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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木壳收音机

2016-04-19 北纬21度收音机

原作者:孙侃,公众号:孙侃散文随笔作品欣赏


第一次见识的收音机便是木壳的,非常老式在那时却绝对新鲜。那晚,吹灯入睡的时候,父亲忽然提了只木盒子模样的怪物,匆匆赶回家里给我们开洋荤。“快起来快起来,我借来一只会说话会唱歌的收音机。公社广播站的老张死活不肯,害得我送给他一包新安江香烟呢!”此刻的收音机恰好播完新闻联播,正在唱国际歌。一家人激动极了,我与姐姐更是兴奋难耐,耳朵贴紧它的喇叭不放。神奇之物自天而降,我们还睡得着吗?

这晚上果真睡不着。夜深了,父亲还在津津有味地调着电台,收音效果极差的它不时发出呜呜哇哇的古怪杂响,黑暗中异常可怕,吓得我钻入了被窝。我担心它还将发出更为耸人听闻的鬼怪之声,又不敢破坏父亲的兴致,只得心惊肉跳地祈求它唱京戏、说人话,可夜间的电台竟都是那么的嘈杂混乱,这木壳收音机确是一只怪物无疑了。那晚的我在惴惴中勉强入睡,伴随电台怪叫所作的恶梦自然极尽恐怖之能事。但次日早晨,我被它嘹亮雄壮的音乐唤醒,吃早饭时它说的故事很有趣,它里面说话的叔叔阿姨声音也像鸟似的特别动听。木壳空荡,声音绕梁,一切都是那么的妙不可言。当父亲拎起它出门,准备还给广播站时,涌上我心头的已只是留恋。


图片来源:淘宝“针音堂 老唱片行”


深铭心间的最初一幕是难以忘记的,尽管它神秘叵测、不可思议,可拥有一只木壳收音机已成我少时的奢望,但这奢望直到参加工作后方才实现,其实这时流行的已是收录机,外壳也都是塑料的金属的了。所以,当我好不容易寻见,兴冲冲地买来旧式木壳收音机时,同事们都笑我太落伍了,像个书呆,像个老者。可我喜欢,我喜欢它素朴敦厚的模样、简单率直的功能;我喜欢在闲暇之时旋开旋钮,调谐电台,谛听播音。当然即便是在深更半夜,胆魄忒大的我也不会因正常的杂音而惊惧了。就这样,这木壳收音机伴了我十多年,直到它破损不堪、发不出声音,束之高阁。


如今,木壳收音机居然成了最时髦的摆设品,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一个朋友偶然在我灰尘扑面的杂物间,发现了这个蓬头垢面的废弃物,高兴得直蹦起来,粘牢我非要卖给他。我说你又不是收购旧家电的小贩,何况这东西早已成了哑巴,拿去也是没用的。他急红着脸说,我就是要个哑巴收音机,你看它的木质外壳多厚实,外表造形多古朴,这玩艺儿放在我的新房里,多少现代,该有多派!当我稍一犹豫,终于奉送给他时,这老兄不顾西装上沾满灰尘,死抱着它,生怕它长翅膀飞了。哑然失笑之余,我也不由得生出一份感慨:世事无常,风水流转,谁能说得清其间的奥妙机杼?这样小小的一只木壳收音机,竟也经历沧桑流变,不要说更为纷繁复杂的种种人间物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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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第51期,总第12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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