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记忆】旧时,寒夜里陪伴的那一只烘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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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拆迁了。几间墙面斑斑驳驳、墙根长满青苔的老屋里,堆满了杂物,现在要将它一一清理。在墙角一张破旧不堪的梳妆台上,我发现了它:一只烘缸。它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有人告诉我,在别处,人们叫它脚炉,但我不知道。只知道这只用紫铜做成的、扁圆形有盖的取暖容器,当年是随着母亲一起嫁到我家的。外婆给的嫁妆,想来它已经有些年头了。从记事起,我就见到它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它的盖又很特别,全然不象别的烘缸盖,上面布满了一个个黄豆粒般大小的、按几何图形排列的洞眼。它虽然也有洞眼,但这些洞洞绝对没有黄豆粒大,只跟豆一样,而且排列也绝非规则有序的几何图形,是一朵朵梅花的花瓣,很好看。
小时候,在寒冷的冬天里,烘缸可以说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每天早晨起来后,母亲都会把烘缸里隔夜的灰烬倒掉,然后放上木屑(锯末)或砻糠等燃料,再从烧好早饭后的灶肚内扒出一些燃烧未尽的薪火,放在木屑或砻糠的上面,压紧压实。这一过程名叫“扒烘缸”。这时候,烘缸里的木屑会慢慢被未尽的薪火引燃,发出热量来,人们就可以用它取暖了。为防止热量散失得快,扒好的烘缸还要放到稻草编就的烘缸窝里。那时候的冬天,不象现在一直是暖冬。天气冷得出奇,往往在背阳的河沟里,冰结得连人踩上去也不会破裂。
吃过早饭的我们,就会掇着暖烘烘的烘缸窝,到背风向阳的墙角里,和年迈的老人一起“孵日头炀”(晒太阳)。说是“孵日头炀”,其实是去野,把烘缸窝往那里一放,有时候会到泯沟边,小伙伴们比赛谁丢出的砖块瓦片在冰上滑得快和远。有时候找来冻在壜里缸里的冰轱辘,中间钻上小洞用芦苇穿在里头推行。待到两只小手冻得通红时,就急急忙忙赶回来,在老人们的埋怨声中,把手放在烘缸上取暖。要是遇到下雨或下雪的天气,不能“孵日头炀”的时候,就绻缩在家中的堂屋里,把已扒好的烘缸打开,再将蚕豆、长生果一粒粒一荚荚地嵌入热灰内。待听到“啪”的一声爆响时,就知道这蚕豆和长生果已爆熟,便一粒粒一荚荚地取出来。
有时候,我们还会将用家中所蒸、已经发硬的糕丝(崇明把年糕蒸熟后切成的一块块长条形糕称作为糕丝),用纸包上几层后也放在烘缸的热灰中去捂。待到外面所裹的纸发脆将变成灰时,里面的糕丝也已变得软软的,糯糯的,极好上口。吃着这些香喷喷的东西,不知为什么,当时总觉得这些蚕豆啊长生果啊,要比母亲放在镬子里用沙炒出来的好吃得多。至于那烘过的、略带焦黄色的糕丝,也远比放在锅内烀软的来得诱人。对于有吃奶孩子的人家来说,阴雨天里湿漉漉的尿布一竹杆一竹杆地搁满了廊下和空屋。只湿不干没了替换,烘缸就派上了大用场。烘缸窝内垫着湿尿布,烘缸盖上放着湿尿布。用不了两三个钟头,它们就被烘得干干松松。如果一个昼夜连续不断地烘,可基本上确保吃奶孩子尿布替换无虞。
烘缸虽给我留下过不少美好的回忆,但也曾有过令我恐怖的时分。记得在那一年滴水成冰的隆冬季节,镇上一位寡居的老太太把烘缸放在被窝里取暖,熟睡中不小心踢翻了它,余烬引燃了棉被。待滚滚浓烟变成熊熊烈火时,老人早被烧死了。焦糊糊的尸体曾使我在多少个夜晚恶梦连连,醒来时汗湿衣衫。也就从那一年起,街上有了喊火烛的人。无论是雨雪霏霏,也无论是寒风凛冽,总可以见到一位五十开外的老人,一手拿着一段毛竹筒,一手拿一根小木棍,边走边击节。冬日小镇的夜晚,街上很少有行人,只有他敲击发出的笃笃声和走路的脚步声在空寂的街道上回响。“火烛小心!”“烘缸不要放在被窝里!”听到老人的呼喊后,每家大人都会叮嘱自己的孩子:“快去看看被窝烘暖了没有,把烘缸拿出来!”我们这些小孩,偶尔也会随着喊火烛的老人走上一段,扯着嗓门跟他喊上几嗓子。看着他不时呼气呵手的情景,真想给他递上一只烘缸暖暖手。
“卖不卖?”随着穿梭于拆迁场地收废品人的一声询问,我的思绪也中断了。“不卖。不卖。”我把烘缸紧紧地拎在手里,我要把它带回城里的居室。留着它,留住我对远逝童年的一点记忆,对往昔岁月的一个追思,对天堂母亲的一份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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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来源: 柴焘熊之江风海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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