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在寅当选韩国总统
阳光政策2.0恐难奏效
新视点评论员：徐智勇 张家硕
文在寅的经历，像极了韩国电影赋予左翼自由派政治家的固定模式。少年时家境贫寒，艰苦度日。青年时就读于庆熙大学法学系，他作为“反抗一代”投身“民主化运动”。1975年因为参与反对朴正熙的抗议活动遭到逮捕，被大学开除学籍。失学后的文在寅应征入伍，走出军营之后却因为“案底”无法出任法官。和很多左翼政治家一样，他转而开办律师事务所，并且成为军政时代著名的“人权律师”。实际上在釜山开办律师事务所期间，他的合伙人正是此后成为韩国总统的卢武铉，而文在寅的政治生活也正是因卢武铉而开始。他先后出任卢武铉的竞选干事，秘书乃至总统府秘书室长。也正因为如此，文在寅无论其个人形象还是施政方略，都被认为深受前总统卢武铉的影响。经历李明博和朴槿惠两任总统十年任期，韩国民众对于右翼保守势力已经失去耐心。在外部环境上，半岛局势异常紧张，朝鲜核力量已经即将成型。内部经济压力如影随形，朴正熙的女儿朴槿惠并未成功带来第二个“汉江奇迹”，反而成为韩国历史上第一个被弹劾下台的总统。这种局面，为韩国自由派政治势力带来了机会。此前一年，文在寅所属政党：共同民主党已经成为韩国国会第一大党，政党轮替势在必行。这次大选也被韩国社会普遍认为毫无悬念，5月9日投票日开票仅百分之九，文在寅即已经显露出压倒性优势，得票分列二三位的两位候选人洪准杓和安哲秀随即召开记者会宣布将承认最终结果，被舆论普遍认为间接承认败选，韩国主流媒体亦确认文在寅胜选。近日以来，半岛局势似乎已近临界点，外界甚至猜测对朝动武已经摆上台面。目前，美国“里根号”和“卡尔·文森”号航母正部署在朝鲜半岛周边海域，“密歇根”号核潜艇也于4月25日停靠釜山港。竞选期间，文在寅曾经提出应与朝鲜主动接触，缓和紧张对峙的气氛，其竞选顾问亦将文在寅的对朝策略称为“阳光政策2.0”。如今文在寅成功入主青瓦台，他的对朝政策能否缓和紧张，甚至在“六方会谈”机制完全失效的情况下为解决朝核问题做出新的尝试，备受外界关注。所谓“阳光政策”由韩国自由派前总统金大中提出，并由其继任者卢武铉力主推行。“阳光政策”主要包括两个层面：首先是加强与朝鲜的沟通和交流，两人也分别在2000年和2007年访问朝鲜会见金正日，并同时带动民间团体交流和朝韩离散家属会面。其次是经济上给予朝鲜援助或建立南北经济联络，2004年由韩国现代集团牵头在朝鲜黄海北道建设开城工业园区，一度成为朝鲜效仿中国改革开放的信号。从小的层面来看，阳光政策意在消解南北对峙，通过经济利益安抚朝鲜，甚至劝说其放弃核计划。从大的层面来看，“阳光政策”实际上是韩国左翼自由派统一方案的实践，1971年金大中首次竞选总统时即提出“三阶段统一论”，即“南北合作，南北联邦，最终统一”，“阳光政策”正是南北合作的开端。2007年10月2日，在朝鲜首都平壤“四·二五”文化会馆前，时任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左）与韩国总统卢武铉（右）握手虽然“阳光政策”在推行期间成果斐然，但却未见实际效力，朝鲜也并未放弃其核计划。且当下的半岛局势，已经和二十年前金大中当选总统时大不相同。实际上无论从经济还是军事装备上来看，韩国之于朝鲜拥有绝对的力量优势，本应该掌握南北关系的主动权。但朝鲜核计划打破了韩国的绝对优势，这种威慑手段（Deterrent and Swaggering）不仅足以消解韩国的主动权，更是将中日美俄拖入对半岛局势的忌惮之中。朝鲜核计划实际上是金氏政权的自保手段，为了避免像萨达姆和卡扎菲政权一样被内外合力颠覆。因此朝鲜不会轻易因为经济利益而放弃核计划，除非其政权的安全得到绝对保障。但韩国目前没有战时指挥权，根本无力对朝鲜政权的安全作出承诺，东北亚的军事主动权始终掌握在美国手里，因此朝鲜缺乏和韩国直接合作的动力。并且此前一段时间，韩国因为总统弹劾案外交空窗，已经完全丧失了在此轮半岛危机中的主动权。中美举行“庄园会晤“，此后两国领导人又通话商讨半岛局势，近日朝美又在挪威举行非正式会谈，表明中美朝都有意绕开韩国来直接解决问题。目前中国的首要诉求是半岛无核化，美国的首要诉求是反制朝鲜挑衅并维持在东北亚的军事存在，而朝鲜的首要诉求是政权生存，在各方底线逐渐明朗的情况下，韩国回旋的余地非常有限，被边缘化也不可避免。从另一个角度说，如果之前“阳光政策”可以持续下去，而不是被保守派十年执政所中断，或许可以在朝鲜核计划还未成型前软化朝鲜立场。但时至今日，朝鲜掌握核打击能力已经近在眼前，中美不得不对朝鲜拥核表达自己的明确态度，如果不逼迫朝鲜弃核或者摧毁朝鲜核力量，就等同于承认朝鲜的拥核国家地位。而此时重提阳光政策，会否实质上造成向朝鲜输血而助推其核计划，会否在中国全面停止从朝鲜进口煤炭之后使朝鲜获得新的出路，从而使朝鲜在博弈中获得更多的筹码，也值得提出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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