疟原虫肿瘤免疫疗法——“神药”的狂热

2019年春节，经历了上一年躁动的医药圈平静被“疟原虫肿瘤免疫治疗”打破。原本风马不相及的疟原虫与肿瘤，在这次话题中不期而遇，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1月28日，中科院官方微博消息称，科学家或许发现了通过疟原虫杀死癌细胞的方法，引发了媒体一系列级联狂热反应，疟原虫治愈癌症的消息不胫而走；2月9日中央电视台央视一套《新闻30分》节目公布疟疾原虫癌症免疫治疗，本来风口浪尖的话题有了央视的站台后愈演愈烈。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开始感叹大自然的造化钟神秀，惊叹于一物降一物的阴阳和谐，若有所想起了金庸小说中绝情谷中的断肠草，口中念念有词：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自媒体找到了流量的风口，央视报道，中国原创，中科院，青蒿素，诺贝尔奖，屠呦呦，癌症治愈，这些关键词烹调出引发国人热血鸡汤，拨动了阅读者的心弦，席卷了无数人的朋友圈。

患者经历了苦不堪言的肿瘤治疗后，在“广谱抗癌疗法”中再次燃起了希望，阻断家人为难后，打爆了中科院研究团队的电话，来了一次任性的治疗。

科研人员在这次狂欢后喜忧参半，喜的是更多人能够了解到这次的疟原虫治疗，忧的是本来稍有眉头的治疗在八字还没有一撇时，就被贸然推向了公众的视野，压力山大。团队的钟南山对此做出回应：疟原虫治疗癌症部分有效，现在下结论它能治愈癌症还为时过早！

一. 疟原虫与癌症

一直以来，疟疾的治疗就是国人最引以为傲的例子。屠呦呦因为发现了青蒿素治疗疟疾荣获2015年诺贝尔医学奖，放弃了专利的保护，每年造福了数以万计的患者，堪称真正的药神。原本的罪魁祸首——疟原虫在青蒿素的问世有了真正的“天敌”，让大家闻风丧胆的疟疾“打摆子”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2017疟疾与癌症跨界交流会”上，科学家公布了疟原虫对治疗晚期癌症的初步临床疗效成果。该方法是利用疟原虫感染，启动人体抗肿瘤天然和适应性免疫应答，抑制肿瘤血管生成，抑制肿瘤的生长和转移。

2019年1月28日，中科院广州生物院研究员陈小平称团队研究发现肿瘤死亡率与疟疾发病率呈负相关，疟原虫对治疗癌症有帮助，10名病人中，有5人治疗效果明显，其中2人可能被治愈。

而陈小平团队这次的发现则要追溯与1985年陈小平读研的经历：老师头一天挂出了一张全球疟疾发病率分布地图，显示疟疾主要流行在非洲、赤道附近，多蚊子的地方疟疾就多；老师第二天又挂出了一张全球癌症死亡率分布地图.....陈小平脑海里思绪翻飞，电光火石间，迸发了一个念头：疟疾与肿瘤难道呈现负相关？

而类似的治疗方法早就有了先例——"科利毒素”疗法，直接把致病活细菌注射给癌症患者，诱使持续发高烧来抗癌。“科利毒素”疗法虽然没有成功，却为当时的科研者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揭开了现在风靡一时的肿瘤免疫疗法的神秘面纱。原来的“科利毒素”疗法和这次的疟原虫疗法其实是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通过外源病原体来刺激人体免疫系统，从而达到杀灭肿瘤细胞的效果。唯一的区别就是，它们病原体的不同，细菌和疟原虫。

二. 疟原虫肿瘤疗法

思考①：“科利毒素”疗法的失败究其原因是因为疗法的收益风险比太低，无法满足药物的三个基本要求——安全、有效、可控。

一个药物上市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这也造就了上市成功率的低下。I期临床试验进行耐受性试验和药动学试验，主要考察药物是否安全；II期临床试验进行药效学试验，评价新药在目标患者上的初步有效性和安全性；III期临床试验对足够受试者样本量的随机盲法对照试验，评价新药的受益/风险比如何。

而这次的疟原虫疗法尚处于早期研究，参与人数还太少，也没有正式的临床研究论文，疗效和副作用都属于未知。因此团队的钟南山教授才会声称，目前该项研究仍有很多未知数，尚没有充分的证据和足够数量的案例证实该方法有效，个别案例不足以说明问题。“现在看起来有一些苗头，但是下结论太早了。”

思考②：反复感染疟疾是否存在其他潜在的风险，虽然青蒿素短期可以控制感染和发热，反复的给与疟原虫的感染刺激，是否又会导致青蒿素耐药的突变，导致其他感染疾病的控制？当我们踏入未涉足的领域，迎接我们的有可能是下一个天堂，也可能是灾难爆发的潘多拉魔盒。

钟南山还表示，感染疟原虫会导致病患出现周期性发烧等各类症状，目前仍然存在很多问题。“发烧太高需要控制，另外，感染疟原虫之后，病人要被特别防护，防止蚊虫叮了病人之后传染疟疾。”

从有限数据来看，单独用疟原虫治疗的效果并不好，加上反复感染带来的持续高烧等副作用，治疗的风险收益比是不清楚的。因此对于能够得到正规肿瘤治疗的患者来说，完全没有不必要蹚这一趟浑水。而对于那些耐药后走投无路的患者，该疗法的风险有益才能凸显出来。

如今肿瘤领域风靡一时的CAR-T疗法也是在一次次临床试验危机才迎来它的新生，这次毁誉参半的疟原虫疗法也同样需要在足够多的临床研究为自己证明？

思考③：作为肿瘤治疗的尝试，疟原虫疗法背后的机理也尚不明确。陈小平团队做出了猜测：启动人体抗肿瘤天然（NK细胞等）和适应性免疫（T细胞）应答。搞明白机理后，找到一种不需要疟原虫感染，直接激活相应的细胞信号通路，以更安全有效的办法来对抗癌症的方法。考察该疗法对于那些患者能够有效，对于哪些患者是无效的，这才是我们所需要做到的。

诚如2018年11月疯传的“广谱”抗癌药Vitrakvi到头来只是一个文字游戏，肿瘤其实是多种类型疾病的复合体，永远不存在一劳永逸的广谱抗癌药物，能够治疗所有肿瘤类型。曾几何时，小苏打饿死癌细胞的文章也证明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谎言，彻底治愈也不过是自媒体流量的妄作之言。

总结：疟原虫肿瘤疗法是值得深入研究的领域，但它离成功上市还有很长的路，在没有足够的临床统计数据之前。我们应该理性对待，不应该大规模宣传推广，给患者造成不良的误导。

毕竟~

治疗千万条

靠谱第一条

治疗不规范

亲人两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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