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师司马懿》导演张永新说，对司马懿我不吹不黑
导读
“如果问我司马懿在我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觉得一句话可能比较准确，功过两奇伟。”
刺猬公社 | 杨雨晨
张永新最近有点哭笑不得。
《大军师司马懿之军师联盟》开播时，部分观众评价这部戏是在为司马懿洗白。
部分观众评价
等到《虎啸龙吟》的终极片花公布，大家又说：“噢，终于看到了一个黑化的司马懿。”
“我觉得洗白、黑化都是不准确的”，在后期机房里，导演张永新缓缓地对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说：“如果此人本来就不白不黑，是个灰的呢？那么就不存在所谓的洗白和黑化了。”
这位年逾不惑的导演，之前执导的多为农村、都市等现实题材作品。《大军师司马懿》的台网联动，以及弹幕文化让他与年轻观众来了次“亲密接触”，他不禁感慨：“这一代观众绝不是好糊弄的。”
一周前，豆瓣发布了“豆瓣2017年度电影榜单”，《军师联盟》以8.1分排在“2017评分最高的大陆电视剧集”第五位。而上线一个月的《虎啸龙吟》豆瓣评分也已达8.2。
这部上下部播出时间横跨近半年的剧集，用一句话概括就是讲了“一个姓司马叫懿的人打了一辈子五禽戏的故事”。作为优酷的首部“超级剧集”，《军师联盟》曾在去年暑假播出时引起热议，于是，《虎啸龙吟》刚上线便有不少观众跑来打卡。
上线首日，《虎啸龙吟》播放量破亿。
从剧名中不难看出，下半部的重中之重将集中在“冢虎”司马懿与“卧龙”诸葛亮间的对决。权谋、博弈充斥，不再有上半部的温情、轻松，但团队还是设计了一些诙谐片段，比如《虎啸龙吟》第14集，便出现了一段为大家所津津乐道的场景：
诸葛亮挥师北伐，司马懿率三军迎战，一个丞相，一个大都督，两人对阵陇上竟打起了嘴仗，一会儿“要扇子”，一会儿“猴急（侯吉）”的。弹幕一阵“哈哈哈哈哈哈”，“简直是群口相声”······
这段看似无厘头式的恶搞，实则是导演希望通过一种诙谐、轻松的手段，塑造、丰富司马懿这个人物。
诸葛亮作为司马懿一生中最大的敌人、最景仰的师长、心仪已久的好友，在两人以平等的身份对峙时，司马懿不自觉地会有欣喜、仰慕，团队也在此处加入了一些 41 36557 41 15265 0 0 1460 0 0:00:25 0:00:10 0:00:15 3045 41 36557 41 15265 0 0 1342 0 0:00:27 0:00:11 0:00:16 3050“现代粉丝追偶像”的逻辑。
但如此设置并非只为了调侃，对话到了下半程观众会发现，俩人其实心知肚明：我知道你在给我耗时间，耗时间干什么，你在割我陇上的小麦。
包括那句“猴急（侯吉）”，司马懿只是随口喊了仆人的名字，但是诸葛亮轻哼了一声，说道：“克复中原，只争朝夕，时不我待，看来知我者，司马仲达也。”发出方只是无意之举，接收方却心很重，解读出的恰恰是自己的一个心魔。
“这样来看这两个人物的话，我觉得就都有情趣了，不再是一个呆板的概念。”张导说。
300多天的拍摄，张永新百味杂陈，既忐忑又兴奋，既担忧又期待，既沮丧又快乐。好似雕刻一个作品，先上去划几刀，然后退两步看看效果，再走近划几刀，再后退看一下，不断循环。“创作就是这样，你走进它，往后退审视它，再走近它抓细节，再退一步审视它，反反复复。”
电视剧播出后，团队的每个人都在关注着观众的反应和评论。有两个评价让张永新印象深刻：一个是“严谨不严肃”，另一个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两个说法我都很喜欢。”他笑着说。
张永新本以为这样一部情感戏较少的三国题材剧集，应该会中老年男性观众居多，且多是对三国感兴趣的人。但开播后，优酷统计的数据却恰恰超出了他的想象。
据优酷的播放数据统计，《大军师司马懿》的观众中女性占了一个相当的比例，“这是我第一个没想到”；年轻观众的数量也不少，“这是我第二个没想到”。这也给了团队一个信号，大众对审美的标准、美好的向往，没有质的区别，只要认真做剧，从各方面对其进行一个“本分的实现”，观众是能认可的。
“年轻人喜欢美，我们也是，代代如此。唐诗宋词到现在大家仍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咀嚼、去讲述，说明什么，艺术作品的美是有传承的，有感染力的。我们做不到，是我们能力的不足，而不是这一代人和那一代人有质的差异。”他说。
这其中，让张导感触最深的还是年轻观众的反应。“他们给我打开了另一扇窗口。”
网友自制视频
眼光老辣精准、脑洞大开、不人云亦云、有素养有审美······都是张导用在这群年轻观众身上的形容词。看着他们将剧组苦心孤诣所设定的点，一个个都拧出来很认真地分析，甚至有时言语相当不客气，看得人脸上火辣辣的，张永新反而“很兴奋”。
“因为他们是无所顾忌地去讲”，除去带有明显主观倾向的恶意判断，对作品持之以公、持之以客观的讨论与判断他都很欢迎，“否定它没关系，骂它也没关系，只要你言之有理、言之有据。我们也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而看着大伙在弹幕里将荀彧和曹操，曹操和郭嘉拉成CP关系玩得不亦乐乎，导演一开始不太明白“哎？怎么他俩还能拉出CP？”
但张永新慢慢了解后也觉得挺有意思。这也给了观众和创作者另一个视角，让剧集不再是呆板地你在播，我在看，没有一丝互动。弹幕的互动，让他们看到了一种智慧、热情与美好，“我觉得这就够了，这可能是我们不期而遇的一个收获”。
那这部剧的BGM（背景音乐），便可看作是团队精心设计的一个环节了。
在张永新看来，影视是视听的艺术，好的配乐能将观众带到规定的情境中去，让一场戏酣畅淋漓、缠绵悱恻、思之欲哭，音乐在其中的作用无可替代。
于是，秉承着用行之有效的手段，尽可能丰富戏剧的原则。团队请到日本著名的神思者乐队、国内优秀的作曲家董冬冬及盛世麒麟共同参与制作。
最终的呈现效果张导也比较满意：“看到观众针对某一场戏发弹幕说BGM棒，BGM燃，就特别开心。”
曹操横槊赋诗时，音乐一起，很多观众评论“要哭了”、“泪目”，这样的感受，除了演员的表演、摄影的构图外，音乐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我以为这就是呼吸”，音乐拉近了作品与观众间的距离，让观众跟着作品去呼吸、去感受、去激动、去悲伤、去欢乐，这便尽到了它的功能。
所以，半年后的《虎啸龙吟》开播发布会，优酷干脆将地点选在了北京音乐厅。以交响音乐会的形式拉开帷幕，当天现场演奏了多首剧中的经典配乐。形式新颖不说，也看出了制作团队对这部作品配乐的重视与喜爱。
《虎啸龙吟》发布会现场
1800年以前的这个姓司马叫懿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作为当代人的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对其进行完全准确地复原。张永新不止一次提到，这部作品其实是借古装剧的壳，讲了一个现代的故事。“我们更愿意利用这个文本、角色表达我们对这个世界认知上的思考。”
比如司马懿在朝堂上与其他大臣的政治博弈，便可看作是对现代职场的一个折射。在职场，你该如何面对自己内心的小欲望，如何面对领导、同级、下级，甚至竞品公司的CEO？
回到生活中，司马懿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是将家庭放在第一位的，他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好儿子、好兄长。
珍视家庭，是张导一直想通过作品表达的价值观。可最后，他如此珍惜的家庭分崩离析，他最至亲至爱之人远他而去。此时总揽一国军政的司马懿，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
“这就是我们的态度”，如此一来，《大军师司马懿》讲的不仅仅是一个冷冰冰的、概念化的忠君忠义，而是现代人所能理解的关于人、义、家、情的一个解读。这一解读，反映的都是现代人的所思所想、困惑、欢乐、痛苦，只不过借助于古装剧本，以司马懿这个人物来引领罢了。
在张永新心中，司马懿这个人用五个字概括比较准确——功过两奇伟。
他有过大功亦有大过，作为创作者，在尽量以平视的角度呈现一个“我们所理解的相对客观的司马懿”的同时，团队更关注他能引起现代人共鸣的部分：此人面对内心、面对自我、面对欲望，如何摆平小我与大我的关系。
如果观众看这部剧时，不止是看剧，还能举一反三，看到司马懿的困惑，更多地去思考到底这个成功带给他的是什么。这个故事就变成了一个人面对自己内心欲望的故事，而它对于当下，对于你我，会更有指示意义。
此次是张永新第一次执导古装历史剧，这个让他“无法拒绝的诱惑”，最终耗费了整个团队近5年时间。
可他依旧很喜欢这类题材，将来有机会也愿意继续尝试。他很赞同“所有的历史剧其实写的都是现代”这个观点。“借古讽今也好，借古喻今也好，通过创作、拍摄，看祖先在那段历史里所创造的璀璨、丰厚、华彩的文化，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怎么着都是有收获的。”
那历史剧的价值是什么？
能够使现代人产生兴趣，在如此繁杂快节奏的生活中沉淀下来，让自己的心别那么浮躁，再看一看祖先的那段历史，便是它的价值。
“毕竟它是一部戏，它不是一本教科书；毕竟它是一部戏，它不是一部纪录片；毕竟它是一部戏，它不是一篇论文。当它符合、满足当下观众的审美欲望时，它实际上是件商品。若它能让有兴趣的观众对那段真正的历史产生兴趣，我觉得这是它的价值，这也是历史剧得天独厚的价值。”张永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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