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金明：做一个热爱旅游 感恩旅游的终身旅游人 | 创新者说7

编者按

城市是游客出行目的地抉择的第一参照，也是旅游业发展的聚变核心。变革总是自下而上的，城市管理决策者的创新意识和魄力，推动城市旅游革新增效，也从局部到整体实现一个国家旅游业发展的格局重塑。

2017年，【小荣说】推出【“创新者说”系列访谈录】，与城市旅游管理决策展开深度对话，探讨城市旅游创新发展的新观念和新思路，分享中国旅游改革发展的地方新经验和新模式。

【第7期访谈】

北京市旅游发展委员会副主任 北京旅游学会会长 安金明

创新者档案

我是北京市旅游发展委员会副主任安金明，我将自己定位为一个终身的旅游人。

作为京西屏障的西山自古便是北京城市建设中的“靠山”，是北京城皇家文化、民俗文化的重要载体；而位于京城东南的京杭大运河曾是连通古代中国南北重要的漕运通道，是元明清三代维系北京城市交通运输的“水脉”。11月25日，第十届旅游研究北京论坛在京举行，论坛主题聚焦大运河西山永定河旅游发展。

值此契机，【小荣说】对北京旅游发展委员会副主任安金明进行专访，从旅游厕所到公共服务设施，从北京旅游绿皮书到中国旅游的学术诠释与理论支撑体系，从大运河、西山永定河资源到北京古资源的利用与保护，一起聆听安金明与旅游之间的故事，并共同展望北京旅游充满希望的未来。

实践：公共服务的旅游化

王慧莹：日前，国家旅游局发布《全国旅游厕所建设管理新三年行动计划（2018-2020）》，《计划》提出，从2018至2020年，全国计划新建、改扩建旅游厕所6.4万座，“厕所革命”在北京落实情况如何？

安金明：根据《全国旅游厕所建设管理新三年行动计划（2018-2020）》，一方面我们将进一步制定和完善北京市三年实施意见和方案，并将其落实到城乡、区县、景区及各个旅游目的地，同时做到资金落实、责任落实；另一方面我们强调五个全面推动，即全面推动北京市重要景区第三空间的建设、全面推动旅游厕位和厕所无障碍设施建设、全面推动为特殊人群服务的人性化厕所建设、全面推动新技术及新运营管理模式在厕所中的应用、全面推动北京市相关职能部门联动机制的建立。

王慧莹：2022年北京-张家口冬奥会的申办成功点燃了国人对冰雪运动的热情，冬奥会营造了浓郁的冰雪运动的氛围和潮流，静态的观赏冰雪美景早已不能完全满足人们对于冰雪旅游的需求，那么，该如何在环境优化和公共服务设施建设方面提升旅游的参与性与体验性？

安金明：2022年北京-张家口冬奥会的申办成功对北京旅游的拉动、推动、牵动作用显而易见，同时对北京旅游的环境优化和公共服务设施的建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从旅游环境优化来说，第一个要进一步推动北京市民好客环境的优化；第二个要进一步完善旅游质量服务，质量服务必须要建立全行业的、各梯队的、各业态的、各年龄段的，能够进入社区、进入景区的旅游志愿者队伍；第三个是要向旅游者传播旅游知识；第四个要推动全行业，特别是旅游企业的社会责任；第五个要形成首都文明旅游外部环境和内部愿望，外部环境指环境的美好让游客不忍心去破坏，内部愿望指旅游从业人员共建文明环境的美好愿望。第六个要形成安全的旅游环境，可进入性和安全性是一个旅游目的地的绝对条件，要在全行业形成一个安全的屏障，在酒店、景区、旅行社、乡村业态、民宿中，经营者都要提供安全的旅游产品和服务。第七个要形成旅游公共服务有效供给，提供服务的智能化体验产品，从而进一步提高游客的参与度和体验度。

从旅游公共服务建设来说，第一点要提高交通的便捷性，顺利到达目的地，方便、快捷的进入旅游景区，清晰的旅游标识服务、引导服务等对于游客来说是很重要的；第二点是北京市的无障碍设施建设，要为残障人士提供能感觉到的、触摸得到的旅游服务和旅游文明。北京市的5A级景区今年已经实现了第三卫生间的覆盖，明年北京市会在80%的4A级景区实现第三卫生间的覆盖，还会增加女性厕位，增加厕所无障碍设施等；第三点，景区的网上预约售票、电子支付、人工智能验票等功能的强化，旅游目的地讲解服务的智能化完善，都是对体验性的完善与充实；第四点要让参观物活起来、动起来，不局限于单纯的看，而是要形成游客与参观物之间的体验和互动。

此外，公共服务的建设要精致到旅游环境氛围的营造，如何缓解游客排队时的无聊和烦躁，如何通过大数据实现精准的服务，如何在参观游览的过程中感知文明、传承文化，这些都需要从动态的角度形成线上、线下的管理体系。打造科技类、体验类产品和旅游从事人员履行社会责任，多角度、全方位的为游客提供优质的服务，继而创造社区的和谐。

真知：理论支撑的体系化

王慧莹：2017年的北京旅游绿皮书是北京旅游学会主持编撰的第六本《北京旅游发展报告》，在主报告之下设立了“旅游新观念”、“旅游新模式”、“旅游新乡村”、“旅游新业态”的“四新”专题，那么，2018年北京旅游绿皮书有哪些新亮点和新突破？

安金明：目前国家对北京首都城市功能定位已经非常清晰，即四个中心建设。初步思考，2018年北京旅游绿皮书将会围绕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国际交往中心和科技创新中心的四个中心来研究、总结和预测北京的旅游发展。

从文化中心来说，以长城文化这一文化建设为例，长城横跨北京六个区，573公里，如果说未来建设长城国家公园，并能够将这573公里纳入到长城国家公园，按照北京市长城管理办法，长城两侧两公里核心区域也就是2000多平方公里核心控制区域，那未来文化氛围恢复、传承、利用都将是不得了的；再来说大运河文化，大运河横跨六区，从通州漕运码头到颐和园昆明湖，这里面蕴藏了多少历史人物和历史故事；还有西山永定河文化，作为北京的母亲河，永定河的意义是深远的；在此状态下，对于长城文化、大运河文化、永定河文化的挖掘与旅游的发展的研究，使内容丰富起来，这是第一个角度。

第二个角度，科技创新中心。在后工业化时期，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会更多的通过高科技的方式来体现。科技让旅游更美好的意义可以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个我们的旅游业态将会更智慧化、智能化，智慧景区、智慧饭店、智慧旅行社等概念也在逐步地成熟。随着旅游业对于高科技的利用程度的加深，旅游者对于高科技产品的体验感会越来越丰富。

还有一个就是随着智能化的发展，旅游行业管理和服务方式将会发生更大的变化。智能化的管理办法将在游客、旅游经营者、旅游从业人员之间形成一个网络，使服务更便捷。旅游公共信息服务的高科技利用，可以使游客在旅游之前、旅游过程之中还有旅游之后获取信息和对服务的评价更加方便。科技创新中心的建设能够增加旅游的影响力，扩大旅游的覆盖面，形成更广泛的领域和若干新业态。

第三个角度，国际交往中心。旅游外交是一个很好的名片，可以推动出境旅游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北京人和中国人去世界各地休闲、度假、观光、购物，把中华文明、中华文化带到国外去，带到境外去。

国际交往中心的建设会促进入境旅游的发展，让更多的境外游客朋友充分地了解北京、了解中国，继而让更多的世界性的文化与中华文明交流融合。旅游是传承文化和文明的最好方式之一，那么，国际交往中心的建设则进一步促进了中华文化的传承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实现。

政治中心是第四个角度，北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政治中心的定位在这儿。国内越来越多的人来到北京感受、体会、回味首都的红色魅力，越来越多的国际友人来到北京进一步感知北京的魅力和中国的魅力。

王慧莹：中国旅游的发展需要新的学术诠释与理论支撑体系，在您看来，我们该如何发出自己的声音？

安金明：我个人感觉到中国旅游理论研究、社会实践呈现出多层的关系，38年旅游发展我们拥有很多旅游模式，创造了很多旅游实践，形成了很多旅游现象，这是人们在原有理论下不断摸索和探索而形成的有效的理论。旅游的影响范围之广、参与人群之多决定了旅游这个门类要独立出来，发出自己的声音。我重点关注要建立几大体系，通过实践发展来完善理论，回过头来再通过完善的理论来指导实践。

第一个，既要有中国旅游经济学体系，也要有旅游社会学体系；第二个，要形成中国旅游产业发展的理论指导体系，更要形成中国旅游事业发展的指导体系；第三个，要形成政府旅游管理与服务的体系，还要形成旅游业态管理与服务的体系；第四个，要形成游客文明旅游及旅游知识传播体系；第五个要形成依法管理的法治体系、法规体系和旅游各类主体社会责任体系；第六个要形成各类资源旅游化体系，在形成旅游化体系的同时要保持原有生态、原有文明体系；第七个要形成全社会公共服务旅游化体系，同时还要形成公共服务完善的部门联动机制体系；第八个要形成理论指导系列旅游实践活动创新模式，线下经验等体系，在现有的成功理论的指导下促进新时代旅游理论的发展、实践的发展。

建立一个完整理论体系，我认为真的很重要，现在我们还是在摸着石头过河，有时候掉到沟里呛水又爬上来再接着干。

品质：资源利用的人性化

王慧莹：大运河和西山永定河对于北京都具有它独特的文化意义，北京该如何利用好大运河和西山永定河这两大旅游资源，创造文化旅游新价值？

安金明：大运河、西山永定河已经列入北京文化中心建设重要内容，政府的各个部门已经行动起来来推动这项工作，我个人认为在大运河、西山永定河文化带创意、规划、建设、利用过程中间切实要注意七个明确。

第一个要明确我们在大运河和西山永定河两个文化带中的四至范围，东到哪儿，西到哪儿，南到哪儿，北到哪儿，占地多少面积，多长、多宽、多少面积，这个必须是清晰的。

第二个要明确文化符号和标识，任何的文化符号和标识应该说是独有的，西山永定河文化符号和标识也是独有的，所以我们必须要明确整个规划、利用、建设，且都必须围绕西山永定河文化带的文化符号和标识。

第三个要明确范围内的文化符号、元素符号，两条文化带的元素符号可以是山，可以是水，是一条河或者一棵树，亦或者是一片森林，一条公路，一条山间小道，或者是一个历史人物、一个历史事件、一个历史活动、一个历史故事，另外还有桥梁、学校、村庄、景区等。我们必须要明确这些文化符号和元素符号，尽可能地将其标识清楚。

第四个要明确也是要甄别哪一些是原生态的，哪一些是经过修缮的，哪一些是复制品，哪一些是违章物，在将其区分开来的同时找到其保存标准。比方说一个村庄，什么样的村庄符合农业发展标准的规范，一个学校，什么样的学校是达标学校，这些都要找出它的标准。

第五个要明确创造文化旅游新价值的原则，这中间有三点。第一点是存量做“减法”，存量是原生态的，存量周边的元素符号必须是和谐的、生态的、自然的；第二点我不反对商业化项目，对有文化、有价值、有人文的资源的利用是可以促进就业的和谐、与人的和谐，做一些节点的、集中成片的、大型的商业化项目，是符合规划的、符合文化传承的。第三点存量要规范，增量是控规模，控数量。

第六个要明确否定性条件，在两条文化带里面，第一不能大改造原有的山水林等自然生态，第二不能大量使用现代材料和现代技术，第三文化带不应该是现有的农业旅游文化、水地森林、文物园林等商业项目的集合。

第七个要明确两条文化带重点建设的目的和内容，第一点，两条文化应该是公共文化服务的载体，不应该把它搞成工业园区、商业区。第二点，两条文化带应该是我们市民休闲度假的目的地之一，是公共文化服务的载体之一，是市民休闲度假的目的地之一，那么就应该以提升和完善整体公共服务的旅游基础设施为抓手，来完善整体的软件、硬件的公共服务。

最后一个要明确我们的目标，看得见山、望得见水、记得住乡愁。

王慧莹：北京是历史古都，请您结合北京利用和保护古资源方面的案例来谈一谈，该如何在保障文物安全的同时，提升旅游品质？

安金明：我个人认为古资源的旅游化要强调保护第一，利用第二。接下来我将分享五点：

第一点，北京在九古资源的利用过程中达成了三点共识，即都是自然的旅游资源、都能形成旅游吸引物、都得以保护为前提；第二点，要搞明白三个问题。古的东西是否都有说头、以现代的思维来看是否都有看头、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是否有搞头；第三点，要利用好三个条件，也叫三动，即政府的牵动、市场的拉动、社会资本的推动；第四点，就是我得出的三个基本结论，一是保护是多角度、全方位的，二是九古资源利用的关键在于使其自然影响范围内的公共服务旅游化，三是九古资源利用的核心是得到市场的认可。

第五点我想简单分享一些案例：

东方饭店，东方饭店是“名人故居”，对于民国时期的一些名人在东方饭店住过的某个房间的开发和利用都很好。如果说，现代的一个文人住到鲁迅曾经住过的房间，翻着鲁迅曾经看过的、写过的书，想象一下，这种文化的体验和感受可以说是非常真切的；

什刹海，古海、古街、古巷、古四合院，什刹海是古资源的集合地。在一个充满着古味道的环境中，喝茶、聊天、晒太阳，可以说是都市里的最佳休闲状态；

南锣鼓巷，南锣鼓巷很火，但在利用上是不成功的，为什么呢？第一，公共服务不配套，公共服务没有旅游化；第二，业态没有保留古巷的特色；第三，古巷缺少体验和观光性质的项目。

在古城和古墙的开发上，长城的开发和利用是有待完善的。第一，建议成立一个长城管理委员会，统一负责文物的保护、外事的活动、整体的规划；第二，建议成立北京长城旅游集团公司，统一价格、统一门票、统一服务、统一管理；第三，建议目前正在筹备的长城国家公园，把从山海关到嘉峪关的所有长城都包容进来，这和黄河管理委员会、长江管理委员会的道理是一样的。

平谷的古桃树，平谷有很多万亩桃林，其中有一些是古桃树遗留下来的。最开始它是桃树，古桃树开花，所以有了桃花节；后来嫁接和剪枝，锯下来的桃树就作为乐器，做成小提琴，然后平谷成了世界主要乐器生产地，成为乐（yue)谷；再后来平谷开始做音乐节，逐渐的转变为休闲地，又称乐（le）谷，一个带来快乐的地方。文化的元素符号的演变是有规律和脉络的，我们应该把握好，利用好。

采访手记

与安副主任的采访是在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的求是楼里进行的，窗外是久违了的校园风光。阳光倾洒在暗红色的墙上，梧桐树的叶子在微风中回旋了几回泛着秋黄，莘莘学子，三三两两，眼睛里透着的是青春的光亮。那一天，天气很好，风里夹杂着秋的清明与冬的俊朗。

安副主任一身蓝色条纹西装，说得尽情，笑得也爽朗。偶然间看见他身旁放置的几页纸，密密麻麻的字，5、6页的模样。那是他前一晚所做的功课，在厨房的抽烟机下，一边吸着烟，一边所写下的字。不禁感慨，眼前的这位旅游人对于旅游这份事业的款款深情。

采访在不知不觉中用了一个多小时，恍惚间觉得安副主任是这校园里的一位老师，他大方的用饱满的热情、充沛的学识和宝贵的经历为我呈现了一场精彩的旅游公开课，意犹未尽，感慨颇多。

最后，送上安副主任的一句话，敬这位终身的旅游人，也敬在旅游这个大世界里摸爬滚打的你我。

“我是2001年到八达岭长城工作，直到今天，我从事了17年的旅游行业。我给自己定位为一个旅游人，一个终身旅游人，热爱旅游，感恩旅游。”

王慧莹

孙小荣·工作室

城市文化研究员

【城视界】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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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荣说三部曲”系列作品之《中国旅游的变革力量》、《中国旅游“515战略”系列访谈录》和《中国旅游营销的新价值时代》，聚焦中国旅游产业改革发展变革，以媒体视角对旅游产业进行系统解读，新观点讲述中国旅游变革故事，新视角研究中国旅游品牌营销，新笔法批判中国旅游困境与出路。新华出版社出版，新华书店、京东、当当、亚马逊等有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