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虾“刷牙”，会是薄荷味的吗？

刚入坑潜水那会儿，我就听闻有一种能帮潜水员清洁牙齿的虾。一次偶然的潜水机会，潜导给我们演示了让虾帮忙“剔牙”的操作：深吸一口气，将调节器的二级头从嘴里拿出来，露出牙齿，吐着不会惊扰小虾的小气泡，然后缓慢地靠近小虾；在确认无危险后，小虾就会爬到嘴唇上，开始给清洁牙齿。据说牙齿会有一种酥痒的感觉。

当时的场景就是酱紫的，动作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请勿轻易模仿。图片：timlaman.com

这种为潜水员提供洁牙服务的就是今天的主角——安波鞭腕虾Lysmata amboinensis。

“朋友，洁牙吗？”图片：Hans Leijnse / NiS / mindenpictures

是薄荷般清凉，还是火焰般炽热？

安波鞭腕虾隶属于藻虾科鞭腕虾属，是该属中个体较大的种类，体长能接近6cm。由于该属成员第二对步足的腕节特化成莲藕状的小节，像细长的鞭子，因此而得名鞭腕虾。

图为鞭腕虾属的鞭腕虾L. vittata，红色箭头所指为其第二对步足腕节特化的的鞭状腕。图片：浪里小海豚

安波鞭腕虾广泛分布于印度洋—太平洋的珊瑚礁浅水海域，活动的水深通常在5～40米之间。它们喜欢躲在洞穴或礁石腹面等较为隐蔽的地方，同时向洞口或礁石外伸出长长的白色触角须以作预警，一旦接收到危险的信号，就会立刻到更加隐蔽的地方躲避。所以潜水找虾时，常常是要先找到虾须，才能见到本尊。

一只暗中观察的安波鞭腕虾。图片：Richard Ling / Flickr

鞭腕虾的色彩都很鲜艳，身上的花纹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因而它们是水族市场上受青睐的物种之一。不同样式的花纹也为它们带来了不一样的俗名和商品名，比如花纹像薄荷糖的通常被称为“薄荷虾”，而全身通红的则称为“火焰虾”。

说到这儿，你是不是对这些名字似曾相识呢？当然，我们并不是要开始讲烹饪啦！

“薄荷糖”系列的鞭腕虾。图片：nanoriffe.de

红白相间的薄荷糖。图片：sistersknowbest.com

“火焰”系列的鞭腕虾L. debelius。图片：Haplochromis / wikimedia

安波鞭腕虾的背部有三条纵穿头尾的条纹——两条较宽的红条纹中间夹着一条白色条纹——整个背部的纹理和臭鼬相似，因此常被称为“臭鼬清洁虾”。

其实臭鼬清洁虾有两种，一种是本文主角安波鞭腕虾，其白色条纹在尾节前端有一个“T”字结尾，尾扇两缘各有两个白色斑点；另一种是L. grabhami，其白色花纹从额角一直纵穿到尾节末端，尾扇两缘是细长的白线，该种尚无中文名，可以理解为尾纹鞭腕虾。两者的分布也不同，前者分布在印度洋—太平洋海域，后者在大西洋生活。

左为安波鞭腕虾，右边为尾纹鞭腕虾。图片：J. ANTONIO BAEZA / Zoological Journal of the Linnean Society（2010）

“张嘴刷牙啦。”

清洁虾是一类可以帮助其他生物（主要是鱼类）清除身上寄生虫及死皮的小型虾类的统称，主要是藻虾科Hippolytidae、长臂虾科Palaemonidae和猥虾科Stenopodidae的一些种类，大多个体小，色彩鲜艳。

它们能与“客户”形成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清洁虾帮助鱼类清除身体和口腔里的寄生虫、死皮以及塞在牙缝中的食物碎屑，鱼类则为它们提供食物，并在一定程度上驱赶捕食者。安波鞭腕虾是清洁虾中最具代表性的一员。

一只安波鞭腕虾正在为一条裸胸鳝“刷牙”——“对，不要动，嘴再张大些。”图片：Tony Wu / NPL mindenpictures

安波鞭腕虾的大多数食物都来自“客户”身上。当客户需要清洁时，会主动找上门来，安波鞭腕虾在“接客”之前，会有节奏地左右摇摆自己的身体，向客户发出“我要开始服务啦”的信号，然后客户会张开嘴巴让它们进来。

这种工作是相互信任的。裸胸鳝、石斑鱼等肉食性的鱼类会一直张着嘴巴，等清洁虾结束工作才会闭上，饱餐一顿的清洁虾会继续等待下一位“顾客”的到来。如果客源不足，它们就会啃食居所礁石附近的海藻，毕竟主动出去跑业务是有一定风险的。

有时它们也会和自己的“客户”住在一起，这样会更安全些。图片：Derek Keats / Flickr

是雌雄同体，也是雌雄双煞

在人工养殖实验中，安波鞭腕虾会表现出“雌雄双煞”的现象，当多对虾被同时放到一个缸里时，最强大的一对会将其他的虾全部干掉，可能与它们身处有限时空间有关。在野外环境中，安波鞭腕虾多数情况下也是成对出现，不过是否将“雌雄双煞”贯彻到底尚且未知。

值得一提的是，安波鞭腕虾的这种生存策略并不是严格的“一夫一妻制”——当其中一只不幸在“大乱斗”中牺牲，另一只会很快寻找“新欢”。

这就是所谓的“夫妻店”吧。图片：Chris Newbert / mindenpictures

虽然安波鞭腕虾是成对生活的，不过它们却是雌雄同体，也就是说，在一对“夫妻”中，有一只是雌雄同体表现为雄性，另一只则相反。

表现为雌性的个体性成熟后就会进行生殖蜕壳，雄性会与“她”交配。交配过程中，雌性会将卵产出，抱在腹部的游泳足上进行孵化。

刚孵化出来的受精卵是嫩绿色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会逐渐变黄，7～10天后受精卵会变成银色，此时可以看到透明的无节幼体和它们黑色的眼点。

抱卵的安波鞭腕虾，可以看到嫩绿色的卵。图片：aquatictec / mbisite.org

孵化出来的安波鞭腕虾蚤状幼体是漂浮生活的，在接下来近半年的时间里会经历14次蜕壳，然后才能变为底栖生活的幼虾。

安波鞭腕虾所有个体刚开始都是雄性，这被称为“雌雄同体雄性先熟”，经过几次蜕壳后才能最终变为雌雄同体。刚开始配对的虾如果表现为同性的话，会有一只蜕壳变形，这样，就可以形成“夫妻”性质的组合。最肥的那只会更倾向于往雌性的方向发展，头胸甲内绿色的雌性性腺会开始发育，并逐渐充满整个头胸甲，然后等待蜕壳交配的时机。

刚孵化出来一天的安波鞭腕虾蚤状幼体Ⅰ期。图片：Jim Welsh / wikimedia

依赖野捕，命运不由它

在水族市场，整个鞭腕虾属的种类中都是非常受欢迎的，不仅因为它们有好看的外表，还因为它们对珊瑚很友好，也能够与其他海水观赏生物和睦相处，还可以清除水族缸中的藻类。

不过鞭腕虾们幼体的漂浮期都太长，少则3～4个月，多则1年，这给人工繁殖带来了极大的困难。低成活率和高成本，使得少有人为它们注入大量心思。因此目前市场上见到的鞭腕虾大多数都依赖野外捕捞，尤其是安波鞭腕虾和上文的火焰虾（L. debelius）。

珊瑚间的安波鞭腕虾。图片：PilarMeca / wikimedia

随着水族市场的持续扩大和需求量日益增加，鞭腕虾野外种群的未来如何，珊瑚礁生态系统会受到怎样的影响，目前还是未知数。安波鞭腕虾虽小，不过仍然需要我们给予更多的关注。

本文是物种日历第4年的第293篇文章，来自物种日历作者@浪里小海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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