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盯上了你的三元催化器
“最近，协会接到关于三元催化器的投诉比较多，问题集中在部分二手车商和部分汽修厂用‘狸猫换太子’的方式盗取车主的原车三元催化器，无视法律法规、车主利益、环保要求、汽车后市场行业道德，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亟待整治。”近日，山东省烟台市汽车养护行业协会监事长胡乃增向《中国汽车报》记者反映了这一情况。
重庆渝北的车主郑浩（化名）前段时间遇到了一件烦心事儿，他的宝马5系在行车过程中突然亮起故障灯，到维修店一查才发现三元催化器被拆了，一共才跑了7万多公里，平时根本没发现有异常，甚至连三元催化器什么时候被拆的都不知道。无奈，为了省钱，郑浩选择更换了一个副厂的三元催化器，花了5000多元，郑浩大呼憋屈。
郑浩的遭遇并非个案，胡乃增告诉记者，这种现象在全国各地普遍存在，不仅乘用车的三元催化器频频被盗，连货运卡车的三元催化器也没能逃脱不法分子的“魔爪”。部分不法三元催化器生产与销售公司沆瀣一气，甚至打出“以旧换新”牌，帮助来路不明的三元催化器销赃。
很多车主开了多年车，却并不了解三元催化器的位置和作用。三元催化器，是安装在汽车排气系统中最重要的机外净化装置，它可将汽车尾气排出的一氧化碳（CO）、碳氢化合物（HC）和氮氧化物（NOx）等有害气体，通过氧化和还原作用转变为无害的二氧化碳、水和氮气。由于这种催化器可同时将废气中的3种主要有害物质转化为无害物质，故称三元催化器。
三元催化器位于汽车排气管的中间位置，外观类似消音器，载体部件是一块多孔陶瓷材料。称它为载体，是因为它本身并不参加催化反应，而是在上面覆盖一层铂、铑、钯等贵重金属，通过金属和气体发生反应达到净化效果。
三元催化器是汽车上非常重要的配件，它的工作状态是否正常直接决定了车辆年检时能否达标。很多车辆就是由于排放不合格而没能通过检测，最后只能更换三元催化器。而更换三元催化器的成本往往很高，车越贵对应三元催化器的价格也越高，少则几千元、多则几万元。
业内人士告诉记者，车主可以从4个方面判断爱车的三元催化器是否被盗。一是从声音上判断，当三元催化器被盗之后车辆的排气声音会变得非常大，特别是车辆启动时排气管内会传来类似于老式拖拉机一般的声响；二是从味道上判断，三元催化器能有效转化尾气中的有害物质，三元催化器被盗后车辆尾气味道会变大；三是从驾驶感受上判断，三元催化器被盗后，行驶中车辆的动力会下降，油耗会增加；四是上升降机观察，如果在修车的时候担心三元催化器被盗，可以事后把车开上升降机看看三元催化器还在不在。
在空气污染不断侵扰人们健康的当下，三元催化器本是降低尾排、守护环境的“健康卫士”，怎么就成了不法分子眼中的“肥肉”呢？
汽车后市场资深人士周庆强告诉记者，不法分子靠三元催化器牟利的途径主要有两种。一是将有修复价值的三元催化器进行翻新，之后冒充正品在电商平台上销售。有些车的原装全新催化器要两三千元甚至更贵，但同款催化器在电商平台的价格可能只要一半甚至四五百元，因而催生了一条“灰色产业链”，甚至在某些平台上明目张胆地出售。
二是将三元催化器的核心部分打磨成粉，提取其中的贵金属倒卖以牟利。胡乃增告诉记者，三元催化器滤芯涂层里的铂、铑、钯都是贵金属，经过提炼后能卖出高价。目前，钯金价格约526元／克，铂金价格约247元／克，而铑金价格则高达约3530元／克，巨额金钱的诱惑驱使不良商家频频以身试法。
周庆强指出，眼下汽车后市场生意越来越难做，利润透明且越来越薄，特别是最近三年疫情减少了日常出行、削弱了消费力，一些不法维修厂和二手车商就动起了三元催化器的歪脑筋。
当车主把车送到维修厂维修，黑心技师通常以车辆需要深度检测和维修为由，将车留在维修厂过夜，让车主次日取车，当车主离开，黑心技师便开始对原车的三元催化器下手了。尚存良知的技师会将原车几千元的三元催化器换成副厂几百元的三元催化器，从中赚取差价。更有甚者会将三元催化器掏空后，塞进钢丝球或者棉花代替。由于钢丝球和棉花不能过滤有害气体，往往几天后，车主在驾驶室内就能闻到车辆排出的刺鼻气味。
特别是一些使用年限较长的国二、国三进口车，其三元催化器最值钱，因为当时配装的发动机工作效率和现在相比有差距，主要靠三元催化器来净化尾气，所以贵金属含量很高。如果这时车主还告诉技师自己考虑换车，黑心技师有可能怀着“车主短期内不会发现、不久后将会换车”的侥幸心理铤而走险，换掉三元催化器。而对于一些对车不甚了解的车主，黑心技师甚至当着车主的面调包，车主都不会发觉。
“在二手车市场，有一些老车本身已经不值钱了，三元催化器的价值甚至高于车价。部分黑心二手车商把车收回来眼看要赔钱了，就盯上了车里的三元催化器，还有一些二手车是在运输过程中被盗取了三元催化器。”周庆强说。
三元催化器被盗、几百元的翻新三元催化器肆意流向市场，这样的现象其实离普通消费者的生活并不远。在网络平台输入“三元催化器”相关关键词，会检索出大量警方破获三元催化器盗窃案的社会新闻，然而，时至今日，这样的案件依然频繁发生。
今年7月，太原公安经过缜密侦查，成功抓获两名专门盗窃汽车三元催化器的犯罪嫌疑人，破获系列案件30余起，涉案价值10万余元。也是7月，上海铁路警方经过缜密侦查，成功打掉一个专门盗窃汽车三元催化器的犯罪团伙，分别抓获犯罪嫌疑人6名，破获系列案件9起，捣毁一个犯罪窝点，涉案物品价值20万余元。10月，广东怀集县公安机关审讯，侦破怀集、广宁、封开等地31起三元催化器盗窃案。
值得注意的是，不少三元催化器盗窃案还发生在小区和路边等监控不力的停车点。律师指出，盗窃汽车三元催化器的具体量刑根据盗窃公私财物价值确定。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三元催化器回收行业从业者告诉《中国汽车报》记者，他从事汽修多年，见识了很多行业乱象，并且非常痛恨那些黑心技师，但只能保证自己不违法，阻止不了别人的行为。有一次，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到“脏货”，被当地公安机关拘留了24小时，后经核查其与盗窃者并非同伙才得以释放。“更可恨的是，环境保护迫在眉睫，盗窃三元催化器无异于使环保形同虚设，危害所有人的健康和全社会的利益。”上述人士说。
不法分子无孔不入，稍有大意就有可能“中招”。因而周庆强提醒广大车主，车辆尽量停靠在有专人看守的停车场或有监控设备覆盖的区域内；买二手车前，一定要确认三元催化器是否为被更换过；修车时也要多加注意，原装三元催化器与排气管颜色一致，管道有切割点或者三元催化器部分外表崭新，则有可能被调换过，届时要及时投诉或报警。
文：郝文丽 编辑：焦玥 版式：王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