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青春的流金岁月来监视那荡妇般的天空 （上）
这篇文章很长，所以分成上、下两部分来连载；文字部分转自“豆瓣”，发布者是“流亡的語速”，但好象这不是原文作者，如果有哪位朋友知道原文作者，麻烦告知。原文无图，我根据自己的想法配发了图片，转发者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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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纬21度的季节，2016-06-04
本公
——以下是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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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秘密的“监听者”，我拥有的第一台收音机已经是差不多20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用我那“红灯”牌的电子胆管收音机来试图“监听”BBC或“美国之音”什么的，我那个古董级的收音机有短波频道，可是收听到的永远是干扰噪声。那时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要买一台好的可以听BBC的收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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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听古典音乐， 连个卡座也没有， 多年后我曾养成了从收音机里收听古典音乐的习惯。在以往的岁月里， 有不少音乐大师都是喜欢在夜间用收音机来听古典音乐会的转播节目的。比如女钢琴家哈丝基尔， 她在流亡的时候总是通过收音机收听里帕蒂的音乐会实况；比如在莫斯科，老萧也是通过短波收音机来听在大洋的那一边的他的“列宁格勒”交响曲演出。好多音乐家都是收音机迷，尤其是以前的东欧国家的音乐家。即使是卡爷，也肯定有用他的豪华跑车上的“车机”来听音乐的爱好。或许， 会有汽车音响公司为卡爷专门制造一台就被命名为“卡拉扬”的收音机也有可能。
女钢琴家哈丝基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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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非常喜欢加拿大有一种叫“密林”的牌子的发烧级别的收音机头。我无缘见到它的实物或哪怕展品， 据说一台要好几万。我收藏着“密林”在高保真杂志登的整页海报广告。我觉得我自己是一个不可救药的收音机迷，我有一段的最大梦想就是买一台“密林”收音机头。事实上，在中国， 我只见过一种叫度高的收音头， 卖1000多元。所以到现在我还只是老老实实地听我那套胆机加书架箱的音响系统。“密林”始终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空中乌托邦。
加拿大MAGNUM密林FT11FM立体声收音头，图片来源：珠海悦声音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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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邻居是前“眼镜蛇”乐队的主唱。她让我羡慕的是2件事情，一件是她在德国举办画展的期间， 买了一部3000元人民币的2手小车来专门运她的画， 她开着它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 听着车上的收音机， 还拿DV拍下来种种风景。 可惜这部2手车带不回中国， 至今还是一堆废铁一样扔在她德国朋友的后院里。另一件让我羡慕的事情是她买了一台透明的用摇柄来发电收听节目的“环保”收音机。我最近听说德生好象也要出这样的收音机。 我的摇滚主唱邻居告诉我是在一个德国小镇里买的，花了换算成人民币不到400元的样子。可以放在厨房里听， 还可以“锻炼”体力。她答应下次去德国也给我搞一台。“只是那玩意不太好找。”说这话已经过去2年了，我至今还没有见到我的德国“环保”透明情人， 尽管前主唱后来又去了好多次德国， 大概她早就忘了答应我的这件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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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段时间， 我从网络上下载了龙卷风网络“收音机”， 号称有着“CD一样的水晶般音质”， 可以收听好几百个电台。 我用这个“摸不着的收音机”收听了一段新加坡香港等地的节目。只是这种实际上是一种电脑软件的“收音机”有一个毛病，它会时不时地给你来几秒到几分不等的“缓冲”，有很多的国外电台还“死机”，让你听不到干着急。不过说句实在话， 音质虽然没有“水晶般”地迷人， 但是绝对没有短波收音机那恼人的干扰噪音。我期待着有更好的网络收音机问世， 或许已经有了， 我这个网络盲还没有“google”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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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现在有了一种叫卫星收音机的新东东。机子主要是韩国和日本产的，最低的价格是800~900元一台。只是这种机子很难买到， 要网上去找店铺，很是麻烦。不过， 用卫星来收听收音机倒是一件很有刺激很乌托邦的事情。我发誓一定要到时候也“卫星”乌托邦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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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 我是真的很羡慕那些身在广州深圳的收音机迷们， 他们可以随意地收听到香港的电台节目。去年底我在香港的时候还曾想到香港电台新城台什么的地方去看看， 结果光顾着买唱片和给MM们带香水什么的给忘记了。我知道东莞还有个收音机博物馆，收音机迷们和音响发烧友们不一样的地方， 是他们几乎每人都有几十台甚至一二百台各种款式档次的收音机， 是名符其实的声音收藏者。反之我们这些发烧友大概99.9%的人都不会在家里存着一百台的胆机唱片机什么的， 顶多有八九部就了不起了， 要是有那也是专门出货的J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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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只是几年前， 我才知道收音机迷们也有个“专业”的称呼，叫BCL 。BCL 是英文“Broadcasting Listening”的简写。意为“广播收听”。而那种专门玩电台甚至军用退役发报机的叫HAM，也就是“火腿电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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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玩收音机还分为车机——汽车收音机， 军机——军用， 退役军用接收机， 和普通短波收音机三大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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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较羡慕的是玩军机的， 看过一些他们写的帖子和贴的图片， 我真是很奇怪他们是通过什么路子搞到这些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东东的， 而且好象还不贵， 有家伙用了800多大元买了一台45公斤重的退役军机， 烧得不宜乐乎。BCL 和HAM都有专门的小圈子，通过我在网上的“监听”，我知道最著名的是一个叫任天鸿的好象是在军队里的人。我看了不少他的帖子，属于极度BT的BCL了。他们估计要是愿意完全可以开一家专门卖收音机的店铺了。说实在的， 我从他们那里学到了不少。尽管我已经有好多年不听收音机只听唱片了，我是一个没有一台收音机的收音机迷， 我这样的收音机BCL， 肯定能把任天鸿或者德生——国内现在最知名的收音机厂家的鼻子给气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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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说起来我还好象是真的见过军机。好象是10多年前吧， 我第一次在我当时的同学王岩家里， 见他用一台墨绿色的类似军队发报电台那样的机机在听短波电台， 记得有无数复杂的旋钮， 像钢炮那样的真正的很长的“天线”——闪着他妈的让我敬慕的寒光。那种印象直到今天我在听肖邦的钢琴曲时， 只要一想起那个爱乐圣经上说肖邦的音乐是“鲜花丛里的大炮”， 我就会毫无来由地想起10多年在我的同学家里见到的那个“大家伙”——它里面传出的美妙的我听不懂的声音， 音乐——现在回想起来， 好象当时完全没有一般收音机里的那种震耳欲聋的干扰噪音。当然其实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在15年前，听英广或美国之音还是一种反动行为， 是一种地下活动。而且， 那时我们的耳朵都还没有受过哪怕是唱片的水晶音质的诱惑啊。往事的一部分已经在记忆里模糊了， 毕竟我们要记忆的东西是这样多：第一次初恋， 第一次做爱， 无数的分手；去看外国电影， 在酒吧里的彻夜狂欢——写诗， 到处漂泊， 生离死别情事沧桑一切都已经幻化成虚无了。但即使是这样的“我承认，我曾经历经沧桑”——就如同诗人说过的那样， 在内心深处， 我始终还是一个在夜里秘密收听收音机的少年， 是一个甚至在根本找不到英广电台信号而在一阵阵刺耳的干扰声中——（我把这种干扰声称作我的秘密的电台之雨声）——奋笔写作的少年。我还记得我就是这样读完了北岛的《回答》《一切》或者是舒婷当年的《致橡树》，或顾城的“黑夜给我黑夜的眼睛， 我用它寻找光明”——是的， 这可能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秘密收音机少年生涯。那时的我是幸福的，那时我自己用的是一个20多块钱的机械收音机， 我用它曾经找到了我少年时代的全部幸福。
"英国之宝”唱片机MERIDIAN588，图片来源：“耳机大家坛”网站，作者：planet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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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 我已经拥有了1000多张的唱片和2万多元的发烧音响， 要是用来买奥拓汽车的话， 可以买3，4辆了。我还有收集DVD的习惯。我的一位诗人朋友， 则有3万多张古典音乐唱片， 他用的唱片机是一台2万多元的“入门级”“英国之宝”唱片机。他在看DVD的时候， 要拉下客厅里的小投影屏幕， 打开豪华的20多万元的前后级设备， 然后看D9盒装的DVD， 比如大卫林奇的《穆赫兰道》。我们都已经好久没有听过收音机了——这些年来，要是说听过收音机的话， 100%是在出租车上， 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的士司机在旁边的驾驶座上拨弄着什么什么交通台路况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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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样的“我脑海里的橡皮檫”檫去了我们听收音机的兴趣呢? 我的在北京电台里的朋友， 开着绿色的POLO车， 一边不停地用手机和什么人聊着什么什么时尚牌子， 一边对我要买一台400多元的收音机表示不理解。我想她的脑海里除了时尚再就是电影戏剧舞蹈等等还有爱情房子所谓事业财运什么的， 是什么样的“我脑海里的橡皮檫”将她脑海里对收音机的爱好给檫去了呢? 在北京电台或者在广东上海的电台里， 还有多少这样的头脑里装着“橡皮檫”的电台人，他们甚至一辈子都没摸过收音机的人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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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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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第79期，总第15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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