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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吉耶:“伊斯兰极端主义正在开展动员“

法意视界PKU 法意读书 2021-03-04

法意专题

近年来,法国发生了一系列恐怖袭击事件,在欧洲和世界范围内引起了很大震动。人们普遍担心这些事件将导致法国社会今后将长期面临极端主义风险与宗教风险。2020年,在法国教师萨米埃尔·帕蒂遇害后,法国政府非常迅速地做出了回应,这种回应的速度和激烈程度在以往都是少见的,但是,法国政府鲜明的态度和立场似乎并没有震慑住伊斯兰激进势力。目前法国国内的宗教矛盾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短时间内很难得以平息。可以说,从引入移民开始,法国的宗教冲突和民族矛盾便生苗头。恐怖袭击事件更引发了法国国内对世俗主义边界的讨论。为何宗教会在法国社会中演变为如此激烈的问题?世俗主义、宗教自由、移民......法国面临的恐怖主义缘何而起?法意法语特选取讨论法媒有关评论文章,进行专题编译。


图为文章网页截图


鲁吉耶:“伊斯兰极端主义正在开展动员”


作者:贝尔纳·鲁吉耶(Bernard Rougier)

译者:高尔谦


法意导言


2020年10月16日,法国中学历史教师萨米埃尔·帕蒂因展示了一幅讽刺伊斯兰教先知穆罕默德的漫画而惨遭伊斯兰极端分子斩首,对此法国总统马克龙在公开演说宣称这是一场“伊斯兰极端主义发动的恐怖袭击”。这次“斩首”事件显示出了伊斯兰极端主义动员的新形式,以社交网络的组织化与中世纪意识形态源流的回归为特点。对此,《观点》周刊于2020年10月29日发布了对法国巴黎新索邦大学教授、阿拉伯和东方研究中心主任贝尔纳·鲁吉耶的访谈。在访谈中,鲁吉耶教授谈到了伊斯兰极端主义新的动员形式与新的行动机制,并提出了保护公民安全和捍卫“共和国价值观”的建议。


作者及背景简介


贝尔纳·鲁吉耶(Bernard Rougier)是《被伊斯兰主义征服的国土》(« Territoires conquis de l’islamisme »)(法国大学出版社)的书作者。在他看来,极端分子正在使用“(法国的)穆斯林是受害者”的说辞动员穆斯林反对共和国价值观。


在萨米埃尔·帕蒂(Samuel Paty)于孔夫朗–圣奥诺里讷镇(Conflans-Sainte-Honorine)遭到杀害的四天前,贝尔纳·鲁吉耶曾警示法国国民教育部的共和国价值小组注意伊斯兰极端主义可能会给公立学校带来的有害影响。他没有想到事实很快就印证了自己的警示。目前,公立学校面临很多来自宗教群体的反对声音,学校提议的世俗化原则、男女混合制度和思想解放方案都难逃指责。伊斯兰极端分子在反对的浪潮中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称为言论自由原则下的受害者,他们认为活在这项原则的笼罩下是一种耻辱。作为《被伊斯兰主义征服的国土》的作者,贝尔纳·鲁吉耶是现今研究法国境内伊斯兰极端势力的知名专家之一。他对法国这片“腐殖土”进行了解读,在这里,伊斯兰极端势力在中世纪意识形态的启发下和社交网络的组织下正在繁衍。


访谈内容


《观点》周刊:这位法国教师因在课堂上表达自由言论而被斩首……这是否代表了极端主义的一种新形式?

贝尔纳·鲁吉耶:我认为这代表了社区恐怖主义的第一个案例。诸多因素相互聚合培养了恐怖主义这片温床,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点是愤怒情绪的激化,当那些学生家长认为老师的行为体现出对其宗教信仰的亵渎之后,他们通过互相提供老师的住址的方式发推特批判、谴责和伤害这位老师。此外,社交网络中呼吁(伊斯兰群体)进行动员也是一大因素。社交网络这种现代科技更多地被运用于社区动员,而不是萨拉菲主义所要求的个人虔诚修行中。我们应当察觉到的是,在孔夫朗-圣奥诺里讷镇的伊斯兰团体中同样存在网络羞辱(la cancel culture)的现象!


《观点》周刊:一堂关于言论自由的课程怎样对那些信仰宗教的学生家长构成冒犯呢?

贝尔纳•鲁吉耶:通过参加(社交网络)动员活动的学生家长录制的一段视频,我们能够明显看到这堂课的讽刺性元素,而他的女儿并没有参加这堂课……穆斯林学生们没有被驱逐出教室,但是老师曾经建议过他们不来上课。在视频中能够清晰地看到,当学生家长在讲到“一幅画着赤裸先知的讽刺漫画在课堂上被展示”的时候,他已经被愤怒的情绪所淹没。这幅画因为至少两个原因震惊到了这位父亲:裸体——这是萨拉菲主义的禁忌,连同对先知的(不正当)描绘所构成的罪恶。在伊斯兰世界,每一个信徒应当追求与先知保持一致,至少不能够任意描绘先知。对于萨拉菲主义的信徒来说,这些讽刺漫画阻碍了在修行中与先知保持一致的过程。萨拉菲主义对禁止描绘先知的原则加以神圣化,并授予每一位信徒复仇者的使命。我们决不能忘记,萨拉菲主义者的想象重新激发了中世纪意识形态的强大源流,这体现为杀戮方式的变更,比如斩首这一中世纪的典型方式;以及阿布·贝克尔·巴格达迪(Abou Bakr al-Baghdadi,ISIS组织头目,曾于2014年6月29日宣布建立世界性的“哈里发国”——译者注)暂时性重建哈里发国,这仿佛回到了阿巴斯王朝时期(750年—1258年,阿巴斯王朝见证了伊斯兰教发展的鼎盛时期,译者注)。中世纪源流的复苏透过萨拉菲妇女穿戴的黑色头巾显现出来,让伊斯兰世界退回到遥远的过去,这有点像今天的基督徒将布永的戈弗雷(Godefroy de Bouillon,曾于1096年率领十字军东征,译者注)描绘成一位值得模仿的英雄一样。


《观点》周刊:就像刚才您提到的,这种社区恐怖主义的形式不与任何恐怖组织或明确的行为主体有关。那么这类恐怖主义采取行动的具体机制是什么?

贝尔纳•鲁吉耶:这类恐怖主义形式只有明确了具体的打击对象后才会付诸实施。极端人士以强力的宣传将想要惩罚的“罪魁祸首”展现在伊斯兰团体内部,继而一个经历了(伊斯兰团体)社会化洗礼的极端分子赋予自己使命并开展恐怖活动。这类形式不依赖于外界极端组织所发出的命令,而是个体在经历(伊斯兰团体)社会化后,基于紧迫的复仇心理而开展行动。我们也能够通过恐怖分子于《查理周刊》原址对两位平民的打击看出,当今的恐怖主义已经完全脱离了我们迄今熟知的发动圣战的地带。谋杀萨米埃尔•帕蒂的凶手形象清晰可见,他曾经犯了轻罪但从未抑制过暴力倾向。这表明一个模糊边界存在于犯轻罪的团体和伊斯兰团体之间,两者已然不是不相干的关系,而是已经变成了互相渗透的关系。在信奉萨拉菲主义的圣战团体中,只要存在不信教的顾客或一部分的收入流入清真寺,毒品的买卖就会被准许。有关论证对世俗化社会开展暴力的合法性言论非常普遍。


《观点》周刊:我们知道在清真寺的布道会受到较严格的监控,那么以后是否需要担心伊斯兰团体对法国穆斯林的说教?

贝尔纳•鲁吉耶:关于这次恐怖活动,就像那次针对查理周刊旧址的恐怖活动一样,我们看到一些个体在组织化的愤怒和社交网络的影响下自诩为伊斯兰道德的代言人。在这个群体中,法国的穆斯林一直被视为在难以忍受的环境中生存的受害者,甚至可以和遭受伊斯兰国恐怖袭击的受害者相提并论。这些罪行在某种程度上由社交网络组织,受法国反伊斯兰恐惧症组织(le Collectif contre l’islamophobie en France,法国的一个非营利性组织,成立于2003年,其使命是打击法国的伊斯兰恐惧症,译者注)以及如同AJ+(半岛电视台运营的在线新闻和时事频道,译者注)或Islam&Info这样的网站的协助,这些主体一直都在寻求证实穆斯林群体在法国曾遭受迫害。我们在法国总统做了关于伊斯兰主义的演讲之后,亦或是在画有穆斯林先知的讽刺漫画重新出版之后看到了这种情况……这些主体试图联合一般穆斯林群体,特别是通过煽动“受害者”情绪让其参加战斗。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伊斯兰极端主义通过刻板地将法律描述为伊斯兰恐惧的代表来对法国的穆斯林进行动员。如果情况继续下去,这种对基层的动员将使今后几个月的局势越来越紧张。


《观点》周刊:我们看到当前“将恐怖分子从伊斯兰群体中开出教籍”的论调再度出现,声称“那些开展恐怖活动的人不是穆斯林”。您如何看待这个说法?

贝尔纳•鲁吉耶:这个论调在阿尔及利亚内战的“黑色十年”期间无处不在,“如果阿尔及利亚的伊斯兰武装组织(GIA, le Groupe islamique armé en Algérie,该组织旨在建立一个伊斯兰国,并取代阿尔及利亚政府,译者注)发动大规模恐怖活动,他们就不再是穆斯林群体的一员”……这样的说法非常特别,但丝毫站不住脚。恐怖活动以安拉的名义进行,恐怖活动合法性由学生家长以宗教的名义提供。诚然,这个年轻人并不代表普遍的穆斯林群体,但是我们不能因其所犯罪行而将其穆斯林的身份抹杀。这是将道德责任和集体责任排除在外的危险做法。不管怎么说,那些呼吁将这位教授免职和对其进行谴责的人都需要承担一定的道德责任。这些人想要推动教授的社会性死亡,最后这个年轻人真的杀害了教授。对这些事实表示怀疑的人是充满恶意的。


《观点》周刊:我们需要怎么做?

贝尔纳•鲁吉耶:社会分裂的风险让人感到担忧。国家不能什么也不做。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的政治演说和他对这个问题的敏感意识让事态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悲剧的一面在于,事实似乎再一次印证了法国的穆斯林遭到迫害的事实。整个世界甚至都要承担责任。民间团体,不管是不是伊斯兰团体,都应当共同反对伊斯兰极端主义言论。公民社会也应该对伊斯兰极端势力的社区强制动员采取措施。我们知道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就是在任由伊斯兰极端势力控制法国的穆斯林群体。我们应当反对伊斯兰极端主义,既是为了保护穆斯林群体,也是为了保护所有法国公民。


《观点》周刊:伊斯兰极端主义打着强有力的身份牌,企图对整个世界进行渗透。国家应如何应对这个现象?

贝尔纳•鲁吉耶:这些极端主义者成功地创造了一个集体,造成了所谓的伊斯兰身份与法国或共和国身份的正面冲击。一位伊玛目近期向我解释了伊斯兰身份的三大构成要素:被视为神圣语言的阿拉伯语、对伊斯兰世界的历史记忆和伊斯兰教,简而言之就是语言、文化和宗教。他没有意识到他的解释恰好对应了民族主义理论的几大支柱。法国的伊斯兰极端主义者发动的文化战争迫使我们必须在同一块土地上对其进行制止。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用社会化的方式来捍卫共和国价值观,重新给予世俗化的教育系统应有的地位,扩展与宗教无关联的音乐课和体育俱乐部的行动空间。国家服务部门应当具备相应的知识和精确的分析使得这片土地免受伊斯兰极端势力的渗透。



文章来源:

Rougier : « Les islamistes mobilisent la base »,Le Point, 29 Octobre 2020.

网络链接:

https://journal.lepoint.fr/rougier-les-islamistes-mobilisent-la-base-2397039 



译校者简介



 高尔谦(左),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大四学生。

 张禹晗(右),清华大学硕士研究生在读。


往期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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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编辑:葛    松

责任编辑:徐梦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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