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后浪”律师花甲之年持证上岗,这么励志,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不好意思,家长不能代领证件。”梁瑞走进上海市司法局行政服务中心要求领取律师执业证时,工作人员面露微笑、礼貌地告诉他。他愣了一秒,马上反应过来,笑着说:“没领错,是我!”。
梁瑞,头发些许斑白,岁月的痕迹已爬上了脸庞、眼角。摘下棒球帽时,露出的却是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这位骑电瓶车风风火火来赴约的律师,今年已经64岁了。为了这本证件,他已经准备了八年,但他的代理诉讼生涯却不止八年......
梁瑞律师
坎坷的求学路
“我整整接受了九年大学教育”
从审计到法律,梁瑞整整接受了九年大学教育。
1984年
梁瑞入职上海宾馆服务员,但是这位年轻人并不满意这份岗位,在此之后,他开始了时长九年的漫漫求学路。
1986年
梁瑞就读上海电视大学审计专业,毕业后他凭借这本毕业证晋升为财务,但是下一个问题来了:“在那算账,我不喜欢。”由于财务科的工作涉及到讨债,梁瑞发现这些工作还需要法律知识。这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决定报考华东政法学院去读大专!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梁瑞顺利通过考试,源源不断的法律知识为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精巧的逻辑、朴素的道理,三年学习让梁瑞彻底爱上法律并打算从事这一行业。然而政策突变。2002年,国家实施统一司法考试,律考退出历史舞台。国家司法考试公告规定报名条件为具有高等院校法律专业本科以上学历,或者高等院校其他专业本科以上学历具有法律专业知识。大专毕业的梁瑞失去了这次机会。
2003年
天无绝人之路,梁瑞决定参加成人高考。但不幸意外降临,2003年正值非典肆虐,人人自危。梁瑞从北京出差回来以后,出现持续低热的症状,被怀疑是非典。紧张、恐惧,梁瑞接受诊断后,幸运地被排除患非典的可能,但又被怀疑是肺癌......三个月的治疗期开始了,却正好与备考时间冲突。由于患病,他三天两头需要去一次医院检查,精神压力极大,备考时间无多。
2003年9月的一个早晨,酷热未消,梁瑞穿着羽绒衫,顶着怀疑的目光,走进了考场。本不抱希望,最后的结果令他惊喜,他考进了华政!
大约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梁瑞接触“公民代理”。那时梁瑞初涉法律,满怀雄心抱负的他在宾馆工作之余开始了法律实务工作。二十余年的“公民代理”生涯中,上世纪90年代代理的一起房产买卖纠纷让他印象深刻,也让他对“公民代理”有了更深的理解。
“儿子不学好,欠钱不还,跟父母吵架。受不了的两位老人去女儿家躲一躲,没想到再回家时,房子已经被卖掉了,双方闹上了法庭。”
因为当事人是熟人,梁瑞受委托代理这起纠纷。站在两位老人的立场上,梁瑞认为买卖无效,要求撤销。然而,梁瑞也面临着纠结:买房人根本不知情。对方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我们的利益受损谁来挽回?”。但是面对两老人期盼信任的眼神,梁瑞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当时,房产买卖刚刚兴起,法律规范仍待完善,类似案例频发。法院为了保护老年人的权益,判决买卖无效。最终,儿子将自己的房子卖掉,弥补了买房一方的损失。这件案子被报道以后轰动一时。梁瑞颇为感慨地回忆:“如果放到现在,这个案子可能不会赢”。如果要求撤销,侵犯的是善意第三人权益,买房人对买卖并没有审核义务。
在“公民代理”之路上,梁瑞不仅面临纠结,也会遇到危险。由于庭审时必须要登记家庭住址,梁瑞曾经遇到过对方的威胁,甚至被找上门来。但梁瑞却一直乐在其中,并且明确了自己的从业之“道”。
在帮忙亲戚朋友解决法律问题时,他喜欢做一些“普法”类的工作,对方豁然开朗的样子便是他最大的满足。梁瑞介绍,这样既能给当事人普法,也能让法律更加得到老百姓的认同。一个案子胜诉当然开心,但是跟当事人普法后得到的反馈更加让他意识到法律从业者的职业荣誉和职责所在。
梁瑞律师
艰难的“公民代理”:
怯场、不信任、有差距
当被问及多年“公民代理”之路的体验,梁瑞回答:艰难。“公民代理”的工作,除了带给他身为法律人的职业荣誉,也让他感受到从业的艰难。
首先是自身能力的缺乏。“作为‘公民代理’,我毕竟没有通过司法考试,所掌握的知识和经验有时并不符合庭审这项司法实践。”梁瑞认真说道。打官司,是平时所学知识的汇总发挥,而在庭上时,“我总是有怯场的感觉”。
其次,“公民代理”对当事人来说是没有保障的。梁瑞认为,“公民代理”对当事人来说可信度并不高,容易产生不信任。信任都无法建立的话,案子便很难开展。在从业生涯中,他经历过不少这样的情况。
最后,经历多次代理实践,梁瑞渐渐察觉到自身对诉讼的理解与法庭逻辑并不同,也察觉到自身能力缺乏。“法律不讲没有证据的道理”,多年的实务经验,让他意识到完美的逻辑、雄辩的口才都是附加的,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才是强有力的“制胜法宝”。
正是感受到这种差距,梁瑞考证的决心越强了。
6月1日梁瑞到上海市司法局行政服务中心领取律师执业证
6月1日,梁瑞去上海市司法局行政服务中心领取律师执业证的时候,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工作人员误以为他是家长,来帮孩子代领。梁瑞解释以后,工作人员才道:你是我工作以来见过的领取律师执业证的人当中年龄最大的。
从他2012年第一次参加司考,至今已八年有余。
2012年民诉法的修改对梁瑞的“公民代理”生涯影响是巨大的。法律规定除了律师、基层法律服务工作者、当事人的近亲属或者工作人员、社会团体组织推荐,其他不能做诉讼代理人。
不过那时梁瑞将近退休,他对从业证也没有什么执念,只是觉得,从事这么多年的代理工作,没想到如今就要“退休”了。他还是想尝试一下,也算是满足自己的心愿,证明自己。
花甲之年,梁瑞仍然不断学习
“考了六年,从2012年开始。”梁瑞淡淡地说。第一年司考差了16分,几次下来最少差了2分,最多差了二十几分,梁瑞突然觉得自己还可以,更加有信心继续考下去,“我个人比较喜欢,除非明确不让我考了,不然我就一直考”。
在此期间,妻子和女儿给了他很大的支持。这么多年的备考,期间家务都是由妻子承担。对于考试,妻子还在他失败时给予鼓励:“没事,考不过没事”。女儿也是律师,2014年女儿参加司考时,父女二人齐上阵。梁瑞回忆起来还是非常快活,“我开车把她送到考场,随后进了自己的考场。”
临近考试时,他每天拿出近五个小时复习。更多的是靠这么多年以来的知识积累、经验总结。当然,在考试中,梁瑞越发明白,实务经验跟考试内容、考试要求是有出入的。与考试相比,司法实践有更多的细节,这些细节问题有时候并不适合放在试题答案上。但梁瑞在备考中,也学习到更多规范性的内容,这些都是他从业这么多年以来没有接触过的。他最终在2018年通过了法考。
经过在律所一年的实习,2020年6月1日,梁瑞终于取得了律师执业证!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花甲之年,他再一次证明了自己,圆了这一愿。领从业证那天,妻子发消息,“回来要好好犒劳你,但是别忘了你奋斗期间,都是我在分担家务”。梁瑞笑着说。
梁瑞律师拿到的律师执业证
从“公民代理”到律师,梁瑞身为法律人的责任感却一直不变。“过往对职业操守这个概念并不清晰,如今自己已经成为律师了,也要将这一紧箍咒戴自己头上了。”保护当事人权益,张扬公民正义,维护法律的权威!梁瑞说:“我会一直从事这一行,直到我干不动为止。”
作者 | 谢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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