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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母亲的文︱刘海军: 母亲在我的记忆中出没

2017-09-28 刘海军 当代汉诗平台


我对母亲的所有记忆,在13岁那年的正月,戛然而止。

那个正月,我猝不及防地遭遇了人生的第一次生离死别,用“最黑暗最寒冷最悲恸”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在这个正月,我最亲爱的母亲在一次意外火灾中,撒手人寰,魂归天国。她的音容笑貌,定格在41岁的年轮上。那个季节,田野上的桃花还来不及荡开笑靥。

作为一个码字的人,我写过没上过学却能写会算的父亲,写过当过兵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大伯,写过88岁了仍手不停脚不歇有一手刀篾功夫的二伯,等等。可是,偏偏就没写过关于母亲的片言只字。我很清楚,母亲在我心中的重要分量。我怕一提及她,我的疼痛就如思念一样汹涌肆虐无法遏制。

然而这次,《当代汉诗》一则关于“写给母亲的文”的征稿信息,触碰了我心中最柔软的地带,我再也按耐不住,即便泪眼婆娑即便痛彻心扉,也一定要写写母亲。

母亲的名字很土,讳黄松娣,许是五行缺木而又女子一个的缘故。我们乡下老家,女生的名字,取“娣娣妹妹”的很多。外祖母是广州人,因此母亲的白话很地道好听。偏远粤北山区的偏远乡镇方言区,本来与“广州话”没半毛钱关系,但当年因为“走日本”,我外祖母阴差阳错颠沛流离落脚到英德市大洞镇麻蕉村大坑口。又因为缘分,我外祖母与外祖父黄师带牵手人生结为夫妻。我母亲的外家大坑口,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由于双鱼潭电站建设而永远沉寂于库区水底了。

我外祖父、外祖母养育了一子一女——我大舅和我母亲。我从没见过我大舅,听父母说在一次去深山挖竹鼠时,不幸遭遇泥土塌方,大舅被山泥掩埋。当村中兄弟闻讯赶到奋力扒开泥土找到他时,大舅已停止了呼吸,魂归青山。留下的三个嗷嗷待哺的表哥,由外祖父外祖母养育照顾,其中生活之艰难之艰辛之艰苦,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像得到。我懂事时,与两个大的表哥来往很多;而最小的表哥则见面甚少,因为大舅母弱女子一个不堪重负,带着小表哥离开了伤心之地改嫁他乡了。

母亲与父亲的婚事,极富戏剧性,几乎可以写成剧本。这是后来我从旁人的零碎口述中了解到的。大概是1960年左右吧,外祖母带着我母亲,翻山越岭从大洞麻蕉去沙坝赴墟,下午返回时与村中大部队失联。在一个三条山溪汇合之地叫三丫坑的地方迷路了。当时日落西山,夜色渐浓,加上荒山野岭人迹罕至而狼虎甚多,外祖母娘俩犯愁了。无巧不成书。就在此时,我祖父和父亲去沙坝卖完蔑箩,在返回五指山的途中,与她们相遇了。五指山是一个地名,位于沙坝与大洞交界的一座高山上,海拔五六百米,由五个大山头组成,远看形似五个手指头,因而得名。那是祖父及其兄弟们的家。邂逅路上,言来话去,彼此很是投缘,留下了非常的印象。出于安全考虑,祖父热情邀请她们去五指山住宿,并承诺翌日由我父亲送他们回家。那是山区农村,套路少,人淳朴,娘俩竟然不设防似的答应了。翌日,父亲果然兑现诺言,送外祖母娘俩回家。再后来,经过交往了解,彼此情投意合,成就了一段姻缘佳话。


父母养育了六个子女,前面五个是男生,我是男生中的老幺。1980年,在父亲47岁、母亲37岁那年的中秋节次日,随着妹妹的呱呱坠地,父母的生育任务终于圆满完成了。

跟天下所有儿女的感觉一样,每个母亲都是孩子心中独一无二的大神。我的母亲是特别优秀的,这跟她所接受的“广州背景”教育不无关系。她性格温柔,说话细声细气,从来没见过她发火的样子;她能里能外,山上田间的种种收收自然不在话下;她把家里的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她踏碓、舂米、磨糍、养猪、养鸡样样拿手;她单单是做糍,就可以变花样似的做好多个品种,比如叶子糍、灰水糍、艾糍、黄糍、芋头糍等等;她能纺线、织布、织围裙、缝补衣服样样在行......那时在我们子女的心里,母亲是全能型的,没有她不会干、干不好的活。

家教,是母亲非常重视的功课。我们的家庭成分是所谓的富农,社会地位之低是可以想象。村里村外对我们的鄙视、讽刺、嘲笑欺辱和打击不绝于耳不绝于行。夹起尾巴做人是幼时的亲身经历和体会。越是如此艰难的生存处境,母亲对我们的管教就越不放松,她是担心,稍有风吹草动,幼小的我们必将被波及累及。与父亲暴风骤雨、快刀乱麻、棍棒伺候的教育方式不同,母亲更喜爱用润物无声和风细雨式的教育方式,通过潜移默化的教育,深刻影响着她的儿女们成长。临老不尊教坏子孙日日待客也不穷夜夜做贼也不富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捱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从俭入奢移从奢入俭难等等做人做事的道理,就是她通过自身的一言一行教育我们的,让我们终身受用。

原本以为,一家子平平凡凡的日子至少会相伴几十年,殊不知,一场意外的灾难,却让母亲与我们阴阳相隔!

回放当年的场景,我至今仍然忍不住潸然泪下。1984年元宵节前的某夜,我大嫂临盆待产,母亲熬夜陪伺。为了御寒,母亲烧了一盆木炭火取暖,满怀喜悦等待着她的首个孙子降临人间。当时天寒地冻,婆媳二人关闭了门窗。也许是太累了,母亲和大嫂在等待中沉沉睡去。而一氧化碳的悄无声息,更是加快了意识的模糊,灭顶之灾就这样降临了!

三更时分,母亲睡在松木沙发上,不慎被子滑落到火盆里,着火了!

随身穿的厚厚的冬装,着火了!

纸糊的天花板,着火了!

被浓烟烈火突然熏醒的嫂子,强忍疼痛,挺着大肚子,艰难地夺门而出,站在天街大声呼救......

睡在隔壁的父亲和一众兄长,瞬间被惊醒,齐齐一跃而起火速赶到大嫂房间。只是,晚了!晚了!晚了!大家都被眼前一幕惊颤得目瞪口呆:母亲、我的母亲、我年轻的母亲,她身上的衣服已被烧得干干净净,她98%的面积被严重烧伤,她俨然是一个面目全非的“炭人”!

尽管全家上下想尽一切办法,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辗转千里送至韶关粤北医院进行抢救。令人无比痛惜的是,经过医院几天的全力抢救,最终因伤势过重,回天乏术,母亲走了!她带着无尽的痛苦、无尽的眷恋、无尽的期待,走了……

那年,我不足13岁;那年,妹妹不足4岁;那年,我们兄妹六人没有了母亲;那年,刚过知天命之年的父亲,没有了相濡以沫的妻子!

母亲的离开,温暖的家遭遇寒潮,父亲一夜白发,我们泪已哭干。

只是,生活,还得继续,无论风风雨雨。


后来,有人说,大侄子的命,是我母亲用一条命换来的命。从此我变得敏感,每每听见有人问起大侄子的年龄,我的心都会不由一揪,因为只有我知道,他多少岁了,母亲就走了多少年了!

母亲走后的日子,我们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大大小小所有的家务,学会了如何更好地做人做事。

心歌一曲,献给母亲。没有留下一张照片,母亲的音容笑貌却时时浮现;不说那三个让她含羞脸红的三个字,我对母亲的怀念却地久天长。

母亲,在我的记忆中出没!

征稿当代汉诗平台首届“写给母亲的文”比赛面向全国征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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