还在持续更新。




这个人叫做李玉龙。特种兵出身,退伍后开始做教育杂志,从《教师之友》到《读写月报新教育》,借助杂志的平台,从2004年开始创办第一线教师暑期研修班,2011年开始做第一线校长研修班,这个研修班里聚集了一大批对改变中国教育有想法也有行动力的一线教师和校长,堪称是中国教育变革的黄埔军校。后来他们做校园文化设计,让很多公立学校,漂亮得不像公立学校,也有内涵得不像公立学校。同时,他们在成都也有线下的问对学堂,开设以想象力为首的能力课程。他和他的团队做了很多事,鼓舞了很多人,这些人又做了很多事,鼓舞了更多人。今年的10月18日,李玉龙老师因为积劳成疾,不幸离世。在这里也致以我对李玉龙老师的敬意和哀思。




这是安猪,曾经是一个北京的白领,也是一个背包客。在自己背包旅行的路上,发现很多偏远地区的小规模学校依然缺乏教育资源,于是发起了多背一公斤的项目,号召背包客们多背一公斤的书和教具,带给沿途的孩子们。后来,他的这个想法变成了“一公斤盒子”这个教育产品,一个盒子针对一个主题提供一些素材和相应的教学指导手册。




张良老师,以前是《南风窗》的副主编。从2011年开始用了一年的时间搜集了全球800多个教育创新案例,然后从中整合出一套高中教学方法,创办了泉源实验班。从最初的5个学生,到现在已经有70人左右的规模。他自己的女儿也在泉源就读,我想这可能也是他做教育创新最大的动力。现在,他基于这些年的积累,正在做一个在线学习平台,叫做爱卡的米。这段话是他今天上午刚刚发给我的关于他们近况的描述,我原封不动的放在这里。




徐雪金老师,过去在义乌做进出口生意。他把女儿送进幼儿园之后,发现原本活泼的女儿总是不开心,继而开始了解这些教育问题和研究教育。没过多久,他成为了一个全职爸爸,带着自己的女儿在家上学,后来,他创办了在家上学联盟网。在他的网站上,就聚集了大概2000个左右正在进行在家上学尝试的家庭。




王晓峰,大家都叫他大车老师。2007年因为自己的小女儿要上小学了,他们孩子同龄的4个家庭一起开始尝试为自己的孩子办学。从自己家里开始,发展到目前,在北京郊区有一个15亩的场地,而学堂的学生已经将近300人,一直坚持20人以内的小班教学。这个学期,他们的小女儿上初二了,日日新学堂的课程也开发到初二了。今年夏天,他们的这个女儿来成都参加了玩校的夏令营,非常优秀的一个女孩。


像这样的教育前辈和机构,我去年拜访了大概50个左右。其中当然也包括今天在现场的,刘晓伟校长创办的成都先锋学校,刘亚军老师的乐知园,以及这次活动的主办方,颜群宇老师创办的幸福学堂。





在这个过程里,我一直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我收获了很多力量,我觉得他们就像这个人一样。这个被困在火星的男人,面对如此艰难的环境,没有绝望,而是积极的自救。这就是所谓民间教育的自助,先是自助,然后有了互助,乃至天助。





但是在收获力量的同时,我也收获了很多迷茫。这些人,每一个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用行动来回应中国的教育问题,每个人都对教育有着自己的理解。那么,我能做些什么呢?


在确定做什么之前,我必须先明确,我所认为的教育到底是什么。




俗话说,世界上有两种教育,一种是教育,一种是中国教育。


我们都是接受中国教育成长起来的,我想我们都对中国教育的种种问题有共鸣。刚才介绍的这些案例中,很多老师都是为了解决自己孩子的上学问题而开始做教育。我的出发点也类似。我从初中高中时候就在想,坚决不让自己的孩子也经历这样的应试教育,太无聊了,太痛苦了。不过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这个判断的依据主要都是自己的感受。
而在我深入到教育里去看的时候,才发现中国教育的问题远比我感受到的要严重。




复旦大学的葛剑雄老师把中国教育的问题分为两种,中国的教育问题和教育的中国问题。


中国的教育问题是教育的问题,而最普遍的教育问题也并非中国独有。我今天暂且用一个教育理论来理解这个问题,怀特海的教育节奏理论。

怀特海认为教育有这样的四个阶段:浪漫-精确-综合-循环。他主要是针对个人的学习过程提出的这个理论,不过我觉得这个框架对于教育本身的发展历史也有参考价值。



农耕时代的教育是浪漫化的,每个家庭、每个老师、每个学校,都是一个小小的教育单元,覆盖的范围主要就是周边的地区,大家所讲授的东西很多也是基于老师自己的学识和对生命宇宙万物的理解,再出名的大师或私塾基本都是如此。这个阶段最具代表性的学科可以笼统的认为是文科,诗歌、文学、辩论、艺术等等。


而现代学校的概念是19世纪60-80年代应工业化的需求而大范围出现的。这种教育制度通过标准化的教材和考试,完成社会发展所需要的分工。这种教育追求的是确定性的东西,格外重视理科,所以格外重视理科的基础:数学。因为大规模的工业生产,各个岗位上需要大量的螺丝钉,所以我们的教育塑造了大量的螺丝钉一样的看起来都差不多的人。人们也从这种和其他人一样的共性中获得安全感。这种教育非常便于普及,所以经过100多年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人类识字扫盲的问题,也培养了大量的工程师,促进了科技的发展,可以认为是教育的精确阶段。
我们目前的教育依然处在这个阶段。但这是面向未来的教育吗?并不是,这是上一代人基于当时的工业结构所设计的教育结构。大家回忆一下,你在国内上学的时候文理科的学生比例是什么样的。我上高中的时候,2个文科班,12个理科班。这个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吗?并不是。
而我认为我们已经到了精确阶段的后期,综合阶段的前期。这个阶段,对于理科的需求依然很大,然而一些在工具理性之下被忽视掉的人文精神也会开始复苏。借用乔布斯的说法,这是人文和科技的十字路口。2012年开始,有65%的人将从事从未出现过的职业,这些职业更多的就是在完成一种综合。为此,我们的教育已经在进行缓慢的变革,这种变革不是自然而然的发生,而是一些人行动的过程和结果。
而最后一个循环的阶段,并非简单回到浪漫阶段,而是一种在已有的浪漫-精确-综合的基础上的复古。肯·罗宾逊说要教育回归到农耕时代,陶行知说生活即教育的最终阶段是开倒车,开到太古时代去,那个时代里,生活就是教育。

中国的教育问题,是具有全球普遍性的教育问题,同样发生在中国而已。工业化的教育面临转型,但庞大笨重的教育体制动作缓慢,越来越满足不了未来社会的需求。




而教育的中国问题,是中国的问题,我不用多说。如图所示,我觉得现在教育的中国问题就像雾霾一样。大多数的人觉得这是无法改变的大环境,于是有条件的人选择离开,或者在自己家里装上了空气净化器。


民间教育需要扮演的角色就是雾霾世界里的一缕清风,我们可能无法触及和改变产生雾霾的原因,我们只是不停的在旁边吹风,让更多的人看到一缕清爽和干净的希望。不过清风徐来,教育是慢的艺术,所以效果不会立竿见影,可能需要几代人的投入和努力。


这里我必须要说的是,我们说民间教育,并不是在强调某种立场,而只是用草根的方式在探索一些更加适应未来、贴近常识和尊重人性的教育路径。我们在做的一切,无非就是为未来的孩子多提供一种教育的可能性。




教育的目的就是保留可能性。我对自己做教育的一个感性指标就是,如果当年的我自己看到这样的项目,肯定会喜欢。这是我的私人角度,而民间教育就是以各种方式满足各种私人角度的好教育。


我反思自己的经历,在初中、高中阶段非常痛苦,而身边的同学也没有几个人是在享受自己的教育,学校教育里提供了太多确定性的东西,其中最有害的就是标准答案。标准答案最大的弊害不仅仅是它侵占了我们大量的时间,更在于其对标准答案思维的塑造。应试体系下出来的学生,遇到问题的第一反应往往不是“我是怎么想的”,而是“这道题想让我回答什么”。久而久之,谈何独立思考,更谈何创造。
我们普遍的教育观念认为学习就是吃苦,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但是我们又说,活到老,学到老。这两句话连在一起看非常可怕:活到老,苦到老。如此绝望的人生,谁想去过?学生在学习的时候内心都是崩溃的,压力能不大吗?学生自杀在中国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这也不只是中国的问题,我前几天看到一个新闻,美国硅谷一所中学里,已经连续自杀了好几个学生,并且自杀的还是那种学习又好、运动又好,人缘又好,看起来前途无量的孩子。为什么自杀?我想除了我们所知的学习压力以外,他们还要有一种装作没压力的压力,他们要伪装出一副幸福、快乐、阳光自然无公害的样子,而没有人真正从他们的角度去理解他们的烦恼和压力。

如果我们能让这样的孩子看到更多的可能性,一些不那么绝望的可能性,他们或许不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举动。




教育的目的是保留可能性,通过这些可能性保持每一个个体生命成为终身学习者和自主教育者,不断地打破自己的局限,看到更大的世界。同时,更是保留教育本身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刺激每个人通过耳濡目染和亲身参与不同的教育实践,期待并创造充满可能性的未来。


对我而言,这种可能性更多考虑的不是市场缺什么,而是我能做什么。我反思自己的成长,发现我学到的很多东西实际上不是来自学校,更多的是来自于自己的阅读、思考和游戏,尤其是电子游戏,因为我喜欢玩,也想玩好,所以愿意投入时间精力去思考。玩是每个人最自然的释放天性的时候,人通过玩耍来社交和学习,每个人都热爱玩耍,我们说兴趣是最好老师,那么在这个层面上,热爱可能是更好的老师。我想要服务像当年的我一样爱玩的孩子,让他们的好奇心、创造力、求知欲和探索精神得以保留。于是我做了这么一个机构:钥匙玩校。一所基于玩的学校。我想传递这样一种理念,我们可以从任何事物中学习,不必把某些东西围上围墙并称之为教育,这是自我设限。学校在墙外,教育就是翻墙。




我不希望独占玩校这个概念,我希望和我有共同的价值观的人可以根据自己的特点开出形形色色的玩校。更多的玩校出现,势必会刺激更多人去反思现代学校的设置。我的玩校叫做钥匙,这不是一把万能的钥匙,这只是一把可能的钥匙。我们不解决“我可以”的问题,只专注解决“我愿意”的问题。我们目前主要专注于12-15岁这个年龄段,因为这个年龄段最容易出现的叛逆、早恋、沉迷游戏各种问题,都是我曾经非常擅长的。12岁,人的大脑顶叶和前额叶开始发育,可以开始训练理性思维,边缘系统发育成熟,意味着感性成熟了,这是情商和批判性思维养成的重要时期。


目前我们在成都已经做了一次夏令营,和八次周末活动,上个月应蔡朝阳老师的邀请,在绍兴开了一个两天的周末玩校。我们在成都的冬令营也很快会推出。




未来,我希望能让玩校持续的开下去,作为一种可能性一直存活下去,为孩子们提供这么一个选项。一直存活到我们可以开倒车回到太古时代的时候。


那个时代,我相信人们对教育的理解会开放很多,不再局限在狭隘的学校教育。我一直坚信,教育应该是每个人都必须具备的基本常识。因为,对一个人来说,家庭是第一个学校,7岁以前的家庭教育影响孩子一生的性格和安全感,而我们每个人基本上都会成为父母。所以,教育应该成为人生的必修课,每个人都将成为老师。而教又是最好的学习方法,你能讲给别人的东西一定是你已经学到的东西。那会是一个真正的共享知识的时代。
所以,我希望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尝试更多的可能性。我知道很多人想做民间教育,但不知道具体做些什么,不知道方向,我自己的经验就是要做好三件事:自我整理、通识教育和教育通识


自我整理和通识教育是相辅相成,互相链接的。帕克帕尔默说,好的教学来自于自身认同和自身完整,我们个人通识就是在认识世界,发现更多可能性,自我整理就是认识自己的价值观和智能优势,找到最能引起自己情感连接和灵魂共鸣的事情去做。


教育通识指的是在教育领域进行更集中的通识教育,你需要了解教育史,也需要知道全球各地的教育创变者们都在做些什么。你要了解巴学园、夏山学校、瑟谷学校、深泉学院这些有特色的教育机构和现在火爆的MOOC平台的发展状况,也要找到身边的像先锋学校、日日新学堂、幸福学堂这样的地方去观察和学习。无论是理念冲击还是做事方法,看得越多越有好处。
当然,你可以和我取得联系,希望我的思考和经历能够对你有所启发。

未来的教育是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我很喜欢这样一句话:预测未来的最佳方式就是创造未来。我希望更多有想法有资本有趣有行动力的人加入我们的行列,我们一起来把民间教育的市场做大,保留更多的教育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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