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梦是假的?
利维坦按:在《一个无神论者的灵修指南》中提到的默认模式网络(DMN)被称为大脑的“暗能量”,是近10年来神经科学界最重要的发现之一,一般认为其负责自我相关的一些认知功能,包括意识状态,而且DMN在很多疾病中表现异常。睡眠时候DMN活动降低,尤其是和额叶部分的功能连接几乎消失了。本文中涉及的清醒梦脑成像结果显然也不同于正常梦境,说明其EEG研究相类似的结果,同时具有睡眠和清醒的某些特征的状态。当然,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清醒梦的可控性。
文/Roc Morin
译/斩光
校对/苦山
原文/slate.com/technology/2018/05/is-dreaming-real-when-its-lucid-it-seems-that-way.html
本文基于创作共同协议(BY-NC),由斩光在利维坦发布
图源:Consumer Health Digest
“走得越远,” Alex写道,“我的心就离你越近。”
一周后,她躺在泰国一所中学的卫生间地上,业已死去。三年前的一场晚宴,她带着一双黑眼圈姗姗来迟,那是她第一次发病。八年前,我们第一次约会,去了中央公园爬树。
“感受到那股微风了吗?它在轻轻逗弄你的耳朵。”一次,她在信里这般写道,那时我们之间只隔了一片大洋,“那就是我。”
她最后一封信以一个问题结尾。“我们下次见面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切都开始于葬礼的那一晚。她来了,在一条翻涌奔腾的大河对岸远远地等着我,红色的发丝飞舞,容光照人。我尝试涉水过去,但就在我要伸手触到她时,黑色的激流把我无情推远。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她又来到了我的梦境。一堵厚玻璃墙把我们无情隔开,两双手隔墙相印,却无可奈何。又一个晚上,Alex出现在候诊室里。护士一边坚称“那不是她”,一边召唤保安驱逐我。沉睡的心灵难以设想死亡的虚无,便只好描摹虚无的轮廓。死亡变成了不可逾越的河流、坚不可摧的玻璃、显而易见的谎言。
连着好几年,我都梦到Alex。每个梦都不一样,但主题却从未改变:她永远不可触及。然而,有一个晚上,我在梦中清醒了,于是一切都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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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Pinterest
心理学家基思·赫恩(Keith Hearne)将清醒梦定义为“完全清楚自己在梦里”。一旦进入清醒梦,一切都将改变:普通的梦境不过发生在你身上,只能被动接受,而在清醒梦里,你却能影响梦境的内容和剧情方向。
他的妻子无比信任地睡在身旁,利亚姆却飞过一个由无数诱人星球组成的宇宙,搜寻着性爱。
亚里士多德和释迦牟尼都记录过这种现象。古埃及象形文字文献和澳大利亚土著的口述历史里,也都出现了清醒梦的相关描述。公元前6世纪成书的《奥义书》将清醒梦等同于神性,而至今也有许多信徒赞同这一观点。“神在祂的梦里上下行走,外貌千变万化,或与妇女一同欢庆,或开怀大笑,或看到恐怖的场景。”
而科学家们普遍将其视作一个迷思,直到赫恩证明了它的确存在。1975年的4月12日,上午8:07,被试艾伦·沃斯利(Alan Worsley)在清醒梦里给赫恩发出了一段讯息。在睡眠的快速眼动期(REM),我们的身体瘫痪不可动,而眼睛却在合上的眼皮下飞快地转动,就像瓶子里禁锢的蝴蝶。脑电图证实沃斯利正在沉睡,而他的眼睛却以类似摩斯码的方式发出了一串信息。“这些信号来自另一个世界——梦之世界,”赫恩写道,“这真令人振奋,绝不亚于来自另一个太阳系的信息。”
对于许多清醒梦者,或者说“梦境宇航员”(oneironaut)而言,内心世界和外部世界合而为一。在清醒梦降临时,克莱尔·约翰逊(Clare Johnson)会从当下的梦境一个后空翻跳出来,降落到一片无限的虚空并欣喜不已。费利西蒂·道尔(Felicity Doyle)则常常以探索一个“肥皂泡”星系开始,每一个泡泡都是一扇异世界的门户。另一个男性召唤了一个宇宙,但由于他要分享的内容比较敏感,选择了使用假名。我们就叫他利亚姆(Liam)吧。他的妻子无比信任地睡在身旁,他却在做着清醒梦,并将两个最常见的清醒梦主题相结合:他飞过一个由无数诱人星球组成的宇宙,搜寻着性爱。
图源:Productions l'Éloi
“我通常会设定‘女人们都苦苦等着我’这样的情节,”利亚姆解释说,“我会提前通过心灵感应把一个念头插入她们脑海里,‘我是你失散已久的情人。’”
他们会在各种地点交合,城堡的废墟、红色沙子的海滩、闪烁着荧光的荒野,然后他提提裤子就飞走了,再也不回来。“只有一个特别的女人,我会一次次地寻找,”他坦白。“我在梦里会想,‘哦,那张床上或许有什么东西’,然后我拉开被子,她果然就在里面。大概有一半的概率我会成功。”
在现实生活中,那个女人是他们家的朋友,利亚姆通过妻子认识了她。他们只是泛泛之交,除了随便聊聊天,什么都没干过。但在梦里,她却是他的百分百情人,甚至当着他妻子和家人的面主动和他做爱。“我爱那些美妙的时刻,”利亚姆狡黠一笑,“这简直是一种夸耀,夸我自己有多清醒地知道自己是在梦里。我太强悍了,当着岳母的面干那事儿。”
早上醒来后,利亚姆毫无愧疚之心。“那片空间极其安全,可以用来探索任何禁忌之事。”他总结道。其他梦境宇航员甚至走得更远,强奸、恋童、乱伦、谋杀,而不用接受任何惩罚。
我在道尔组织的私人聚会上初次结识了利亚姆。在那次简单的午餐中,10位梦境宇航员讨论了近来的梦境冒险:变成动物、与历史人物交谈、注射海洛因等等。有人谈到刺破梦境去看更远处存在着什么。有人建议那些鲁莽之徒最好先在梦中的身体上系上银链(译者注:silver cord,在形而上学传统中是连接肉体和精神的纽带,以免神游天外时因迷途而无法回归肉体),以防走得太远而回不来。
图源:themushroomsound.org
最近的一项研究显示,47%的调查对象反映自己至少有过一次清醒梦,但道尔的客人们却有着频繁而持久的清醒梦体验。目前尚不确定为何有的人更倾向于获得清醒梦,但也有一项研究提出,梦境宇航员拥有更强的解谜能力。而通过我与这些宇航员的对话,能够明显看出,练习对于任何内在潜能的发展都是至关重要的。
(journals.ub.uni-heidelberg.de/index.php/IJoDR/article/viewFile/79/96)
(psycnet.apa.org/record/2014-25747-007)
午餐进行中,话题转移到了意志力的威力上。尽管连新手梦境宇航员都能稍微控制梦中的环境,比如让手巾悬浮起来,但想要干点惊天动地的事儿时往往会陷入窘境。幸好梦中世界的逻辑不合常理,而且常常变化。于是通过一些变通手段,也能达成目的。比如想飞却飞不起来,那就可以先想象出一块飞毯。若想移山倒海,那可以先造一枚原子弹。
早在道尔能记事之前,梦的世界对她来说就比清醒世界要“更真实”。“梦里更加光明、更有生机活力。每样东西都熠熠生辉,”她坚称,“所有方向都晶莹剔透,一看到底。”别的清醒梦者则报告梦里能够通感,能同时从多个角度观看场景,还会有缥缈非凡的音乐缭绕四周,那种美任何尘世的乐器都演奏不出。杰瑞德·塞泽尔(Jared Zeizel)经常造访一片果园,那里的虚幻果实比他吃过的一切东西都美味得多。
图源:wormwoodish.blogspot.com
道尔告诉我,“小时候,我有极度严重的社交焦虑。”此时,我们正坐在她位于旧金山郊区的家里,四周一片凌乱,我们吃着橘子,她那8岁的女儿在另一边活泼地练习着钢琴。“我3岁的时候父母离了婚。15岁时,我母亲又离了婚。家里学校里都是战场。同学们朝我身上丢午餐,把我锁进储物柜里。梦乡就是我的避难所。”然而,即便是那里,虽然无人能够进入她的大脑,悲剧仍然一如既往。
“梦里有一个男孩,我们幸福地相爱,”道尔开始了她的故事。那是一个不断重现的梦,一直延续了几十年。那个男孩的外貌每一夜都不同,但本质却始终如一。“我们爱比金坚、情比海深,比我所知的世间任何爱情都更深重。但在每个梦里,我们都被迫分开。我疯狂地寻找他,尽是些诡异的场景——爬上沙漠里的电线杆遥望他的踪迹,问一连串的巨人,‘你见过他吗?’还有一次,我走进一个衣橱,里面的衣架上挂满了人皮,我绝望地来回搜寻,‘不是他,不是他’,泪水流个不停。然后我就醒来了,一连数周沉浸在悲痛中。”
19岁时,道尔在一次摩托车事故中失去了一条腿。“我的骨盆碎掉了,”她小声对我耳语,以防女儿听到,“我的大腿骨断了,股动脉也断了。事故发生时,我连脉搏都没有了。人们根本没想到我能活下来。”
“至于那条腿,”她比划着自己的残肢说,“我发现它变成了一个很有用的工具。你可能难以察觉肉体与精神体之间的区别,但我却能分得清清楚楚。”在她那条腿曾经所在的位置,道尔现在能体验到一条幻肢。这条幻肢永远地固定在事故发生那一刻的精确位置——跨在摩托上,膝盖弯曲。
图源:Premier Pain Specialist
长年来,她已经习惯了依靠拐杖的生活,但她时不时地会在梦中打开一扇门,看到门槛那边是昔日的自己,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无数的医疗管、线缠绕着她,将她困在生死不知处。“我已经学会关掉那扇门,转身离开了,”她向我强调。当她在梦里离开时,用的是两条腿走路。
在她的梦里,那个47岁的自己再次年轻了。她奔跑着,越过山丘、翻过屋顶、穿越房间、跳过篱笆。最后一次,道尔看到她的梦中情人和他们的女儿们站在一起,她也跑向他们。“我立刻就认出了他们,”她解释说,“我们的婚礼、孩子的诞生——我对梦中家庭甚至比现实家庭更了解。”他们为重聚而喜极而泣,但好景不长,道尔就痛心地感到有人正在把她拉入一具躯体。她的梦中家人求她留下来。她用尽全力紧紧抓住他们不放手。
道尔醒了,身边躺着真实的丈夫。“他对梦境毫无兴趣,”她承认。然而像自己一样,她的丈夫也过着双重生活。其他的秘密太过痛苦,道尔不愿揭开,但就在3个月前,她发现自己的丈夫竟然有抽烟的习惯。“他瞒了我9年,”道尔坦白,“我也曾闻到过烟味,但他总是说,‘我肯定是跟老烟民站在一起太久了’。”
由此而起的婚姻危机导致了一场漫长的失眠。道尔把各式各样的安眠药都吃了一通,但她的睡眠再也没深到能够做清醒梦。现在正是她最需要梦中世界的时候,她却被驱逐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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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洛杉矶城外的一个诊所里,约瑟夫·格林(Joseph Green)医生正在为病人解决相反的问题。他们害怕睡着。这名心理学家专长于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尤其擅长治疗该病症最典型的症状——噩梦。他给病人教授清醒梦技巧,好让他们自己重构自己的噩梦。
虽然怀疑能使你清醒,但信念才能维持梦境。在梦境宇航员群体,这种信念几乎达到了宗教的程度。
这种疗法首先建议病人记录自己的梦,这是通向清醒梦的第一步。记录梦境能够加强意识和潜意识之间的联系,而通过仔细研究梦的内容,可以找出其中反复出现的主题。每一个主题都是探测自己是否处于梦境的机会,这可重要极了。格林解释说:“例如,我经常在梦里见到警察,所以白天我一看到警察,就问自己,‘你是在做梦吗?’”久而久之,病人就会在梦中问出这个问题。测试自己是否在现实中的方法多种多样:有人会用食指刺穿手掌,有人会捏紧鼻子呼吸,有人跳起来看自己能否悬浮。一旦这些测试成功,那就说明自己在梦里。
图源:MTV UK
虽然怀疑能使你清醒,但信念才能维持梦境。在梦境宇航员群体,这种信念几乎达到了宗教的程度。一位在伦敦的清醒梦疗法医生克莱尔·约翰逊(Clare Johnson)解释说:“如果你担心角落里有一只怪兽,瞧啊,它立刻就出现了。如果你担心门打不开,看啊,门果然就锁上了。”如果你相信自己可以飞翔,那你就能飞翔。如果你开始怀疑自己不能飞,那么你立刻就会掉下来。在梦里,所想即为现实,绝无例外。
约翰逊和格林训练病人在梦里表现出极度的自信。他们反对病人从噩梦逃离,而是鼓励做梦者勇敢面对。“梦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你的一部分,”约翰逊说。每一样东西都是活的,都蕴含着某种信息。“不要从怪物那里逃离,转过头来,面对它。试着向它发送爱意。试着送它一个礼物。试着问它想要什么。”
格林说,有一位越南老兵在战火中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就死在他的身边。半个世纪以来,老兵一直在时常爆发的噩梦里重现这一幕,直到格林教会他改写梦境剧本才得以解脱。当这个梦再次降临时,老兵清醒过来了。“站起来,”他对身边垂死的战友说,“战争结束了。咱们回家吧。”奄奄一息的战友笑了,两个人手挽着手,信步走出了战场。这个老兵再也没梦到过这个噩梦。
克里斯蒂娜·查(Christina Cha)10岁时,她最爱的姑妈特丽莎(Theresa)被奸杀了。在近来的一篇散文里,查想象自己变回了当年的小女孩,对逝者倾诉。“那是1982年,紫色是我最爱的颜色,彩虹和独角兽还对我很重要。”她刚作为献花女童参加完姑妈的婚礼。“当发现你的时候,你穿着染上了血迹的黑白色衣服。衣服扯成碎片洒落一地,你的灵魂已去……你的身体则被丢弃在小意大利区的停车场上。”
查吐露,这个谋杀犯给他们家带来了一次“核爆炸”。“这个沉重的现实压了下来——沉痛无声、满是愤怒和悲伤。突然间,我不得不坚强起来。再扮可爱就要判死刑。再少女心就是耻辱。父亲开始教我武术。我变得疑心重重,试着把自己隐藏起来,当一个透明人。”
这些疗法如此有效,不仅能征服所有自然产生的噩梦,有的梦境宇航员甚至开始创造自己的噩梦来征服。
图源:Tenor
尽管她非常努力地躲藏,但她还是逃不开自己的噩梦。特丽莎是被自己的围巾勒死的,现在每天晚上,查也要这样死一次。一晚又一晚,连环杀手就这样闯入她的梦境。有时候,特丽莎也会出现,但她只是用鬼白色的脸露出扭曲的笑容欢迎自己的侄女。一天晚上,顿悟终于降临了。她躺在一间黑魆魆的地下室里不得出去,而这间地下室其实位于她潜意识的深处。一个可怕的身影渐渐浮现出来,俯视着她。像以往一样,她等着被强奸、被杀死——但这次,她突然清醒了。“我于是开始玩弄这劫持我的人,”她回忆道,“‘来奸我啊!’我喊道。‘你快杀了我!’然而,他却做不到,甚至硬都硬不起来。这场景既荒谬又恶心,我却感觉棒极了。我甚至还说,‘你就这点儿本事吗?’”从此,查再也没有梦到这个连环杀手。
据约翰逊和格林所说,像查和老兵这样的成功案例相当普遍。“如果你认为,梦是潜意识想要传递给意识的信息,”格林解释道,“当你做清醒梦时,信息就传递到了。所以之后,那个梦就没理由再回来。一次又一次的成功案例说明了这一点。”
这些疗法如此有效,不仅能征服所有自然产生的噩梦,有的梦境宇航员甚至开始创造自己的噩梦来征服。杰瑞德·塞泽尔最爱的一种方法是召唤一个暗黑自我,将所有的恐惧和羞耻都打入其中。“我叫他暗黑杰瑞德,”塞泽尔解释说,“他是我的克隆体,只不过显得憔悴而朦胧。每当暗黑杰瑞德出现时,我就成了光明杰瑞德,从而能够把负面的元素与正面的元素剥离开。”
塞泽尔展示的召唤技能恰好就是应对另一种困境的治疗手段——丧友或丧亲。“如果我们梦到去世的亲人,”约翰逊相信,“这能帮助我们与他们维持联系,并确信他们过得不错。”多年来,我一直在全世界搜集成千上万的梦境,而这个主题很常见。当逝者出现时,他们通常充满活力和幸福。老者回到壮年,癌症病人长回头发,痴呆病人什么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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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Productions l'Éloi
当我一开始清醒梦到Alex时,也跟上面说的一样。一看到她,我就会清醒。然后,我就能打破我们之间的重重阻碍:跳过大河、用歌剧演员一般的高音振破玻璃墙,或是把看护她的守卫揍到投降。刚开始,她感受不到触摸,我的手会径直穿过她的手,但我们仍坚持不懈。后来她带上了手套,我们终于能摸到对方了。成功后的宽慰感实在感人肺腑——哪怕我只是说了句“我爱你”,然后听到她那细腻优雅的声音也这么回应,带着会意而狡黠的微笑,这就足够让我如释重负。
然而,这个过程渐渐地开始崩塌。我再也不能轻易找到Alex了。有时候,梦境里只回荡着她的声音,或是漂浮着她的气息。我试着飞起来寻找她,但一大群梦里的角色会把我按倒在地上。我会召唤她,但出现的是一堆骨头和肉。这就好像是潜意识里打了疫苗,对这种梦有了免疫反应。
20世纪40年代,诺奖获得者、著名物理学家理查德·费曼(Richard Feynman)也有类似的发现。进过数月的实验,费曼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觉察到自己的清醒是因为睡在一根铜棒上导致的,那根铜棒干扰了他的视觉皮层。在梦里扔掉了那根铜棒后,他再也没有做过清醒梦。费曼猜想,他的大脑厌倦了他干扰正常的睡眠过程,于是“杜撰了一个虚假的理由,让我因此觉得自己不该再干扰梦境”。
图源:howtolucid.com
人们常说,梦境是假的,但爱因斯坦的经历却反驳了这个观点。
不只是费曼对这种梦境与现实的交叉地带很痴迷,他的几位同行,例如沃尔夫冈·泡利(Wolfgang Pauli,奥地利理论物理学家,量子力学研究先驱者之一)和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也同样如此。在青春期时,爱因斯坦做了一个意义重大的梦,终身不忘。“我正在和朋友一起在夜里滑雪橇,”他回忆道,“我沿着山坡滑了下去,但我的雪橇滑得越来越快,快得让我认为自己接近了光速。那时,我抬起头来,看到了星空。星光被折射成了我从未看过的颜色。我的心中充满敬畏。不知怎么着,我认识到,自己正在看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这段经历最终启发他创造了相对论。“我的整个科学生涯,只不过是对我那场梦境的一再反思,”晚年时,爱因斯坦这般总结。
(www.psychologytoday.com/us/blog/transcending-the-past/201611/dreams-and-our-need-empathy-and-imagination)
人们常说,梦境是假的,但爱因斯坦的经历却反驳了这个观点。从终极意义上来说,他的梦境代表了一种更加深刻而持久的现实。许多梦境宇航员也都认同这条信念,尤其是当他们松开银链,朝着梦中世界越行越远之时。对于他们,再将清醒人生和梦中人生做出区别,已经没有意义了。比如说道尔,她有时候就不能或者不愿认识到两个世界之间有界限。她坚称:“我真的相信,如果我绝对相信自己能做到,百分百地跨过怀疑的阴影,我就能真地长出一条腿。”
托马斯·佩索(Thomas Peisel)回忆了自己的清醒梦之旅,在这趟旅程的终点,他成为了佛教徒。“清醒梦就像是一个游乐园。一开始能够做清醒梦时,你会把所有游乐设施玩上一遍。但玩了1000遍之后,那些设施就再也没有吸引力了。你开始反思,‘是谁建了这个公园,又是为了什么?’”
对佩索而言,他最深刻的一个梦暗示了答案。“我看到整个城市陈列在面前——所有人和建筑都纤毫毕现,直到天际线都是如此。我开始思考——不只是我在这个梦里,而且这个梦也在我之中。”这就回到了《奥义书》的思想。万物都有神性,神以一片云、一棵树,以你、以我的形式隐藏着自己。
最终,Alex死了两次。一次在现实生活里,一次渐渐凋亡在梦里——两种现实互相映照。在一次特别生动的梦里,她警告我,“你走得太远了,你不该在这里。”自那以后,Alex出现的频率渐渐减少,戏份也轻了许多:有时只充当小配角,有时只是映在窗户上的侧影。最后,我们得了健忘症。在拥挤的人群中,我们轻轻地撞到了对方,互相道歉,扭头就走,谁也没认出来谁。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说话。
尽管她再次消失了,我梦里的记忆却舒缓了内心的失落感。我想起,她在世时曾经写过,要用我们对“距离”理解的深刻程度来衡量距离本身。越能理解我们之间存在距离,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越近,那些清醒梦就越真实。有那么一小会儿,我们在一个幻觉里相会了——那是一个沉睡的心灵创造出的两个独立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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