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高考，20岁和50岁的人都会想到什么？

从改变个人、家庭命运的独木桥，到每个学生都要经历的人生新起点，高考这场考试一直在变化，每个人与之相关的回忆也各不相同。

作者丨二水

责任编辑丨VV&甜瓜

排版编辑丨二水

高考，是刚刚成年的学子们逐梦的“战场”，每当看到这两个字，我们也总能回想起曾经的青葱岁月，属于我们的高考日。

又是一年高考季，我和今年即将大三，曾经历高考延期的少年聊了聊；也邀请了1968年出生，至今仍在帮朋友的孩子们报考高考志愿的中年人，分享他的高考故事；还有第一次高考发挥失常，再战一年考取清华的学霸。

老卢  54岁

1985年参加高考 

我是从内蒙古自治区乌兰察布市集宁县走出来的大学生，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 

在那个年代，高考是座独木桥，是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能不能考上可以说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特别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考上中专、大专，半条腿就走出了农村，如果考上了大学，那是十里八村都会口口相传的天大的好消息。不然，种地就是唯一的出路。

出成绩那天，我正在家后面的草甸看村里人套野马，母亲来喊我回家吃饭。她不是个感情充沛的人，但那天脸上带着喜形于色的笑容。到了家里，她指了指水井盖子上的一张纸，说：“你知不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这时她的笑已经完全绽开，我就知道肯定是考上了。就这样，我这匹“野马”成了我们这个家族第一个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分配工作去了河南，从此扎根在城里。

虽然距离我的高考虽然已经过去了30多年，但我还能想起高考前夕学校食堂的菜里第一次有了肉，我还记得那年语文作文的题目是学校附近要建一座化工厂，我要写信给《光明日报》呼吁。

近十年来，我也一直都在用另一种方式参与高考——帮考生填报志愿。2012年，我第一次给自己的孩子填报志愿，帮他选了个不错的学校，后来朋友的孩子高考也纷纷来向我求助。

老卢帮孩子填写志愿，顺利拿到录取通知书

填志愿这件事太重要了，志愿报得好，你就可能以比往年低10分甚至20分的成绩去到一所更好的学校；志愿报得不好，差不多就浪费了一道数学大题的分数。这在河南这种一分几千人的高考大省极具诱惑力，我也能从中获得成就感。

研究高考分数和政策，有点像是弥补我自己高考没能去到更好的学校的遗憾。虽然成绩是学生们自己考出来的，但我尽量让他们在报志愿这件事上不浪费一分，甚至还能拿到点隐藏加分，这样想时就觉得自己功劳也挺大的。而且每到这时，和这些孩子们携手站在人生新的起跑线上，总能让我感觉又年轻了一点。

雅静  28岁

2011&2012年参加高考 

高考，我经历过两次。

第一次因为太紧张发挥失常，虽然也能上一本，但和我平时成绩以及模拟考差得太多了，所以选择了复读；第二次算是超常发挥，但多巩固了一年考得更好也是情理之中，很幸运地进入了清华。

读了两次高三，关于高考的记忆很多，但也许就是因为相关的事情太多，反而把那些在当时给自己留下的比较深刻的印象给冲淡了。不过我妈辞职陪我复读这件事，在现在看来依然还是很夸张——“大龄女性裸辞陪女再战高考”，标题我都想好了。

我的高中是一所寄宿制学校，宿舍条件还可以，我记得高一高二是八人间，到了高三升级成了带独卫的六人间，可能很多大学生都会羡慕我们条件。但是住宿舍，大家作息难免会有区别，而且女生之间也经常会有点小摩擦，所以复读的这一年，我妈就辞了工作陪我在学校旁边租房住。

雅静大一时在QQ空间转发高中的动态

复读这一年的日子其实没什么区别，起床、学习、睡觉、再起床，可我妈辞职陪读这件事实在太特别了，全校就只有我这一例，再加上复读的身份，我就被所有老师和同学知道了，我妈也是。

不知道大家高中有没有成人礼，我们学校是有这个传统的，在高考前办一个成人礼庆祝，也是高考进入冲刺期的信号。复读这年我妈被邀请作为家长代表发言，她在礼台上分享教育我的经验，也提到了陪读这个选择。她有句话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大概意思是：“要比孩子们付出的更多，但别期待她们能回报更多。” 

那一刻，我知道她意识到了她的这个选择，其实也从各个角度给了我很大压力。虽然陪读的时间我们不会太深入地沟通感情，但我发现她一直在用女性独有的细腻，缓解学习带给我的紧张情绪，比如到了教室打开笔袋，涂卡笔里总会有根已经换好的笔芯。 

可能有点马后炮，但从结果看来，我们当时做得都不错。

柚子  20岁

2020年参加高考

2020年全国高考延期，我是这个历史时刻的见证人和参与者。我对高考最深刻的记忆，绝对是疫情影响下未知的不安。我最开始觉得在武汉的我，能参加高考的希望都很渺茫，甚至都做好了再来一年的准备。没想到的是，现在我都快要大三了，疫情还没结束。

我那年的高考，没有了与同学们一起，用笔尖和纸摩擦出有规律的窸窣声；没有了炎热的教室，和被汗水浸湿的潮湿空气；去食堂的路上也没了疾走的少年，只剩下夕阳和树影。我们都被迫在家里备考，老师们也不得不想出各种方法在线上为我们授课，一起摸着石头过河。以至于后来上了大学再次经历线上课程时，有种高中再来一年的错觉。

高三下学期前的寒假原定只有5天，可假期还没结束，就收到了因疫情导致停课的通知，我们被要求待在家里足不出户，而大部分的复习资料都还在学校。还记得正式宣布高考延期那天，班级群里同学们叫苦连天，毕竟只要还没高考，这根弦就得一直绷着，不如给个痛快的。老师们也只能想尽办法安慰大家，说这样正好有更充足的时间备考，争取考个好成绩。 

但我当时满脑子想的却是，人生中最轻松、最放纵的一个暑假，少了整整一个月啊！

柚子发朋友圈吐槽高考延期

被疫情改变的日常，我体验了太多的第一次，也让我变得更加成熟和理智，提前触摸到了一些成人世界的无奈。 

后来，终于在6月份我们重新回到了校园。来不及享受结束封控的喜悦，就要立刻调整情绪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从网课到线下课状态的转变，还有自己在家学习期间效率低欠下的“债”要弥补，最后的一个月，我的高中在一片混乱中结束了。

虽然最后没有取得非常理想的成绩，但也都在我和家人可以接受的范围，那年夏天又匆匆开启了人生的下一个阶段，继续面对新的迷茫和挑战。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