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喀布尔假肢中心参观小记

去之前就读过很多关于他的故事和媒体报道: 阿尔贝托·卡伊罗，意大利人，曾是一名律师，一次偶然的机会来到阿富汗，现在是红十字国际委员会阿富汗假肢康复项目负责人，在阿富汗工作将近25年……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在阿富汗共有七个假肢康复中心，喀布尔的假肢中心位于城市西部，近邻喀布尔大学和喀布尔医科大学，进了假肢中心的大门几乎是另一个世界，里面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战争的印记，时刻提醒着我们这是阿富汗，这是喀布尔。

在阿尔贝托的办公室等待的时候，两只黑猫不失时机地跑了进来，围着我们套近乎。这时阿尔贝托大踏步走进来，一见我们在抚摸他的猫，假装生气的说：“不要把我的猫咪带走！”随即把其中一只抱到门外，他给那只小一点的黑猫取名叫WHITE，小白，因为它眼角有一抹白色。

(阿尔贝托一边跟我们聊天，一边微笑地抚摸着他心爱的猫咪)

瘦高的阿尔贝托给我们冲了杯极淡的茶，说起假肢中心如数家珍，他对这里的一砖一瓦都了如指掌。不时有人进来找他签字，这时我们才注意到他的普什图语已经炉火纯青了，25年，他不仅改变了很多当地人的命运，自己也在被他们所改变着。

和我们说话时，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眼睛里闪着光，似乎有着无穷的精力，说了没几分钟就要带我们去转转。办公室和车间里一片忙碌，他不时拿起一些假肢模型给我们讲解，一名律师转行称为假肢矫形专家，只能说不可思议。

（阿尔贝托给大家展示假肢中心制作的假肢）

阿尔贝托另外一件骄傲的事情就是组建了轮椅篮球队，队员都是假肢中心的患者或工作人员。这时，正好走到一位队员的工作台，阿尔贝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打得太烂了，好好练练！” 随即转身对我们竖起了两个大拇指：“其实他打得棒极了！”

去年，在阿富汗残奥委员会的资助下，在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支持下，轮椅篮球国家队正式成立。今年五月份，这支篮球队还飞到意大利打了一场国际比赛。

(假肢中心采购的轮椅)

假肢中心现在有300多辆轮椅，都是从中国采购的，正宗的MADE IN CHINA，同行的中国记者忍不住坐上去来回跑了两圈，举着磨得乌黑的双手不住地称赞说：“质量真的很好，转向和刹车都很灵。”

阿尔贝托幽默地说：“篮球队可是只招残疾人的。我们这叫做‘积极差别待遇（positive discrimination）’。”

（同行的记者试乘轮椅）

假肢中心的员工很多都是接受过中心全免费的假肢康复服务。很多残疾人装上假肢康复后，都选择了留下，这对改变他们自己甚至家庭的命运无疑是个难得的机会。假肢中心还组织技能培训，学成即可上岗，还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就这样，假肢中心现在的200多名员工全部是残疾人。

“阿富汗人，即使是残疾人也有着无限的潜力，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阿尔贝托说这话的时候非常严肃。我没有问他为什么能在这坚持25年，这句话已经是个很好的答案了。

（在假肢中心工作的员工）

阿尔贝托的幽默感似乎与生俱来，时不时眼珠子骨碌一转，带着孩子恶作剧般的表情，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幽大家一默。

快到午饭的时候，我们问他吃什么，他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说：“石头。”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石头?” 他非常肯定地说：“没错，石块，沙子，铁块……” 我随即反应过来。他又对一名当地同事说：“给他们多盛点饭，他们很能吃，简直太能吃了。”

(装上矫形装置后练习走路的男孩)

午饭在员工食堂，当然不会是石头和沙子。我吃到的是一块馕，一小盆米饭，一小碗肉汤，一块鸡肉，两根尖辣椒。

下午，阿尔贝托鼓励我们去走访一下当地的患者，这是康复中心该项目团队每天的例行工作，由于交通不便，一般一天能走访五个家庭就不错了。临走，阿尔贝托脸上带着恶作剧似的微笑，一边不停地使眼色，挥舞着手臂交代要带我们出去的同事说：“一定带他们去最危险的地方，对，带他们去贾拉拉巴德！带他们去前线！”

他交代完就一头扎进了办公室，他说下午要和阿富汗残奥委会见面，“我们要参加残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