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在林州剧院举行的第七届河南最具成长力教师颁奖典礼上,我应教育时报社之邀,上了公开课《月光启蒙》。课前,布置了预习,要求读正确、读流利。我挑了三个多音字组成的词、两个轻声字组成的词,检查预习情况。大型公开课,一般都请举手的读,举手的同学往往学习踏实、预习认真。日常教学中,常有学生不好好预习,课上也不举手,就等着滥竽充数、蒙混过关。有经验的一线带班老师都会检查那些预习不大认真的,以此督促他们。我以为,这样的常态应该在公开课上呈现,哪怕大型公开课。
在2017河南教师成长学院,管建刚的示范课让学员们深受启发
于是我请同学帮我找一位可能会读错的同学,结果这个同学两个轻声字都读错了。我再请同学帮我找一个同学,两个轻声字组成的词语,可能会读对一个、读错一个。小李同学站起来,哭了。平常课上,老师检查到预习没做好的,学生也有着急掉泪的。这样的事儿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儿。只要我们把儿童成长中的枝枝节节看作是应该发生的、正常发生的,老师就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教育教学中的所有烦恼。心平气和地面对所发生的问题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一定会比你着急、苦恼的时候更多、更有效。
我理解小李同学。他一定是没有注意这两个轻声字,他一定是跟前面的同学一样念的,他一定知道自己这两个也会全都念错的。那么多老师听课,自己却在大庭广众之下100%会出错,他紧张,他着急,他羞愧,他掉眼泪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消除他的紧张、着急,我俯下身反复轻声告诉他那两个轻声字的读音,只有心里有了答案,他才会真正消除内心的紧张和恐慌。他读正确了,老师们给了他掌声。掌声是老师们的善意,却不是一个现场的课堂上的老师的终结目的。我告诉全体学生,人是有眼泪的动物。眼泪,有的时候是高兴的表现,有的时候是懦弱的表现,也有的时候是羞愧、后悔的表现。我跟大家说,小李同学的眼泪,我猜想是羞愧和后悔。一个有羞愧心、后悔心的人,是能够不断进步、不断成长的人。
在2017河南教师成长学院,管建刚的智慧赢得了教师们的赞扬
这么说,我想消除大家对课上掉眼泪的小李课后可能有的误解和嘲笑。同时,我也借此告诉大家,掉眼泪是人生路上一件很正常的事,人的很多的成长都是挫折给的,眼泪给的,大家能正确看待掉眼泪。我一直以为,教育现场的教育故事所蕴含的教育力量,比课文里的故事所蕴含的教育力量更直接、更富有冲击力。不管我们是教什么的,教语文或者教数学,教体育或者教音乐,关注课堂里的“人”,比关注我们的教材要重要得多,也有意思得多。
课的后半段,有一个“听读课文”,找出老师删改的地方。小李同学很认真,五个地方全找到了。我请他大声地宣布,是希望他能感受到真正的成功,而不是老师透露答案的成功。我有过一个纠结:下课前要不要再次请小李同学,或者下课后要不要单独给小李同学说一两句话。后来,我否决了——
既然我们把这样的插曲看成是儿童成长的必然,那么就没有刻意去放大;下课了,掉眼泪的事儿随风飘散了,或许那才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