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干净的老式生活是无法割舍的崇明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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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小时候只要在乡下呆上一个月,知识就比较丰富了。有一回,家里发现有个小动物在飞,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坐在地上玩耍的儿子说他知道。大家惊奇地看他。他头也不抬,深沉地说“活货”,说的是崇明方言。
关于记忆,关于生活,那些无法割舍的情怀…
那个时候他大约二三岁吧,居然说出了一个无比正确的答案,这都是我的母亲或我的外婆谆谆教导的功劳。我母亲我外婆哪里分得清飞蛾与蝴蝶,蜻蜓与豆娘的区别,只要是爬的,飞的,行走的细小动物,皆可用一个词来概括:活货,简洁明了。言传身教的作用真是无法估量。
这算是老式的说法。有一阵子,我们不敢把儿子放在乡下了,怕再放下去,他的说话口气、生活方式将要与我的母亲、我的外婆一样了。
现在想想,老式生活真是有老式生活的优美。比如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一定得用方言。崇明方言因为有了长江的阻隔竟保存得那么纯正,可以说不掺一点杂质。老一辈人,一辈子没出过海岛,凡不说崇明方言的,一律被视为“客帮人”,凡崇明以外的地方,都称“外码头”。好像崇明人出门必须经过码头,崇明以外,必定“外码头”无疑。外婆活着的时候,我们看电视,她也陪在旁边看。问她看到了什么,她笑笑,说出来的意思往往大相径庭,但从不影响她看得津津有味,还要切中要害地评论一句:“都是客帮人!”在崇明人看来,外码头的生活,一律是悲惨的,一说谁在“外码头”工作,脸上必须堆出同情的神色才算有了道德。因了这样的封闭,我的乡亲们过得自得其乐,说不上“不知有汉”,也总可以说“无论魏晋”。
老式的生活方式干净,几乎没有垃圾。哪里来垃圾呢?你想,酱油是散装的,去镇上买酱油,没有自备的瓶子便束手无策。人家送你一个瓶子,便高兴得忘乎所以。酒瓶,油瓶,莫不如此,哪里有空瓶成为垃圾呢!实在没有瓶子的人家,捡个农药瓶,冷水里泡三天,开水里冲三遍,就当油瓶酱油瓶用了。现在想想还后怕,中毒了怎么办?上街买菜——主要是买条鱼买块肉,蔬菜自己种着呢——拎个竹篮。塑料袋——我们那时候叫油纸袋的,还是个奢侈品,哪里轮到它满天飞舞!清晨起来宅前屋后打扫一遍,扫出的垃圾是燃料,麦秸杆、稻草,不折不扣地为烧菜煮饭“添砖加瓦”。草木灰进入羊棚,让白山羊去制造世上最优秀的有机肥,家里种的西瓜、芦穄,一旦施上这些肥料,便甜得粘嘴。西瓜、芦穄成熟的季节,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不够吃了,去田里再摘一个,再斫一根,西瓜、芦穄们或许还在喘气,就已进入了人的嘴里,知道了吗什么叫新鲜。这也是老式生活。
那时候还没通自来水,洗涤用河水,饮用水则是井水,用一个竹桶将井里的水提起来,直接饮用,无色无味。无味是最好的味道,可以有太丰富的图像,是清冽,是甘甜,是繁重劳动后的一杯酒。要是真是酒的话,井水调制的“酸醋冷水”,应该属于“鸡尾酒”了。农忙时节正逢大热天,一个生产队,去镇上买一坛醋,四十来斤的大坛子,有条件的加糖,条件不够的放糖精,与新鲜的井水调匀。那是最好的饮料,现在想起来,依然津津有味。一坛醋吃完,一个农忙季节也过去了,只有农忙季节才有这样奢侈的享受。现在的可乐、雪碧如何相比?一坛醋吃完了,留下一只空坛,明年夏天再用。哪像现在,可乐、雪碧的空瓶满地都是。
直到现在,母亲仍然会把用过的马夹袋重新洗好,晾干,以备下次再用。用过的酱油瓶,洗好,收藏起来。一家人说她,这还有什么用啊!她笑而不答。多好的瓶子,她总感觉扔了可惜。好在乡下房子多,地方大,瓶子,纸盒子,堆了大半个屋子。收废品的来了,她卖掉都不甘心,多好的瓶子,多好的盒子啊。她这是在怀念过去老式的生活方式,尽量地拒绝新的生活方式的侵蚀。
如今新农村建设,每天早晨专门有人来收垃圾,一车车垃圾往指定地点送。母亲嘴上说新农村好啊,心里却犯愁,怎么有那么多垃圾,什么时候垃圾场也装不下了,怎么办啊?于是怀念早先,早先可不是这样的,再多的垃圾,到了年关,聚成一堆,一把小火烧了,烧了便干干净净。她一边感叹如今的好日子,一边怀念过去的老式生活。
父母亲住在乡下,过着他们半新不旧的生活,吃老式的饭菜,干老式的农活,有空调也很少开,不知哪年留下来的芭蕉扇,啪嗒,啪嗒,扇着新时代的凉风,日子过得悠然。我们在城里,过的算是什么生活呢?在父母眼里或许是新式的,儿女们说不定却要给我们一个善意的嘲笑了。新式老式,全在一眨眼的工夫。
想想,老式的生活多好,干净,简单,风清水洁。
信息来源:崇明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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