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ˇ由ˇ恋ˇ爱ˇ可以多繁殖37%的后代，厉不厉害！

你可能会对斑胸草雀（Taeniopygia guttata）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但要是说起“珍珠鸟”，你应该会记起当年语文课本中冯骥才先生的散文《珍珠鸟》。没错，珍珠鸟正是斑胸草雀。

可爱的斑胸草雀。图片：Jim Bendon / wikimedia

靓丽的观赏鸟

斑胸草雀又叫锦花鸟、斑马雀、珍珠鸟等，隶属于雀形目梅花雀科。斑胸草雀体型娇小，外表靓丽，鸣声悦耳，且存活能力强，繁殖周期短，饲料条件不苛刻，价格相对低廉，因此是非常受欢迎的观赏笼养鸟，其笼养历史可以追溯到19世纪。大约在20世纪70年代，中国从澳大利亚将其引进，目前国内各大城市的花鸟市场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

在人工培育的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白化的个体，可能是转酪氨酸脱氢酶缺失导致，并且具有遗传特性。图片：小叶叔叔

斑胸草雀的最早记录来自法国探险家尼古拉斯·博丹（Nicolas Baudin)。1801～1803年，他率领两艘船航行于澳大利亚、印度尼西亚以及毛里求斯等地，收集了近2500种动植物标本带回法国，在1055个鸟类标本中，就有5只采集于印度尼西亚的斑胸草雀。这些标本均馆藏于法国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

尼古拉斯·博丹和他的航行。图片：france-pittoresque.com

此前，斑胸草雀包括两个亚种——澳洲斑胸草雀（T. g. castanotis）和帝汶斑胸草雀（T. g. guttata）。后经科学家考证，斑胸草雀被独立为了两个物种T. castanotis和T. guttata，前者澳洲斑胸草雀主要分布于澳洲大陆，而后者帝汶斑胸草雀则主要分布于印度尼西亚巴厘岛东部的小巽[xùn]他群岛以及东帝汶。

左侧为澳洲斑胸草雀，喉和胸有细而明显的整齐黑色横纹；右侧为帝汶斑胸草雀，喉和胸黑色条纹不明显。图片：hbw.com；Roy Beckham / efinch.com

恩爱温馨的一家

野生斑胸草雀栖息于干燥的稀疏林、灌木、农田以及低海岸地区，大多成对或集群活动。它们主要取食地面上的草籽，在繁殖季节，也会捕捉一些昆虫喂养雏鸟。

斑胸草雀善于鸣叫，鸣声单调轻柔。雄鸟求偶时鸣声频繁，会发出悦耳、短促、富有节奏感的歌唱声。斑胸草雀属于单配制（一夫一妻），配对成功后，伴侣长久稳定 。野生斑胸草雀一年四季都可以繁殖，但主要取决于雨水，通常在一场大雨后、草场结出草籽时开始繁殖。

雄性（左）与雌性（右）的侧颜杀。图片：Maurice van Bruggen / wikimedia

一对斑胸草雀夫妇一窝通常产4～6枚卵。经过 11～14天孵化后，小鸟出生，育雏期为17～18天。雏鸟整体呈灰色，嘴为黑色，经80天可达性成熟。斑胸草雀的寿命一般为3～5年，在笼养情况下，通常是5～9年，最长也有12年的记录。

尚未成年的斑胸草雀宝宝。图片：Martybugs / wikimedia

斑胸草雀是集群营巢鸟类，通常不超过50巢。雌鸟与雄鸟会选择天然或废弃的洞穴，利用细草、羽毛、纤维等材料营巢，形成开口朝向侧面的球形“小家”，夜间会在其中休息。

温馨的小家。图片：singing-wings-aviary.com

鸟类学研究的模式种

斑胸草雀生存能力强，繁殖周期短，且一年四季均可繁殖，因此已经成为鸟类学研究的模式物种。鸟类性选择、后代性别分配、鸣声等领域已有大量关于它的学术文章，可以说斑胸草雀对鸟类学研究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关于斑胸草雀的经典研究是鸟类性选择（sexual selection）。性选择最早由达尔文提出，他认为，性选择是自然选择的一种特殊形式，本质是某一性别的个体为获得与异性的交配权利而发生的竞争。

雄雄竞争和雌性选择是性选择的主要方式，主要目的都是为了提高最大的适合度（个体存活和繁殖的能力）。雄性的形态特征、鸣叫方式常常可以体现其遗传质量，雌鸟也倾向于选择那些具有优质基因的雄鸟。我们不妨通过几个有趣的实验，来进一步认识斑胸草雀。

雌蓝孔雀（Pavo cristatus）偏好羽毛华丽的雄孔雀，后代雄性会倾向于遗传父亲的优质特征，而相应地，后代中偏好华丽羽毛的雌性也会增加，从而使得这两种特征在族群中不断累积。这就是性选择学说中的“费雪失控”（Fisherian runaway）。图片：Servophbabu / wikimedia

红脚才有吸引力

斑胸草雀的嘴和脚都是红色，并且个体之间差异明显，科学家们推测这可能和性选择有关。

1978年，美国鸟类学者南茜•菠莉（Nancy Burley）使用40只斑胸草雀，分别用不同颜色的脚环标记后放入笼子中饲养。5个月后她发现，佩戴红色和粉色脚环的斑胸草雀中有71.4%参与繁殖，而佩戴绿色脚环的个体中仅有40%，这暗示了彩环颜色可能和性选择有关。菠莉继续实验，发现雌鸟偏好戴红色或粉色脚环的雄鸟。

或许对于雌鸟而言，雄鸟佩戴的红、粉色脚环，更像一个极具吸引力的“金戒指”。

红嘴与红jio。图片：DickDaniels / carolinabirds.org

倡导“自由恋爱”

在这个“自由恋爱”的年代，每个人都在期待最美好的爱情。那“爱情”会对鸟儿产生什么影响呢？德国马普研究所的鸟类学者玛丽卡•伊勒（Malika Ihle）利用斑胸草雀开展了一个有趣实验。

她将160只“单身”斑胸草雀平均分成4组，并将每组的20只雄鸟和20只雌鸟安排在同一个大鸟笼里生活，互相熟悉，并且让其“自由恋爱”。正式繁殖时，她把一半“配对情侣”继续保持原样，另一半“配对情侣”则强行拆散，为其“包办婚姻”（选择其他异性配对）。研究结果发现，相比“包办婚姻”，“自由恋爱”可以多繁殖37%的后代，并且雏鸟存活率高。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看，单身狗。”图片：Keith Gerstung / Flickr

它们会“重男轻女”吗

性别分配（sex allocation）指的是，亲代会根据环境条件和自身质量，相应地调整对雌雄后代的投入，从而影响后代雌雄比例的行为。在斑胸草雀，亲代可能通过调整对卵的孵化以及对雏鸟的育雏时间，让受青睐的性别优先存活，以此来整调后代的性别。

还是前文提到的菠莉，她通过研究发现，雌性斑胸草雀不仅偏好红色或粉色脚环的雄性，还能与后者产生更多雄性后代，这或许可以使父亲的优质基因得到继承。而与带有绿色脚环雄性配对的雌性，则倾向于生雌性后代，这可能是为了避免和其他雄性产生竞争。后续有学者对此进一步探讨，然而没有得到一致结果。

北京林业大学丁长青教授研究组的宋紫檀博士对这个研究很感兴趣，进一步设计了四组实验（具体如图）。结果发现，红绿脚环颜色对繁殖和后代性别分配没有影响，但雌性对雄性的偏好（雌性是否对雄性有“好感”）对繁殖和后代性别分配有显著影响：和偏爱的雄鸟一起，雌性能产下更多的卵，生长速率也快，存活率高，并且繁殖后代在第三只和第四只雏鸟中出现了显著偏雄的结果。不过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研究。

雌性偏好和脚环颜色对斑胸草雀的影响，实验分成了四组。A组：雌性偏好红环雄鸟，配上红环雄鸟；B组：雌性偏好绿环雄鸟，配上红环雄鸟；C组：雌性偏好绿环雄鸟，配上绿环雄鸟；D组：雌性偏好红环雄鸟，配上绿色脚环雄鸟。图片：小叶叔叔

会“胎教”，也会“喝醉”

研究发现，斑胸草雀存在类似“胎教”的行为。在胚胎发育后期 ，当环境温度高于26℃时， 亲鸟会对卵进行鸣叫，告诉卵中的宝宝，外面很热（所谓的“胎教”鸣声）。

这些卵孵化出的雏鸟生长发育较为缓慢。实际上在巢温度较高的情况下，雏鸟减缓生长发育，控制体型，可以减少发育过程中的氧化损伤，更有利于健康。

“宝宝们，外面实在太热了！”图片：H. Schweiger

另外较有意思的是，我们或许在树下捡到过“神志不清”的小鸟。其实它们并非奄奄一息，而是因为吃了腐烂的果子（含酒精），产生了“醉酒”症状。

斑胸草雀会酒醉吗？会。研究发现，雄性斑胸草雀“酗酒”后，对雌鸟的叫声降低，而且也少了很多节奏和“音律”，表现出“语无伦次”。但是“酗酒”对斑胸草雀行为和身体协调性没有影响，也未出现闭眼、呆滞等情况，不像人类。

“喝醉了我还能练瑜伽。”图片：eatliver.com

话说回来，冯先生的那一对珍珠鸟，在饲养三个月后就有了爱情结晶。刚开始，雏鸟只在笼子周围活动，冯先生从不去伤害它。有一天他伏案写作时，雏鸟居然落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其实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理想关系大抵如此吧。正如冯先生在《珍珠鸟》中写的那样：“信赖，往往创造出美好的境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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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物种日历第4年的第312篇文章，来自物种日历作者@小叶叔叔、朱平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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