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的一线助产士|克服污名与挑战，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阿富汗的一线助产士
尽管暴力事件不断上升，阿富汗一些医务人员克服来自社会的污名化，
坚持为孕产妇提供医疗服务。
作者：Lynzy Billing
原载于Foreignpolicy.com 本文经授权翻译转载
01
繁忙的产科
阿富汗南部坎大哈市米尔韦斯医院的产科病房是该国最繁忙的病房之一。二月的一个清晨，产房外的走廊上挤满了身穿粉色长袍的妇女在。一位产妇躺在毯子上，等待着一张空床，身旁围着她的孩子们。另一名妇女坐在凳子上守着门，坚定不移。门开了，一个新妈妈带着一个新生儿推开人群。大厅里充满了新生儿的哭声。
35岁的西塔拉·哈比比眼睛明亮，身材苗条。作为一名助产士，她在产房里忙碌着。在即将结束的一轮两班倒的工作中，她24小时不间断地接生，照顾来自坎大哈各部落的年轻母亲。她在一个床边检查病人的扩宫情况，转身又到另一个床边更换静脉输液袋，同时回答着亲属关心的问题。哈比比是政府经营的米尔韦斯医院中38名助产士之一。她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七年，接生过数千名婴儿。
2月17日，米尔韦斯医院，
西塔拉·哈比比在照顾产妇。
助产士是阿富汗最重要的一线医务工作者。即使在最边缘化的农村地区，他们也要努力确保妇女和婴儿的分娩存活。"我之所以想成为一名助产士，是因为阿富汗非常需要这一职业，我希望能为周围的女性服务，" 哈比比说。
02
不断恶化的安全局势
阿富汗经历了40年战火，卫生系统已不堪重负，难以覆盖所有受冲突影响的地区。尽管美国与塔利班在2月签署了和平协议，暴力事件仍有增无减，尤其是一些暴力事件专门针对妇产医院和医务人员，包括米尔韦斯医院。2016年，两名武装分子装扮成医生走进医院大门，一名病人在随后的枪战中被打死。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报告，2019年，阿富汗发生了119起针对医疗服务的袭击事件。
2月17日，在米尔韦斯医院产科住院部，
一名助产士在为病人做超声波检查。
2月17日，医生在米尔韦斯医院
为一名孕妇进行剖腹产手术。
5月12日，武装分子袭击了喀布尔达什特巴尔切医院的一间产房，造成24人死亡，其中包括16名母亲、两名新生儿和一名助产士。包括婴儿在内的20多人受伤。袭击持续四个小时。10名妇女设法找到藏身处躲过一劫，但仍暴露在外的16名母亲无一幸免。三人在产房被杀。
袭击发生后，负责管理产科病房的无国界医生组织被迫停止运作，从医院撤出，该地区的妇女自此失去接受紧急产科护理的渠道。
2月17日，几名母亲和家属在米尔韦斯医院
儿科重症监护室看望保育箱中的婴儿。
阿富汗各地不断升级的暴力使民众难以前往医疗场所。米尔韦斯医院为来自五个省的600万人提供服务，其中许多来自塔利班与政府军交战地区。该医院是阿富汗南部唯一的大型外科医院，自1997年以来一直得到红十字国际委员会药品、设备和人员培训等方面的支持。
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在冲突的中心地带开展工作，不分白天黑夜都有伤员进门寻求治疗。米尔韦斯医院平均每天接诊300名病人和多达90名新生儿。2019年有超过27000名婴儿在这里出生。
2月18日，在坎大哈的米尔韦斯医院，
助产士在繁忙的产房里工作。
03
孕产妇死亡率最高的国家之一
在阿富汗，高达三分之二的分娩仍然是在家中进行，许多阿富汗农村地区的妇女无法获得基本的医疗服务。几十年来，阿富汗一直是世界上婴儿和孕产妇死亡率最高的国家之一，特别是在农村地区，只有3%的分娩由熟练的专业人员接生。产后大出血是孕产妇死亡的主要原因。"因为医院远，没有交通工具，有些产妇还是在家里分娩。但在家里分娩，大出血等并发症很常见，很多产妇和婴儿都会死亡。"30岁的玛兹雅· 阿兹米是米尔韦斯医院的一名助产士，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如果这些妇女在医院分娩，这些并发症可以很容易得到解决。"
玛兹雅· 阿兹米（左）和西塔拉·哈比比
都是米尔韦斯医院的资深助产士。
过去20年来，助产士数量不断增长，使产妇和婴儿存活率得到提升。阿富汗的孕产妇死亡率已从2002年的每10万活产死亡1 600人下降到2017年的638人。(也有报告估测目前的数字是400人)。
近年来，米尔韦斯医院的患者数量不断增加，患者的期望值也在增加。"坎大哈各地的妇女听说我们有产房，现在她们都来这里。有些人在路上要花好几天，用尽所有的积蓄。" 哈比比说，"我们人手不够。每张床都是满的。在产房里，每张床都有人，楼上的外科医生不得不一个接一个地做剖腹产手术，经常是同时给两个女人做手术。实际情况不允许我们按标准流程开展工作。一个助产士要同时为四五个产妇接生。"
2月17日，阿兹米在产房里与外科医生交谈。
米尔韦斯医院经常接收那些无法从当地诊所获得恰当治疗的病人--如果当地有专业的医疗人员的话。"这里的助产士在非常复杂和危险的情况下挽救了许多妇女的生命，"阿兹米说。然而，有些并发症发现得太晚了。"有些妇女的家人不让她们来检查，有时候她们离医院太远。在这些情况下，我们无法及时处理并发症，"她说。
2月17日，阿兹米在产房里照顾一名新生儿。
婴儿出生时胎位不正，需要输氧后送往重症
监护室。
04
保守的风俗 难以启齿的话题
除产房外，助产士们还向妇女提供其他生殖健康领域的服务，包括疾病预防、母乳喂养指导和计划生育。在保守的坎大哈，提供这些服务也是一种挑战，有时甚至是危险的，助产士会遭受来自社区甚至病人家属的威胁。
并非所有助产士都能得到自己家人的支持。"对于一些人来说，他们的家人不允许他们到这里，但他们坚持认为这是自己想要做的工作，"阿兹米说。"他们了解这对民众有多重要，设法以某种方式获得许可。但每天他们都在斗争，仅仅是为了能来工作。"
2月19日，米尔韦斯医院产房外
走廊上候诊的产妇。
2月17日，一名妇女抱着孩子
在米尔韦斯医院儿科就诊。
这名两岁的孩子患有营养不良，
已经第三次住院了。
阿富汗保守的社会风俗和妇女缺乏受教育的机会，给米尔韦斯医院的助产士们带来一些特殊困难。哈比比说，阿富汗家庭平均有八名成员，来自保守家庭的妇女对节育的想法持否定态度。
对妇女而言，阿富汗仍然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国家之一。暴力侵害妇女的行为很常见，人们普遍认为妻子理应为丈夫生很多孩子。丈夫和其他男性家庭成员往往是计划生育的最大阻碍。因此助产士们会通过等候区的屏幕，向丈夫和男性亲属提供有针对性的信息。
有些话题很敏感。哈比比说，直接与男性谈论避孕问题对他们或助产士都不合适。"如果有一些具体的事情我们不能说，比如建议女性出于健康原因在一定时间内避免与丈夫同床，我们会谨慎地告诉女性，然后建议患者稍后转告丈夫，" 哈比比说。"这样一来，我们往往需要通过女性来教育男性。"
2月18日，米尔韦斯医院，
助产士学员在产房准备迎接当天的第一拨病人。
尽管面临诸多挑战和风险，助产士们并没有离开医院的计划。病人需要她们。2月的傍晚，随着夕阳笼罩在米尔韦斯医院，阿兹米抱着一个新生儿走出产房，外面等待的男人和孩子们都跳起来，想看一眼她怀里的是不是自家最新的成员。
2月17日，米尔韦斯医院产房外等待的一对父子。
2月18日，一个新生儿在产房中接种疫苗。
2月18日，米尔韦斯医院里，刚刚在产房
接种过疫苗的男婴被祖母骄傲地抱在怀里。
"这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因为许多母亲和孩子的生命都在我们手中，"阿兹米说。
"妇女们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因为她们知道医院有经验丰富的助产士和合法的药物。他们信任我们的医院，也信任我们。"
直播预告
米尔韦斯医院是阿富汗南部地区重要的综合性医院，因其由中方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援建，又被当地人称为“中国医院”。而在这里，安娜医生是唯一的一名中国医生，作为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一线雇员在米尔维斯医院支持妇产科的工作。
在即将到来的8月19日世界人道日之际，我们邀请安娜医生与大家分享她在阿富汗一线从事人道工作的所见所闻，以及作为国际人道组织雇员的经历和感悟。欢迎有兴趣的朋友长按识别下方二维码，关注我们的微博官方账号，通过微博直播，届时和我们一起聆听安娜医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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