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中美天津会谈两清单三底线，护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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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英系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合作研究部主任，本文刊于7月28日观察者网。

2021年7月26日下午，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在天津会见美国常务副国务卿舍曼。（图片来源：外交部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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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5日，再三延迟的夏季奥运会举办的当天，美国副国务卿舍曼访华，与中国外交部副部长谢锋在天津会谈，随后中国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王毅会见舍曼。

舍曼是中美关系处于僵局时访华。美国企图将国内疫情、社会、债务等结构性矛盾甩锅中国，美方更是渲染中美冲突及美面临着“珍珠港时刻”“斯普特尼克时刻”。而天津是直辖市，将会谈地点选在天津有着浓厚的象征意义，即尽管天津与北京咫尺之遥，但是中美两国关系的距离却相差甚远。

管控分歧、寻求合作，十次沟通，中美关系何去何从

回顾拜登上台半年来，美方对中国企业和个人实施了超过三次制裁，数量上百个。在涉疆、涉港、涉台海问题上丝毫没有比特朗普减弱，不是单打独斗而是联合盟友对华。

半年来中美两国高层进行了十次的线上线下接触。其中，七次通话，三次面谈。

七次通话主要：一是2月11日除夕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与美国总统拜登通话两个多小时。二是5月底6月初，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刘鹤先后与美财长耶伦和美贸易代表戴琪通话，中美双方在经贸等领域进行沟通。三是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外事工作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杨洁篪与布林肯通话，2月6日，中国政治局委员杨洁篪与美国国务卿布林肯通话，涉疆、涉藏、台湾和香港问题。6月10日，中国商务部部长王文涛和美国商务部部长雷蒙多就推动贸易和投资发展通话。6月11日，杨洁篪与布林肯通话讨论中美关键问题，在随后7月7日美国白宫印太协调员坎贝尔在台湾问题上表示不支持“台独”。

三次面谈分别：一是3月份中方政治局委员杨洁篪、国务委员王毅与美方国务卿布林肯及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沙利文在安克雷奇的见面，双方表示进一步沟通。二是4月份美国总统气候特使克里来上海进行沟通，中美双方就气候变化问题交换意见。三是7月份美国副国务卿舍曼与中国外交部副部长谢锋天津会谈，外长王毅会见舍曼。外交部副部长谢锋与舍曼会谈，王毅会见。与3月份布林肯先到日韩然后再与中方高层会面一样，舍曼也是先到日韩走访再与中方会面。

天津会谈或为中美两国更高层会晤的前奏。回顾中美两国在安克雷奇的会面和克里上海访华，此次会面让人联想及展望双方是在为中美高层10月底在意大利罗马G20峰会上的会面铺路。尽管目前尚不能对此次会谈寄予太多期待，但天津会谈依然是两国间的重要高层接触。管控分歧也好，寻求合作也罢，双方都在寻求稳定两国关系之道，两国关系不能继续向冰点滑落。目前中美两国之间都没有互派大使。但与6月份普拜会之后两国才重启互派大使不同，中国两国大使都是在正常走流程。

天津会谈给出中美关系的底线，美国不能既做运动员又做裁判员，采取双重角色双重标准。打个不太贴切的比喻，正在日本举行的奥运会，无论哪个国家的选手在场上都只能是运动员，不能同时做裁判员。而舍曼提出的所谓实力护栏，以美国对外的长臂管辖和意识形态划线为基础，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裁判员，以我之是非为是非，对中国指指点点甚至进行制裁，这显然是中国无法接受的。21世纪的世界应当是平等的世界，即使是竞争也应公平竞争，任何护栏至少要回归本位，遵守国际关系基本准则。

谢锋在天津会谈上提出两份清单，提出四个停止。他直指美方的“竞争、合作、对抗”是遏制打压中国的“障眼法”。对抗遏制是本质，合作是权宜之计，竞争是话语陷阱。有求于中方时就要求合作；有优势就脱钩断供封锁制裁；为遏制中国不惜冲突对抗。其只想解决美方关切的问题和想要的结果，单方面受益。

美方扬言要“从实力地位出发”与中国对话，实质就是居高临下、仗势压人。这一套在安克雷奇行不通，在天津更不可能得逞。对话就必须相互尊重、平等相待。美方声称要为中美关系设立“护栏”以防止和避免冲突，这样的行为规范必须由双方商定，必须遵循平等互利原则，必须以维护双方利益为导向，必须对双方都有约束力，而不能是美国单方面给中国设定行为边界。美方所谓维护“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就是美等少数国家想把自己的“家法帮规”包装成国际规则，用来规锁打压别国，就是想耍赖，篡改规则，限制别人、谋利自己，就是想施行弱肉强食、以大欺小的“丛林法则”。

王毅会见舍曼时，就有效管控分歧，防止中美关系失控提出三点要求、明确三条底线:

一是美国不得挑战、诋毁甚至试图颠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和制度。中国的道路和制度是历史的选择，也是人民的选择，事关14亿中国人民的长远福祉，事关中华民族的前途命运，是中方必须坚守的核心利益。

二是美国不得试图阻挠甚至打断中国的发展进程。中方敦促美方尽快取消对华实施的所有单边制裁、高额关税、长臂管辖以及科技封锁。

三是美国不得侵犯中国国家主权，更不能破坏中国领土完整。任何国家都不会允许国家主权安全受到损害。至于台湾问题，更是重中之重。

制裁与反制裁：会前划线，不得以裁判员处理两国关系

就在舍曼来华的前夕，备受美国无理制裁和打压的中国企业和个人甚至学生已上千例，多数在科技领域。中国针对美国此前对香港官员的无理制裁，依据6月10日颁布的《反外国制裁法》对包括美国前商务部部长罗斯在内的7位官员制裁，以此强调香港是中国内政，不容许美国踩线的态度。

与特朗普时期相比，拜登上台半年多以来，美中在中国香港、台湾、新疆等问题上的摩擦并未消停而且进一步加剧。日前美国在新疆问题上以各种理由制裁中国，企图以所谓人权问题来树“经贸铁幕”。但事实却是，尽管中美之间的关税门槛高企，上半年中美经贸不降反增，中美双边贸易超过2.2万亿美元，同比大幅增长34.6%，创出近年来新高。

天津会谈前中方对美官员制裁，给美方明确警示，涉港、台海、新疆西藏问题都是中国内政，美国不能越雷池半步。舍曼来华前，美军机落地台湾，挑衅台海。以所谓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提出所谓的护栏，企图做裁判员，不仅要在中美关系上定义“美国标准”，而且还要对中国内政指手画脚。

任何企图高人一等、踩红线的合作都口是心非、言不由衷，要处理好两国关系必须基于国际关系基本准则，必须遵守国际规则，中美就算是竞争，也要公平竞争，也要遵守竞争规则，而不能既要下场比赛又要把自己当做裁判员是一个道理。

中美科技之争：两份清单聚焦一个中美博弈问题

针对美国试图在中美之间树立的科技铁幕、学界铁幕、经贸铁幕，在寻求合作的同时又在试图损害中方利益的做法。中方提出两份清单，一份是纠错清单，另一份是个案关切。一方面要求美方停止对中方的签证限制、官员制裁、学生签证限制、企业限制、媒体限制及继续操弄孟晚舟事件等。另一方面从对我个人企业等造成伤害个案清单找解决方案。

而美方一方面在寻求与中方合作，另一方面却在各种打压。美国今年连续出台2021年战略竞争法案、无尽前沿法案，后来合并为2021年美国创新与竞争法案。法案几乎容纳所有对华事务，应对中国之策。核心目的是通过各种手段来对中国的科技进行打压，限制中国在全球的影响力。为此美国除了科技政策之外还提出产业政策，甚至涵盖政治、外交、科技、军事、产业、贸易等各个方面，全方位打压中国限制双方合作。该法案特别标榜所谓的民主价值观，举着民主党惯用的民主和人权大旗，以实施打压中国之实。

BRI与B3W：企图狙击“一带一路”

尽管舍曼也口口声声表示美方不是对抗，但美国事实上仍将中国设为假想敌，用所谓的合作、竞争、对抗，来拉拢他国对中国进行遏制。在对华政策上，民主党拜登政府则是联合盟友来一致对华。在舍曼访华时，美国务卿和防长分别在印度和越南等访问。

为了围堵中国，美国无所不用其极，美国在6月G7提出了所谓的40万亿美元的全球基建计划（简称“B3W”）。B3W号称是一个“由主要民主国家领导的、以共同价值观为导向、高标准和透明的”基础设施伙伴关系，以填补发展中国家未来40多万亿美元的基础设施资金缺口。

但事实是2020年美国负债大幅突破100%，目前美联邦政府债务28.5万亿美元。实际上美国也好G7也罢，连本国基建都搞不定，更拿不出大笔资金来支持他国基建。无论是高企的人力成本，还是资金，B3W大有画饼充饥之嫌，美国有心无力在全球特别是发展中国家搞基建，而在劳工环保等挑剔“一带一路”是醉翁之意。

图1:1985-2020年美国联邦政府负债变化情况

数据来源：美国经济分析局

中美经贸合作却是必须推进地不争事实

中美经贸上半年迈着中美关税的高门槛，顶着新冠疫情，花着高昂的运输成本，实现了快速增长，创近年来新高。事实证明，中美经贸由市场决定，这是中美彼此的现实需求。

图2：1985-2021年6月美贸易增长变化情况（非季调）

数据来源：美国商务部、WIND

从国际贸易角度看，中美是两个资源禀赋和比较优势互补的国家，中美两国作为全球数一数二的两大经济体，从中美贸易逆势增长来看，全球根本无法找到有如中国一家能够提供给美国如此之多物美价廉品类齐全的产品。

从债务结构来看，美联邦政府债务超28.5万亿美元，创历史新高。经多轮经济刺激美国几乎要弹尽粮绝。面对高耸债务，外方美债购买下降，中日都在减持美债，多数美债由美联储购买，美财政部和美联储左右口袋的游戏还能玩多久？

中美宏观政策并走势分化。中国上半年经济增长12.7%，六月CPI增长1.1%，日前常规货币政策的中国央行采取降准0.5个百分点释放一万亿元，以支持实体经济所需的流动性。

而美国二季度通胀四起，美6月通胀增长5.4%，核心通胀增长4.5%，创30年新高。多国在美联储货币政策转向前采取行动，俄罗斯四次加息。美面临加息控通胀、维持宽松货币政策促进经济复苏、保持实际利率为负应对高耸债务的多难选择，其与邻为壑的货币政策输出通胀而政策转向吸引资金回流。多国在加固防波堤防止美国政策外溢风险。

无论经济、疫情还是气变抑或地区安全都需要中美合作

美国仍面临严重的德尔塔病毒变异影响，迄今新冠疫情确诊已超过3500万，死亡62万多，美国经济复苏是脆弱和不稳定的。面对疫情、气变、经济复苏关键期，唯有加强合作才有出路，单打独斗抑或联盟都是自毁长城。

图3：截至2021年7月26日全球确诊超过300万例的14国

数据来源：世界卫生组织（WHO）

在中国河南面临台风侵扰的同时，美国也面临极端气候的冲击，包括德国在内的欧洲也不例外，全球在受极端气候的影响，应对气候变化同样需要包括中美在内全球共同努力。

美方在天津会谈中还提及伊核、朝核等地区安全问题，中美双方还就气候变化、伊朗核、朝鲜半岛、缅甸、禁毒等各自和共同关心的议题深入交换了意见。然而无论是疫情控制、经济复苏、宏观政策协调，还是应对气变抑或地区乃至全球安全问题，都离不开中美两个大国的紧密合作和全球的共同努力。天津会谈中美双方坦率沟通，进一步明确彼此立场，为进一步管控分歧，促进两国关系健康发展更进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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