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奴耳的雪
不知不觉就到了夏至，气温超过30度。猛然回想起今年一月，我们在零下30度的东北，体验南方人心理上害怕的极寒。
然而这个冬假家乡武汉发生的事影响了整个地球。被新冠疫情撞懵，冰雪之旅的图文迟到了两个季节。
乌奴耳的雪
文：皮皮、秋天、白肩雕、青云志
图：观猫玩雪活动群
编辑：丢
1看猫玩雪
得闲，到微信群中找回记忆。回首2020年1月，一路在北国冰封的大地上追寻猫头鹰，满满的欢乐，满满的友谊。
纵纹腹小鸮 by 张晓东
这趟旅程缘起于辽宁盘锦的朋友村长和大豆，每年夏季我们都会组织亲子家庭到渤海湾的红海滩做自然观察。去年大家聊起心心念念的雪鸮时，说这个冬天来一场观猫头鹰之旅吧。
东北的雪和雪鸮，有十足的吸引力，询问了好多朋友都说想去。但真正报名时人并不多，南方人怕冷，不怕冷的又没假期。正好安徽合肥的闻啼鸟观鸟团也想组织东北观鸟，那就拼个观猫玩雪团吧。
@所有人
18日早上7:00早餐。7:30出发，观察长耳鸮。
乘车前往乌诺尔，午餐路上简餐。明日换住处行李需全部携带，离开请认真检查。
大庆市天气晴，温度：零下20到零下10摄氏度之间。
牙克石天气晴，温度：零下30摄氏度-零下19摄氏度。
提示：户外极寒，请大家出门一定要做好保暖措施，带好帽子围脖手套。
——大豆
冬季的东北都有些什么好玩的好看的？请继续阅读。
先来一段皮皮同学（张楚桐，初中一年级）的笔记：
长耳鸮
我是在早上看到它的，当时四五只一齐坐在树枝上。如果雪鸮是太后，长耳鸮就是侍卫。这不仅是因为它们体型大，也因为它们的颜色：全身除肚子以外几乎是全棕的，肚子倒是白的，但从正面看只不过是浅棕，且在胸前还点缀着两三点深棕色的斑纹。和雪鸮不同，它们一看到我们就死盯着我们，可能是因为太近了罢。而一旦它转过头去，就立即飞走了，飞走的姿势是如同一个穿斗篷的大松果飞走一样，翅膀扇的十分豪迈。至于它的其他特点，于我来说便只有它的耳洞处的两撮长毛了。
——皮皮
2雪鸮
真正见到站在草垛上的雪鸮时，大家都非常兴奋。虽然距离很远，虽然要用单筒望远镜才能看清，但已经很满足了。雪鸮在休息，我们观察和守候了一会儿，它依然原地站着，那就不打扰了，一群来自全国各地的拍鸟朋友继续守在这里。
雪鸮
雪鸮的脸是纯白的，而它的眼睛小而黑，所以在它的脸上就如同在雪上放了两个黑枣核，十分显眼，且它的眼睛看起来永远是眯着的，所以看起来如同一个打盹的俄罗斯老奶奶。至于它全身的花纹，就不像脸上那样简洁：身上的花纹是棕色的、一条一条如同海浪的，整齐而又精致。
猫头鹰的脖子可以转很多度，它愣是把草垛当作T台，把头扭来扭去，令我大饱眼福。看雪鸮的不同角度的脸也是一件乐事：正脸对着我们时是“太后俯视众生”；后脑勺对着我们时是“看累了”；头朝向自己的前方时是“教科书上的姿势”；看向自己的后方时是“白猫后顾”。我最喜欢它后顾的样子，因为形似小猫而且可以把背后的花纹像一张完整的图片一样展现给你。
——皮皮
雪鸮在极北地区生活，白色是的保护色，雪下活动的小动物是它的食物。
不同的生活环境演绎出不同的生活方式，东北长长的冬季没有青菜，大家都喜欢上酸菜：这种酸菜不是像榨菜一样咸，而是靠发酵产生的酸味给我带来一种“鲜”的感觉。菜叶薄而入味，茎饱满多汁，十分下饭。鲜味入到汤中，让汤中的肉或粉条升华。
3乌奴耳
零下30度是什么样的体验，与来之前的想象完全不同，还真不好写出来。这么说吧：路不滑，车照开，雪如面粉不成团；屋外寒，屋内暖，马路边吃冰棍。
乌奴耳是牙克石市下属的一个镇，我们在这里待了三天两晚。住在小镇的感觉与住在哈尔滨大庆这样的城市完全不同。
马路边觅食的雪鹀群
东北到底是东还是北（摘录）
乌奴尔的晨夜特别安静，连狗吠的声音都没有；乌奴尔的晨夜特别的寒冷、开水泼在空中立即变成了冰；乌奴尔的晨夜特别的萧杀、空气就像刀穿透冬衣切入骨髓，乌奴耳是内蒙呼伦贝尔辖管的一个镇，原名为乌诺尔里镇。这里是大兴安岭的门户，也是兵家必争之地，有老毛子修建的中东铁路运输线，也有日本鬼子所谓的“马斯诺防线”，即日军在中国修筑的最大军事要塞“乌奴耳要塞”。
——青云志（秋天爸爸）
我们晚上住宿的乌奴耳镇，是中东铁路上的重要一站。史上也称乌诺尔、乌诺里、乌奴尔等，是满语美丽富饶的意思。
到未曾到过的的地方体验未知，不管是自然还是文化，一切都新鲜。一路上会有很多惊喜，在一个公路转弯处，我们遇见站在山坡上赤狐，距离不算远。
赤狐
我是在早上偶然看到它的。它并非全身赤红，而是红灰色的毛，看上去十分蓬松。当时它在一个山顶上，也只看了我们几眼，便悠哉悠哉地走回山的背面。尽管只是让我们看了几眼，却是很幸运的，毕竟它的外观好看。
——皮皮
4乌林鸮
东北到底是东还是北（摘录）
车在林间小道缓缓行驶，女儿在我怀中昏昏沉睡，太阳慢慢升起，刮去车窗上的冰放眼远处，先是大片的雪地、再是齐整整的林子、林子后面是蜿蜒起伏的山而与山交汇相融的则是蓝灰天空。像极了一次画展的国画作品，不过更有意境罢了。这北国的写意与徽州的工笔有着同样的韵味，黑山白雪与黑瓦白墙，都是简到极致的黑白。
8点多车停在一个林场路匝旁，“村长”告诉大家这是一个观鸟点，带我们来的鸟导说，9点前大家有可能看到乌林鸮。
—— ——
大伙在车上等了很久，也不见鸮的影子，慢慢都失去了耐心，眼看着太阳越来越高鸮来的可能几乎为零。几位老师商议去别处看看找一些林鸟，孩子们自然雀声欢呼。
中午折回营地用完午餐，又被鸟导带着去原地找乌林鸮，真是不见不罢休啊。
—— ——
同上午一样，大家等了很长很长，等到太阳落下，月亮升起，等到鸟导彻底失望，村长挥了挥手，大家走吧。武汉的张老师非要感受一下蒙古的旱厕，秋天、胡萝卜非要赖在雪里，所以、所以。所以大多数人都上了车，所以大巴车已经启动了的时候，还差三个人！！！感谢这三个人，因为在最后的时刻，在所有人都失去希望的时候，乌林鸮来了！
——青云志
秋天爸爸用精彩生动的文字记录了一波三折的守候过程。皮皮把最终的成果记录下来：
乌林鸮
乌林鸮身体基色是浅灰，翅膀上有棕白色的条纹，脸型对称，黑白条纹按辐射状从黄色喙部向两边扩散，眼睛是黄色，且在两眼之间有两条白纹，像一个X在眼睛之间、喙部之上。体型较大，坐在树上时就像一张叶子一样的大纸片贴在树枝上。我看到它时它是在树枝上的，头扭来扭去，不似长耳鸮一般警惕，也不似雪鸮一般泰然自若地端坐于草垛上。
它飞行的样子很威严：翅膀张大，几乎不会扇动，俯冲直向猎物，直接抓起，动作一气呵成，且不发出任何声音。
——皮皮
东北到底是东还是北（摘录）
我在想一只乌林鸮、两只乌林鸮、千只乌林鸮放在我眼前那只是鸟绝对不能让我动容，也不能让我心动，但是为什么这只鸟却让我感慨万千、以至激动不已？
所有的人都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因为辗转、因为等待、因为期待、因为失望、因为那么多的付出，其实我们已经对这鸟注入了感情。这个团有学者、有教授、有走夫，这个团有大人、有孩子，小小的团队聚集了一个小型的社会，等候到一只鸟，发出的都是同样喜悦，同样的鸟每个人一定是不同的认识与见解，眼中各有所见、心中各有所想，但发出的都是对自己付出的认可与赞赏！
——青云志
5 在雪中
湖北的冬季，下一场雪大家欢天喜地，但积雪过不了两三天就会化掉。东北的雪完全不同，不去亲身体验，居住在长江边的人想象不了。
雪
北方的雪是“撒盐空中可以比拟”的，且它十分松散，故并非是做雪屋的好材料，我看到过一个人家门口有一个雪屋，这是需要毅力的，至于一些冰雕，据别人所说是掺和了人造雪的，所以可能容易吧。饶是这样的雪，仍可以在小雪坡上凿一个洞，我便这样做了：首先在雪坡两边打出各一个坑，再挖深、挖通，一旦挖通，便把洞的左右拓宽，把洞的上面打磨高一些，如果自己能过去，便足以称为一个能用的洞了。
——皮皮
“村长”老师 （摘录）
只见一只手从前车车窗里伸出来，这是谁的手呢？就是我们的“村长”老师。
让我想一想他的长相，一头密密的黑头发里有几抹白，一张方脸上有几道岁月的痕迹。敏锐的眼睛被眼镜所遮住，不是很翘的鼻子下有一张大嘴巴。嘴巴只要一张开，就能露出一口不是很白的牙齿。主要是他的眼睛，即使一只小鸟躲在草丛中，也能被他发现。
村长老师是个大嗓门，都可以跟猴比赛了。可是他又是个小嗓门，观鸟时声音比谁都轻。
......
——秋天
东北到底是东还是北（摘录）
林中的雪没及脚踝，幸亏妻给我和孩子穿上了雪套，我们在厚厚的雪地深一脚、浅一脚，躺着、滚着，撒着欢追打也不至于湿了鞋袜。玩雪的乐趣抵消了孩子们没有看到鸟的沮丧，有爸爸提议既然看不到鸟，我们不如去湖上溜冰。听说冬天的东北大河大湖上可以开坦克，这对南方的我们而言真的是从没有过的体验。一群人大孩或小孩连滚带爬跌进湖中，刨去积雪露出镜子似的湖面，这可是纯天然的冰场，唯独缺了冰刀鞋。
孩子们对于玩有着超人的想象力，何况有这么好的地方，在这奇妙的天地间，我们能做的就是把自己交给自然尽情享受欢乐。
——青云志
远处的岸边，“村长”挥手示意有重要的事情，原来发现了一张鸟网。鸟网张罗在公园管理处旁小树林的向阳处，上面粘着3只白腰朱顶雀、6只长尾雀全已冻僵硬。孩子们在“村长”带领下一把火烧了鸟网。
6暖暖
1月21日是行程最后一天，依依不舍之时，疫情已经相当紧张，大家匆匆告别。
在北京西站转车，最紧要的事是买到口罩，仔细去一家家找，同伴竟然买到了最后几只N95。
但谁也没想到回到家一天后，武汉封城。
我们返程了，村长、大豆和司机师傅还留在海拉尔修车，一路上他们太辛苦了。好在不久后传来消息，他们已在安全返回的途中。
后来的那段时间，史无前例的封城让城里的人城外的人全都扯着心过日子。
在大庆陪同我们观鸟的当地朋友因为与武汉的客人密切接触自我隔离。同行的辽宁、安徽等各地朋友们也都受到了影响。
合肥的叶子老师在朋友圈发了白肩雕（王孜礼）小朋友慰问语，让人感动！
我不恐惧不害怕，我们和武汉人一起呆了那么多天，已经变成朋友了。我觉得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信任，互相支持，给彼此力量。如果我们还恐惧排斥，那我们的朋友该有多伤心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武汉的朋友们加油啊！
——白肩雕
另一位合肥的小朋友秋天（陈奕青）在微信群里发来问候，大家感觉暖暖的，暖暖的。
给武汉小朋友的一封信 （摘录）
武汉的小朋友，你们好。我来自合肥，和你们一样，也是一位小朋友。
不知道你们待在家里无不无聊，我是挺无聊的。还天天被催着洗手、戴口罩。天气好也不能出去玩，得闷在家里写这该死的作文。
但是，病毒太可怕了，疫情越来越严重。全国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甚至是爷爷奶奶们都在为武汉热血奋战。为了守住这个城市，医院里工作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可能二十四小时都不能合眼，他们要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困了就原地休息一会儿。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保护我们和千家万户的人们。
城市被封锁了，亲人被隔离了，但是爱却没有被封住。记住，全世界都在努力，相信自己，一定能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秋天，2020年2月1日
整个群一直到现在都暖着，暖到了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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